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亦霆黑眸一沉,依舊言辭犀利,“只可惜我們連敵人都稱不上。”
他不動聲色地掠過輪椅上的女人,心跳陡然一塊,加速運轉,是她。
王洋果然比他想象中的要聰明,也更心狠手辣。
接着,徐恆在靳亦霆的指示下,把朗朗拉進了偏門的安全房間裡。
起初朗朗不肯,叫嚷着:“徐叔叔,我要幫爸爸的忙,我要救媽媽。”
這個孩子太聰明瞭,其實看的比任何人都通透,或許他比他們任何人都已經率先辨認出來了,反倒是他自己,有些自作聰明瞭。
徐恆蹲下身子,輕輕地虛託小傢伙的雙臂,沒有絲毫誘哄的成分,認認真真的道:“朗朗,你聽叔叔說,你現在太小太弱,很容易成爲別人利用和威脅的對象。所以你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保護好自己,不給任何人添麻煩,可以做到嗎?”
“我明白了,徐叔叔。”
小傢伙一點就通,不知道究竟是誰的幸運。
教堂內的氣氛劍拔弩張,渲染着滾燙的硝煙,一觸即發。
“既然你對我那麼無情,我也不拐彎抹角了,你最重視的兩個人都在我的手裡,難道還有跟我討價還價的餘地嗎?”王洋自信滿滿,理所當然的反問道。
他好像成足在胸。
靳亦霆覺得,他現在急着撇清什麼的,根本就是欲蓋彌彰。
“你想要什麼?”下一秒,他直截了當的道。
“sam,我最喜歡的就是你的直爽了,痛快!”王洋露出讚賞的表情來,“和我一起回f國,如何?”
聞言,靳亦霆面色微微一變。
“放心,不會要你的命,你知道的,有那麼幾個人還是挺賞識你的,我也一樣。”
“好,我答應你,你先放了我的人。”略微沉吟片刻,他回答。
“no,no,我們的順序明顯錯誤了,現在處於劣勢地位的人,是你,而不是我。”王洋搖搖頭,好笑的道,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佔據主導地位,本末倒置啊。
幾個拿着槍的保全,團團包圍了王洋,他手裡只有一把槍,雙拳難敵四手,在所有人看來,王洋絕對是甕中之鱉。
溫心蒼白的臉頰半掩在帽子之下,她甚至沒有勇氣多看靳亦霆一眼,她的眼睛雖是睜着的,但眸瞳卻是麻木的,慌亂的。
這一刻,她真的有想過死亡。
所有的一切都脫離了軌道,任她如何懊惱,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
“sam,要真是和我撕破臉,你真的是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王洋終於收斂起脣瓣的微笑,長指撥通了一個電話,肅然道,“馬上把人帶到教堂來。”
王洋覺得自己到底是低估了靳亦霆,他比自己想象的要無情,一個前妻的籌碼當真還是沒有把預期的效果發揮好。
在等待的過程中,安雅即便再笨也察覺到什麼了,縱觀整個局面的掌控,王洋確確實實一直運籌帷幄着,所有發生着的一切彷彿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如果他有任何的害怕,大可以不要出現。
眼下的她,壓根兒對婚姻就絕望了,她想殺了溫心,但忽然覺得性命也挺重要的,她必須活着出去,因爲這裡的人,王洋和靳亦霆都是瘋子,沒有人真正在乎她的命,他們都是在利用,利用,不停的利用。
“靳亦霆,看在孩子的份上,你放我走吧。”冷不丁,安雅一開口,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集中在她身上了。
王洋的眼神似笑非笑,在靳亦霆未開口之前,他率先道:“像她這種處心積慮的女人,如果換做我,五年前就該殺了的,現在恐怕墳頭的青草都該有一個孩子那麼高了。”
“王洋你——”安雅手指狠狠地戳出去,氣憤不已,渾身忍不住的顫慄,“你的心好狠,連自己的同伴都能出賣!”
王洋的話,明眼人都聽的出來,好像他是真心在爲靳亦霆着想出謀劃策似的。
“no,no,有一點你說錯了,同伴?還真的不夠格,你只是我利用的工具,現在看看,好像也沒發揮什麼重要的作用,你的失敗完全在我的預料之中。”
“王洋,你這個陰險的混蛋!”雖然早就知道王洋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只要他能幫助自己就好,沒想到的是,王洋壓根兒就是讓她送死去的。
“罵吧,一會你就罵不出來了,你以爲靳亦霆會放過你嗎,簡直是癡心妄想!”王洋眸光微微眯起,嘴角噙着一抹諷刺,“你以爲那個孩子真的是你和他生的嗎?”
“你,你什麼意思?”
安雅後背一陣陣的發涼,有些遲疑的問。
除了眸色深沉,緘默不語的靳亦霆,所有的人都表示吃驚,王洋,他到底想說什麼?
“sam,你還真是偉大,那麼大的黑鍋都不動聲色地應了下來。”
王洋話音未落,就被安雅激動的打斷:“你在胡說八道,血口噴人,孩子的確是靳亦霆的,那晚過後不久我就懷孕了……而且,朗朗和亦霆長得那麼像,怎麼可能……”
щшш •ttκǎ n •℃O
安雅反反覆覆的唸叨着,溫心循眼望去,她眼中真切絕沒有造假的成分,也不像因爲謊言被拆穿而惱羞成怒的樣子,不過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充其量他們是在黑吃黑。
“像sam這種意志力超強又自律的人,怎麼可能因爲藥物的作用而碰一個他厭惡的女人呢?”王洋十分嫌棄的瞥了一眼安雅,道,“但你確實沒有說謊,因爲那個和你發生關係的人,其實是——”
“夠了!”
在王洋開口之前,靳亦霆暴怒地打斷了他,聲音近乎嘶鳴。
溫心第一次看見靳亦霆眼底流露出來的煩躁,是的,他很生氣。好像有一種禁錮在內心深處的秘密被人窺探到,並且曝曬在陽光烈日之下,那使得他面臨十分脆弱與難堪的境地。
只可惜,她什麼忙都幫不上。
原來一直以爲他們之間無法逾越的鴻溝已經漸漸癒合了,從她沒有坦誠的那一刻,或許註定他們不能交心。
“王洋,你爲什麼不說清楚,說不出來,那麼你剛纔的話都是污衊!”安雅現在的心情已經近乎奔潰邊緣,明明是王洋找到了她,對她說朗朗是她的孩子……所以她纔會大着膽子回來。
“sam,爲什麼要壓抑自己勉強自己呢,反正紙是包不住火的,對你來說,對靳氏來說,這點醜聞,根本不算什麼?”王洋臉上的表情顯得非常真摯,不知端會以爲他是靳亦霆的朋友,真心爲靳亦霆着想。
他頓了頓,道:“而且,你也不希望你的前妻誤會你吧?演了那麼久的戲引我上鉤,總歸是要讓她明白真相的吧。”
溫心的心跳停了一瞬,她彷彿感覺到自己的耳朵一陣耳鳴,下意識地,她抗拒王洋口中所謂的真相。
真相有時候往往是殘忍的。
“王洋,不要以爲我不敢殺你,那個人,反正我就當他早就死了!”靳亦霆眼神中殺氣凜凜,與王洋表現出來的虛僞友善截然不同。
那個人是誰?
安雅反反覆覆的問,一個又一個的疑問簡直快要被逼瘋了。
可王洋是一個喜歡放長線釣魚的人,把所有人的胃口都提到了最高的點,慢條斯理地。只能說,他太懂得人心,又深謀遠慮。
他太可怕了!
此時,教堂的木紋紅色大門口,一高一矮兩道身影乍然出現。
“我們的重要客人到了哦。”王洋側過身,深褐色的眼眸中涌動着興奮的光芒,眸底陰暗一片。
衆人不約而同的注視過去,順着安雅的視線,一人理着醒目的光頭,眉眼之間兇狠桀驁乍現,他推着一輛輪椅,輪椅上坐着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穿着藍白相間的病號服,輪椅緩緩地轉動,他們越來越靠近,衆人方可看清楚男人的眼睛包着一塊白色的紗布,但從露出的其餘五官部分,依稀可以分辨出來,應該是個極其英俊的男人。
他出現的時候,靳亦霆明顯的身體微微向前傾,表情眸色深沉的如萬年溝壑,其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焦急之色。
光頭男人將輪椅推到了中間,王洋和他對了一記眼色,“摘下來,讓大家看看他的臉。”
“尤其是你——”王洋頓了頓,將溫心的臉強制性轉過去,逼迫她擡頭,“好好的看清楚,你的前夫,好像有很多秘密瞞着你。”
“放開她!”靳亦霆低沉着眸子,咒罵道。
也許是感覺到從靳亦霆身上散發出來的憤怒與肅殺之氣,王洋自認爲調皮的吐了吐舌頭,聳聳肩,慢吞吞地鬆開了手。
溫心感覺自己的臉頰絲絲作疼,王洋剛纔可是用了極大的力道,但是他明明有許多機會殺人,卻選擇拐彎抹角,費盡心思。
光頭男人會意之後,迅速地擇摘下輪椅男人的眼布,霎時,一張極其俊美熟悉的臉龐落入了衆人的視線之中。
倒抽涼氣的聲音陣陣掠起。
“啊!”安雅發出了一聲尖叫,眼裡的恐懼與震驚,像是見到了鬼!
她臉上的表情似瘋魔一般,拼命的搖頭,否認:“不可能,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