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北堂苒的話,宋恩燦的視線有一瞬間的閃躲。
她當然聽得懂北堂苒的意思,可她卻不怎麼願意按照北堂苒的請求做。
她不是不想面對北堂雋翼,而是,她太清楚北堂墨和北堂雋翼之間的問題其實最關鍵的出在北堂雋翼身上。
如果到了危機存亡的關頭,要北堂墨放過北堂雋翼,這其實並不困難。
但是,如果是要讓北堂雋翼放過北堂墨,那可就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雖然宋恩燦和北堂雋翼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她自認爲,自己對他還是看清楚了。
“恩燦。”北堂苒有些着急,“難道真的要看到他們父子兩個最後鬥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嗎?”
“苒姐……”宋恩燦輕聲,“一個是你的弟弟,一個是你的父親,我知道,你會很難接受。”
頓了頓,她再繼續說:“我只問你一個問題。”
北堂苒的眉頭一緊,問:“什麼?”
“你有把握說服你爸放手嗎?”宋恩燦問,“他依舊老老實實地做他的董事長,而不是在心中有別的算盤,將墨真的當做是一個兒子在對待,他能嗎?”
聽言,北堂苒的眸光瞬間就黯淡下來。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確實是有些無理取鬧了。
她確實沒辦法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因爲她的父親根本就不會放棄。
“苒姐。”宋恩燦揪緊了拳頭,“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北堂苒笑笑,“是我太天真了。”
宋恩燦更加心塞,如果換做是她遇到這樣的事情,只怕她早就崩潰了。
“其實,也不用那麼爲難。”宋恩燦輕聲。
北堂苒的眼裡涌起絲絲亮光,“怎麼?”
“如果是墨贏了,他絕對會妥善處理好你爸,這個,我們都不需要擔心。”宋恩燦淡笑着安慰。
北堂苒點頭。
她更擔心的,其實是北堂雋翼贏。
依照北堂雋翼的性格,他肯定是不會給北堂墨留任何一點點可以反擊的活路。
到時候,纔是真的麻煩。
“苒姐。”宋恩燦猶豫了會兒,再問:“凌涵姐那邊……有沒有消息?”
“她……”
“她和青城真的沒可能了嗎?”宋恩燦問,“青城現在……”
她爲難着,連後面的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來。
“凌涵這個人啊!”北堂苒苦笑着搖頭,“一旦她決定要放手了,就再也不會拿起了。她選擇所有的痛苦都自己承擔,讓樂青城追求他自己想要的。”
“就沒有一點兒可能了嗎?”宋恩燦繼續問,“她和青城真的很般配!”
“是樂青城自己沒有珍惜。”北堂苒的語氣裡透着濃郁的責怪。
宋恩燦啞然地張了張嘴,她好幾次都只能從石頭的嘴裡打聽到有關樂青城的事情。
但她知道的也並不多,她只知道,樂青城現在過得很不好。
那股濃郁的愧疚始終包圍着她,讓她沒辦法安心地享受這份屬於自己的幸福。
從認識以來,樂青城爲她做了太多太多事情,可她,卻沒有什麼可以回報他的。
“恩燦。”北堂苒輕聲打斷她的胡思亂想,“我們無法左右別人的選擇,也不需要爲了別人的選擇而去爲難自己。”
“嗯。”宋恩燦輕笑,“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吃飯吧!否則,我媽又該擔心了。”
北堂苒點頭,和宋恩燦一塊兒走回家去。
只有石頭慢悠悠地跟在她們身後,目光一直注視着靠右邊的方向——不遠處的大樹背後,樂青城站在那兒,俊逸的臉上溢滿了悲傷。
他瘦了好多,這段時間除了喝酒還是喝酒,已經喝得連身體都撐不住了,還在不停地用酒精麻醉自己。
他分明已經決定了要退出這段不屬於他的感情,可是,有些事情,理智根本就戰勝不了感性,他陷在自己佈下的感情陷阱裡,無法自拔。
石頭早就看見了樂青城,只有宋恩燦不知道,樂青城隔三差五地就會跑來偷偷地看看她。
只是遠遠地看着,並不打擾。
那份深情,連石頭看了都感動。
樂青城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捂着胸口,一直到看不見宋恩燦的時候,他才怔怔地靠着大樹坐下。
他的胃好痛,眼前也漸漸變得模糊起來,俊逸的臉上滿是失落,可他的脣角卻慢慢勾起一抹笑弧,顯得格外苦澀。
或許,他一直以來的執着都是錯的。
這個世界上,難道真有那麼難以放手的感情嗎?
他以前不信。
真的不信!
這時,將宋恩燦和北堂苒送回家的石頭藉口有事,快步就趕回樂青城身邊。
石頭剛纔就發現樂青城的不對勁,看見樂青城已經暈倒在大樹旁,他趕緊將樂青城扶起來。
“青城!”石頭大聲喊,“你怎麼了!快醒醒!”
聽見喊聲,樂青城才微微睜開眼,看見是石頭,他不由笑了。
“我們倆認識的時間那麼短,可在我有事的時候,倒都是你陪在我身邊。”樂青城的聲音很輕很輕,“聽說你是gay,不如,你和我湊一對吧?”
“說什麼胡話!”石頭索性將樂青城丟在地上,但還是注意了力氣,“你別再喝酒了。”
“不喝酒幹什麼?”樂青城很認真地反問,“我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
“你怎麼會沒有事情做?”石頭皺緊眉頭,“你不是喜歡畫畫嗎?那就畫啊!”
“畫畫?”樂青城悻悻一笑,“每當我拿起筆,畫的就都是她,除了她,什麼都畫不出來!我畫了她的各種狀態,可我越畫,腦海中的她就越清晰,我怎麼忘記她?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忘記她!”
“青城。”石頭的眉頭一緊,“你流鼻血了。”
樂青城將鼻子一擦,滿手都是血,只能將頭朝天上仰着。
這段時間,他總是會突然的流鼻血,有時候,要好久才能止住,有好幾次他都以爲自己就要死了。
“沒事。”他淡淡一笑,語氣裡透着釋然,“我有那麼多血,還在乎這麼點兒嗎?”
石頭覺得不對勁,如果樂青城只是普通的流鼻血,應該不至於流那麼多才對。
更何況,樂青城的臉色還十分不好看,蒼白中透着一股黑青色。
石頭不由想——樂青城狂喝了這麼多天的酒,現在鼻血都流了,該不會是身體有什麼毛病了吧?
石頭扶住樂青城,趕緊說:“我送你去醫院。”
“我不去。”樂青城將石頭推開,“我纔沒有你那麼矯情!”
他纔剛低頭,鼻血又一次流出,落在地上,觸目驚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