“醒了?”剛走出浴室,她立馬就看見了坐在落地窗邊,裹着一條浴巾,正慵懶品酒的男人,修長的手指輕輕捏着高腳杯,他的背後,是拉開的窗紗,漆黑一片的林間景緻,映入眼簾,成爲了他的背景。
他就如同那潛伏在黑暗中的君王,渾身上下透着一股讓人望而生畏的氣息,尤其是那雙冷冰冰的眸子,更是讓人覺得不敢直視。
齊珊兒面容依舊透着幾分虛弱與慘白,幾乎要扶着牆,才能勉強站立,她疲軟的靠在浴室外的牆壁上,狠狠喘了幾口氣,“梟墨騫,你可真不是人。”話雖然說得很尖銳,但她的臉上卻掛着嫵媚的笑。
梟墨騫略顯意外的挑起眉梢:“比如呢?”
齊珊兒也不在意她此刻裸露的身體,也不知道,她那一身曖昧的吻痕,在燈光下,在一個男人的眼中,有着怎樣可怕的吸引力。
“把自己的情婦拋在冰冷的浴缸裡,梟總,你想讓我懷疑你的紳士風度嗎?”齊珊兒不是會傷春悲秋的人,既然事情已經發生,想再多也沒用,她不可能拿梟墨騫怎麼樣,但至少,她能用語言噁心噁心他。
梟墨騫眼眸微微閃了閃,將手裡的高腳杯放下,似笑非笑的說道:“你也說了是情婦,對一個情婦,我需要紳士風度嗎?”
他說得理直氣壯,彷彿她只是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一條狗,供他發泄慾望的一個充氣娃娃!齊珊兒哪裡受過這樣的侮辱,她氣得全身發抖,脣齒打顫的聲音不斷地在耳畔徘徊,但她硬是忍下了這口惡氣。
他的惡劣,他的毒舌,他的冷漠,齊珊兒總算是又一次見識了!
“好,那麼敢問梟總,該做的都做了,我可以走了嗎?”這個鬼地方她一秒也不想多呆下去,早知道今天過來,會遇到這種事,說什麼她也不會來的,嫵媚的小臉盡顯冰冷。
梟墨騫大方的指了指房門,“輕便。”
就在齊珊兒懷疑他今天怎麼這麼好說話時,他又接嘴道:“對了,忘了告訴你,我這裡沒有女人穿的衣物,而你的,”他的視線緩緩掃過地上早被他撕裂的西裝,無奈地聳了聳肩,“看來這些也是無法繼續穿了。”
齊珊兒五指一緊,咬牙切齒地說道:“梟墨騫,你他媽究竟想怎麼樣?”
做也做了,他還想如何?用這樣的話來侮辱她,他很有成就感嗎?
梟墨騫隨意的靠在沙發上,一隻手搭住上面,食指抵住眼角,“這只是警告。”
他臉上的笑意全部消失,只剩下一片冷漠。
警告?齊珊兒有些不明所以,可順着他的視線看去,見到地上翻開的雜誌時,隱隱的,似乎懂了一些,“你是不高興我和莫天逸走得太近?但你別忘了,是你讓我去找他,也是你……”
“我可沒讓你陪他陪到牀上去。”梟墨騫冷冽的嗓音打斷了她的話,眉梢冷峭如冰,“只要你一日是我梟墨騫的人,除了我,誰也不能碰你。”
他對自己的所有物,有着絕對的掌控欲,哪怕是他丟掉的,不要的,也決不允許旁人染指。
齊珊兒嘴角猛地一抽,“梟墨騫,你這個人能不能講講道理?”
他理直氣壯的說道:“抱歉,不能。”
一句話,氣得齊珊兒夠嗆。
“對了,”他將話題轉移開,既然已經說明清楚了自己的意思,他沒必要多做糾纏,“我建議你以後最好離他遠一點,我不是每次都能這麼憐惜你,對你手下留情的。”
這還算手下留情?
齊珊兒看着遍佈全身的痕跡,連冷笑也懶得擺了,只要她一日牽制於梟墨騫,就永遠無法在他的面前硬氣起來。
如果不是害怕照片泄露出去,她的身份會暴漏,而那些她曾得罪過,曾暗殺過的人,會找她報仇,害怕組織會瘋狂對她進行清洗的話,她怎麼可能受制於梟墨騫。
“知道了。”齊珊兒咬牙切齒的應了一句。
梟墨騫滿意的扯了扯嘴角,“現在你可以滾了。”
“你至少給我一件衣服!”齊珊兒早就想走了,可她能光着身體出去嗎?
很快,一條白色的浴巾就摔落到了她的腦袋上,她接下來一看,上面還有溫熱的體溫殘留着,再看看梟墨騫,他整個人已經徹底裸了,尤其是下身,已然成爲了一片真空,可他卻如同最完美的雕塑,翹着二郎腿,自然的坐在沙發上,渾然天成的高貴,哪怕沒有衣物的襯托,也難掩他身上強悍的氣勢。
有的人天生就應該是人上人,王者中的王者,梟墨騫就是這樣的人。
“滾吧,”他揮了揮手,就像是在趕一隻礙眼的蒼蠅,“或許你打算留下來,和我繼續度春宵?”
迴應他的,是大力被甩上的房門,力氣大得連門框上的灰塵,也簌簌地落到了地板上,梟墨騫勾脣一笑,沒想到,她居然也會有耍小脾氣的一天啊,轉過身,面朝着落地窗的方向,外面伸手不見五指,這棟洋樓,是整個鳳鳴山唯一的燈光。
齊珊兒披着浴袍的身影很快出現在了大門外,她單薄的身軀站立在漆黑的夜幕下,四周隻影婆娑的畫面,像是一隻只張着血盆大口的猛獸,要將她給吞入腹中。
梟墨騫皺起眉頭,剛纔,他居然有一瞬想要起身,衝出去讓她留下來,但很快,他的理智就制止了他。
不過是一個情婦,一個等到他查明一切,就會殺掉的女人,有必要讓他分心嗎?
這樣一想,他心底頓時漫上一股煩躁,用力將白色的窗紗拉上,阻擋住了下方的一切動靜,自然也就沒有看見,齊珊兒站在幽靜的小道上,回頭,凝視着他的臥房的眼神。
剛纔,她明明感覺到有人在監視她,是錯覺嗎?
齊珊兒搖了搖頭,緊了緊身上寬敞的浴袍,她和梟墨騫的體型差了太多,男人的骨架和女人天生就有差別,更何況,他的身手靠的除了豐富的實戰經驗和格鬥技巧外,更多的就是他的體型,而她,卻只能用技巧和身體的靈敏,來彌補先天條件的不足。
穿着寬鬆的浴袍,踩着一雙平底鞋,臉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鏡,假髮被齊珊兒臨時遺忘在了洋樓中,這時候再讓她過去拿,顯得很不科學。
好在那樣的假髮,她的公寓裡要多少有多少,拖着虛脫的身體一步一步離開洋樓,最開始,還有淡淡的燈光可以照明,但抵達山路口,就幾乎快要看不清,洋樓的影子了,早已被樹丫給遮蓋住,只留下一個模糊的輪廓。
齊珊兒抹黑順着崎嶇的山路一路下行,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走這條路,每次來,每次都會落得這樣的下場,而且每次,似乎她身上都帶着傷。
嘴角的笑染上了淡淡的苦澀,但很快就被堅定取代,真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更何況,她還有翻盤的機會!
山路並不好走,碎小的石塊隨處可見,兩側是望不到盡頭的綠蔭,草叢中偶爾還有蟲鳴鳥叫聲配合着響起,換做了另外的,膽子稍微小點的女生,恐怕早就嚇得屁滾尿流了。
當齊珊兒剛走到半山腰,她立馬就察覺到了,埋伏在四周的人,雖然他們極力放緩着呼吸,但,她的聽力,她在生死歷練中,磨練出來的第六感,卻從沒有出錯過。
她這幾天的確發現有人一直在跟蹤她,就在她的公寓四周,她以前可以當做視而不見,但今天,她的心情格外的不好,或許可以找一個方式發泄發泄。
腳步停在山腰的山路上,她活動活動酸澀的脖子,再扭動扭動腰肢,然後,一雙冷冽的眸子驀地刺向藏身在樹幹後的人。
她估算過,只憑呼吸來計算,來人絕對不少於三個!而且,應該都還不是一般人,因爲他們的呼吸實在是太輕了,如果不是她多年的經驗與敏銳的第六感,恐怕也很難發現。
涼風在四周呼嘯着,她齊肩的黑色青絲,被吹得在風中起起伏伏,齊珊兒眉梢一挑,冷聲道:“還不出來?跟了我這麼多天,難道要我一個一個去請嗎?”
她冷硬的聲音,在安靜的山林中徘徊着,甚至驚起了不少鳥兒展翅飛翔。
隱匿着人影的地方,灌叢有不自然的晃動。
齊珊兒冷冷的笑了:“getout!”
既然中文聽不懂,她不介意用全球通用語言。
果然,在短暫的晃動後,從灌叢後真的有三個黑色的人影站起,根據目測,身高絕非國內的人,應該是國外的壯漢。
夜鷹曾告訴過她,秘密潛入市區的來自意大利黑手黨的精英。
齊珊兒微微牽起嘴角,笑得格外妖嬈,“你們是mafia?”
mafia,這個被用來代替黑手黨的稱呼,早已在道上傳遍了,作爲一名頂尖殺手,對於世界各大勢力,她都需要了解,需要掌握。
赫赫有名的意大利黑手黨,齊珊兒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她雙手環抱在胸前,冷眼看着三名人高馬大的外國人朝她一步步走來,每一個至少有一米八,且身材壯碩,在漆黑的森林中,如同人猿泰山般,叫人愕然。
齊珊兒揉着手腕,她在梟墨騫那兒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沒地方發泄,現在倒好,免費送上來幾個沙包,不好好對待對地啊,豈不是浪費了他們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