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種改變基因缺陷的病毒,我和我的醫療團隊已經在小動物身上反覆做過實驗,並且,還有一些自願提供研究的病患,我身爲醫院的院長,可以負責任的向你保證,迄今爲止,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成功案例。
當然,有顧慮是難免的,溫小姐可以考慮考慮,但再過幾天我要去瑞士參加一個學術討論會,不確定什麼時候能回來。”
“謝謝約翰博士。”
“溫小姐,你這幾天可以到醫院,我的實驗室來看看,參觀一下,不着急。”
離開醫院之前,約翰博士拍着她的肩膀,客客氣氣的說道。
約翰博士可是一聰明的人,一邊說着不着急,一邊又給她打了預防針,做不做就是這兩天。
溫心陷入了苦惱和矛盾之中,還是回去和季允臣商量一下再做決定,一方面擔心念唸的事情,她正好無暇顧及自己的感情問題,讓自己忙綠一些,就不容易胡思亂想了。
回到酒店,發現季允臣不在,而且他的行李不見了,怎麼回事,難道他走了?
不可能。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溫心接起,忙問:“阿臣,你在哪兒?”
按理說,從醫院裡回來的他就應該呆在酒店裡休息。
“心心,你聽我說,我……已經在飛機上,準備回e市了。”
“怎麼了?”手機裡季允臣的聲音帶着幾分遲疑,溫心凝神問。
旁邊麗娜伸長了脖子,和念念玩着積木也有幾分心不在焉。
“我爸爸住院了,事發突然,就來不及通知你了,不好意思。”他言語中充滿着愧疚之色。
“沒關係,你好好照顧伯父,念念的事不用擔心,我處理完就回來。”
“心心……”他欲言又止。
“阿臣,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真的不要感到抱歉,我可以的。”溫心並不覺得失落,季允臣不欠她什麼,反而一直在付出,搖擺不定,將他的真心視若無睹的人,是她。
所以,她根本沒有理由阻攔季允臣。
“心心,照顧好——”
季允臣率先掛掉了電話,溫心疑弧了一下,總覺得他好像話沒說完似的,語氣也比平時怪異了些,難道是季董事長的病很糟糕?
她不放心的再打過去,對方的忙音過後顯示關機。她想,應該是登機了吧,不能通電話。
“溫心姐,季先生他回去了嗎?”
“嗯是。”
“那手術的事情?”
“明天再說吧。”
溫心嘆了一口氣,真正覺得自己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地步,異國他鄉,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一間封閉的白色房間裡,光線陰森,“啪”的一聲,黑色的觸碰手機狠狠地砸在了瓷地板上,霎時變得四分五裂。
單人木板牀上的季允臣被五花大綁着,他死死地瞪着眼前穿着深衣勁裝的兩個男人,厲聲質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綁架我?”
季允臣簡直難以相信,他本來準備去參加醫院的晚會,但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就被人給襲擊了,對方威脅他,給溫心打了一個電話。
對方既然敢在f國公然綁架,說明在f國一定是有基礎,有組織性的犯罪。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是不是靳亦霆讓你們乾的?”
他不甘被這麼忽視,沒有利用價值的人,通常只有等死一種結果。
從兩個人面面相覷的反應中,他感覺他們是聽不懂的,他接着大喊:“是不是庫倫,mr庫倫讓你們綁架我的?”
其中一人說了一句f國語言,季允臣剛好聽懂了,意思是,讓他閉嘴。
緊接着一個布團塞入了他的嘴裡,他眼眸中彷彿有兩道火星子噴射出來,肌肉筋骨緊繃在一處,蓄勢待發,或者說是無法發作。
靳亦霆,一定是他!
那個卑鄙無恥的傢伙,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可以確定的是,眼前的庫倫絕對不是從前的靳亦霆,因爲靳亦霆是不屑於幹這種齷蹉的事情,那個人只會強取豪奪。靳亦霆如果是深愛着溫心的靳亦霆,他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把自己這個所謂的情敵給踢的遠遠的。
所以,他現在一定是在算計溫心,她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
到底,該怎麼辦,才能逃出鬼地方,通知她呢?
入夜,高高的小窗上透進來的月光,照亮了季允臣一雙焦灼不定的眸子,胸口劇烈地起伏着。
溫心輕摟着念念睡覺,望着她恬淡的側顏,常常在想,念念是不是一直在渴望聽見?渴望說話呢?
她鍥而不捨的執著的去追尋一個結果,付出的代價,如果是超出她想象的呢,到底值不值得?
沒有答案。
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大早,她帶着念念去了醫院。
約翰博士出奇的耐心,給她看了許多資料,以及親自做了實驗,並且介紹了手術後成功的病例,給她吃了一劑強力的定心丸。當然,手術之所以稱之爲手術,自然是有一定風險的。
具體風險估算在百分之五到八之間,很小,但確確實實存在。
萬一手術失敗,約翰博士說,頂多和以前一樣,還是一個聾啞人,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溫心俯下身,脣瓣無聲的開合:念念想要說話,想要聽見嗎?
她點點頭,忽地又搖搖頭。
溫心不理解她的意思,但還是希望做決定前,能徵求一下孩子的意見。
一個那麼小的孩子,躺在手術檯上,孤立無援,即便是打了麻藥,會給孩子留下什麼樣的陰影,她不確定。
誰知道,念念做着手勢:媽媽,我想回家。我們像以前那樣,和季叔叔在一起。
念念,我的女兒。
溫心擁住她,閉上眼睛,輕輕地抽泣起來。她應該想到的,小傢伙的願望如此簡單,好像是她一廂情願的想的太複雜了。
她撫摸着她的頭,喃喃道:“好,等念念的病治好了,我們馬上就可以回家了。”
片刻後,她告訴約翰博士,可以進行手術。
“溫小姐,你做了一個最正確的決定。其實,我遇到過許多像念念這種先天性基因缺陷的家屬,他們普遍質疑醫院的能力,畏畏縮縮而放棄了最佳時機。”約翰博士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鏡片裡中閃過一記精光。
後來,約翰博士又舉了一個患上先天性智障的例子,是由於父母雙方遺傳基因組合而產生的缺陷性殘疾,那種就比較複雜了,就不是神經和基因等單方面的事情,而是大腦中缺少了一些正常人的組織細胞,所以就不是某種單純的外力因素可以改變的。
念念確實要比那種要幸運多了,至少無論是否可以恢復聽力,能不能說話,理論上思維上是一個正常的人。
在手術前要做的準備工作很多,抽血化驗,以及一些實驗,溫心陪着念念一整天穿梭於各個化驗室抽血室裡,看到針孔裡的血,念念發白的臉,隱隱不忍,恨不得自己能代替她。
事情已然到了這一步,就沒有退堂鼓的可能。
夜裡,醫院裡安排了舒適的vip病房,麗娜作爲翻譯一直陪着,溫心一想到今天那麼大劑量的血從念念小小的身子裡抽了出來,心疼的直掉眼淚。
檢查的結果一切正常,所有的數據都穩定,明天就要手術了,溫心反反覆覆地睡不着,披上了一件黑色的開衫,起身,走到病房外的走廊上。
昂貴的私立醫院病人極少,所以入夜了,顯得空空蕩蕩的,十分清靜。幸好,靳氏集團每月都會匯入她賬戶不少錢,所以在費用方面,她從來沒有擔心過。
而裡面究竟有多少,她也沒注意。
突然,她看見四方環繞式的走廊對面,幾個醫生和護工推着一張病牀緊急地穿梭在走廊裡,紛亂的步伐,眉宇間的焦急無一不透露着此時的緊急狀況。
是犯病了嗎?
溫心聽到男人有氣無力的呻吟,好像經歷着莫大的痛苦,卻是沒有辦法吶喊出來。
託良好視力的福,她看到白色的牀單上都是血,那個人雪白的臉孔上幾乎被鮮血淋漓,她不知道傳說中的七竅流血是不是這個樣子……濃郁的血腥味隔着老遠她彷彿都能聞到,胃裡一陣反胃,她扶着牆乾嘔。
再次擡頭,發現一撥人消失在了電梯裡。
到底是什麼樣的病,竟會導致七竅流血,溫心後背一陣陣地發涼,後怕着。
那天晚上,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居然鬼使神差地走到電梯前,看了他們停留的樓層,是負一,地下室。
一般來說,所有的醫院負一層都是停車的。可這間佔地面積超大的醫院非常的奢侈,根本不屑於節省空間。
她大膽地從旁邊緊急出口的樓梯間,躡手躡腳地走了下去,話說,醫院真的很空蕩冷情,在這裡拍個恐怖片的話,應該挺有氛圍的。
五層樓,她走的飛快,心也跳的飛快。
一層和負一層中間有一扇鐵門,上面寫着閒人免進。她打開,發現門上雖然散發着腐朽的味道,卻並沒有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