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宋恩燦的聲音，陸立軒有一瞬間不敢相信。
“立軒。”宋恩燦繼續喊，“你能開下門嗎？我有話對你說？”
裡面傳來椅子被撞倒的聲音，緊接着，門就打開了。
陸立軒突然就出現，宋恩才發現自己還沒準備好，瞳孔倏地張大，到嘴邊的聲音立即收了回去，
“阿恩！”陸立軒的眼裡全是欣喜，“你怎麼來了！”
真好！
在他想她想得快要發瘋的時候，她來了！
濃郁的酒味撲鼻而來，宋恩燦看着陸立軒，再看向化妝間裡面，臺子上擺了瓶洋酒，已經喝完一大半。
她皺緊眉頭，扶住他，輕聲問：“你還好吧？怎麼喝這麼多酒？”
“沒喝多少。”陸立軒緊緊地抓住宋恩燦，朗朗地笑了起來。
他以爲這只是一場夢，一旦鬆手，她就不見了。
“還說沒喝多少。”她既心疼又埋怨，“你馬上就要結婚了，這樣渾身酒味的上臺，多不好。”
結婚？
陸立軒的眸光瞬間就黯淡下來。
是啊！
他就要結婚了。
這是他的婚禮現場。
“你怎麼來了？”陸立軒清醒了些，“我不是讓你……別來嗎？”
“想來看看，所以就來了。”宋恩燦輕輕一笑，其實有更多的話想說，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看看？”陸立軒苦笑。
他鬆開抓住宋恩燦的手，移開眼，聲音也變得清冷起來，“是來看這兒佈置得有多豪華嗎？還是來看新娘價值連城的婚紗？”
“都不是。”她注視着他的眼睛，很孩子氣地出聲：“我是來看你的！”
陸立軒的心震了下，對上宋恩燦的視線，“看我？”
她咬了咬嘴脣，再鬆開，脣瓣上下掀動，發出動聽的聲音：“我都已經知道了。”
陸立軒一愣，只聽她繼續說：“給我媽動手術的人，是你。”
眼眸中閃過些瞭然，也閃過些失望，有那麼一瞬間的，他還以爲她是知道他深愛她的事情，然後來搶婚了。
如果她能來搶他，哪怕僅僅只是挽留一句，他都會將她護在身後，所有的困難和艱險都由他來承擔。
什麼陸家、什麼財產，他通通都不想要。
他想要的，僅僅是這個能夠帶給他快樂的女人而已！
“阿姨是我的病人，有始有終，是我該做的。”他的語氣很哀傷得複雜。
“謝謝你。”宋恩燦柔和地笑彎了眼，“我媽的手術很成功，也恢復得不錯，如果你有空，可以去看看她，我們會一直是朋友。”
“朋友？”陸立軒喃喃。
到最後，他還是隻得到這兩個字！
俊美溫潤的臉龐低沉下來，很是無奈，那似近似遠的詞，一點兒也不安撫。
感受着陸立軒的黯然，宋恩燦眸光微暗，拳頭收緊，心神禁錮着劇烈地疼痛。
“立軒。”宋恩燦繼續出聲，放肆地抽空自己的快樂，想要感染他。
“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是一個人，遇到麻煩或者不開心的時候，你有朋友啊，我和墨都會幫你的。”她說。
“墨對你好吧？”陸立軒問，“你看起來，很開心。”
“嗯。”宋恩燦的聲音不大，卻透着肯定，“我現在過得很好！”
陸立軒的下頜微微收緊，可臉色卻是平淡的。
只要她能過得好，就夠了！
“阿恩。”陸立軒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手鍊上，“幸福是靠自己爭取的，你知道墨的情況，那個周佳凝……”
頓了頓，他再繼續說：“你不能一味的只是看着、等着，知道嗎？”
宋恩燦低眸，身邊的人都在勸她要抓住機會，不能放任北堂墨就這樣和周佳凝得過且過。
她最初不以爲意，聽得多了，心中也還是會有觸動。
“我知道。”她應聲，“放心吧，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處理好。”
說着，她再看了眼門口，“你也要幸福，無論有什麼難關，我們都會幫你一起解決！”
陸立軒淡淡一笑，看着鏡子裡自己的這一身西服，在結婚前一刻還能看見宋恩燦，就已經是上天對他的仁慈了。
他可以不屑陸家和財產，可他的家人不行。
他們給了他生命，他不能太過任性地讓他們痛苦。
“阿恩。”他將拳頭伸在她眼前，再攤開，一顆巧克力在掌心上捧着，“今天我結婚，給你顆喜糖沾沾喜慶。”
她的眼裡閃過些驚喜，拿起喜糖，眼睛笑眯成一條直線。
他給她這顆喜糖，她就已經明白了他的選擇。
多說無益！
“那……你要幸福！”她拆開糖果紙，將巧克力一口塞進嘴裡，“就像這顆糖一樣，過得甜甜蜜蜜的！”
“好吃嗎？”低啞的嗓音醇厚若陳年美酒，帶着濃濃的情。
“好甜！”她來不及吞口水，再問：“立軒，我們還是朋友吧？你不會再那麼絕情地趕我走了吧？”
“不會。”他的眼裡閃過些愧疚，“我們是朋友。”
她好開心地看着他，還來不及再說什麼，門口喬奕豪的聲音就響起：“新郎，該走了。”
他在門外偷聽了那麼久，覺得這兩個人說的簡直都是廢話！
害他白期待了！
“喝點兒蜂蜜水漱漱口，你這渾身的酒味，別薰着我的寶貝妹妹了。”喬奕豪冷道。
陸立軒看向喬奕豪，再看向宋恩燦，指着桌上那麼多巧克力，說：“喜歡吃隨便拿。”
彷彿要將全世界的甜蜜都捧在她面前，只要她開心。
宋恩燦猛點頭，走去拿起一顆糖，剝了糖紙遞到他眼前，“你也吃一顆，吃了心情會變好哦！”
他笑着摸了摸她的頭，將糖接過，放入口中，甜得悲傷。
“那我先走了。”他輕聲，“今天很忙，可能……照顧不到你，自己要小心，樓梯多，別摔着了。”
“知道啦！”她朝他揮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點頭，雙手握成了拳頭，顯然在努力剋制自己的某些衝動，再認真地看了她一眼，揮開腦中所有的酒精，專注而又凝神。
一眼的時間太過短暫，即便心中有再多的不捨，他也只能擡腳離開。
望着陸立軒的背影，宋恩燦的眼眶不由溼潤了。
她來了，可是，想對他說的話一句都沒有說。
現在好像也沒有說的必要了。
就在這一刻，他們彼此都有了選擇。
只是，望着他的背影，她還是覺得好沉重。
他每往前走一步，她和他的距離就更遠一分。
“立軒！”宋恩燦忽然喊出聲。
他立即停下腳步，回頭看着她，眼中全是關心。
“立軒。”她輕喃，腳步不聽使喚地就向他飛奔過去，直接撲進他懷中。
喬奕豪嚇了一大跳，剛想將他們分開，看見北堂墨就站在不遠處，他趕緊住手，等着看這齣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