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允臣略略往後面挪了挪身子,方看清楚走過眼前的老人,居然是靳亦霆的父親,靳老爺子。
他忙打招呼:“靳伯伯,你也在,真巧。”年輕人來爬山就算了,靳老爺子一個六十多快七十的老頭子也來瞎摻合,真是老當益壯。
“是啊,真巧。”
靳老爺子微微側過身,意味深長地在‘真巧’兩個字上加重了音。
季允臣莫名的被靳老爺子的眼神睨的發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知道人不待見自己,淡笑着不語。
靳老爺子心道:這臭小子怎麼來了,會是巧合麼?
他騙得過別人,騙不過自己這個老江湖!擺明了是來特地撬阿霆的牆角的。
本來沒覺出溫心有哪點特別出衆的地方,充其量不就是仗着兒子喜歡,這會兒靳老爺子倒是漸漸回過味來,兒媳婦還是很有魅力的。
不過蒼蠅不叮無縫的雞蛋,溫心肯定有做的不夠到位的地方,纔會引來狂蜂浪蝶的追求。
好在季允臣是個明白通透的人,跟幾個人打完了招呼就準備往另一邊走開。
但他並不是一個人來了,身後兩個眼熟的身影追了上來,“季,季公子,你倒是等等我們哥倆啊!腎,腎功能怎麼那麼好啊!”
兩個氣喘吁吁的人彎着腰,撲哧撲哧的大喘氣。
溫心:“……”登山的體力好不好,跟腎,有關係嗎?
她不經意地掃了一眼,發現這二貨是許久未曾見過的花襯衫和賊眉鼠眼,季允臣的倆二貨跟班。
正巧,兩貨同時擡起頭,六目相對。
溫心霎時腦門突突的,有一種不詳的預兆。
下一秒,果然!
“嫂子好。”
“嫂子好!”
兩個人一見是溫心,齊刷刷地喊道,就跟口號似的,並且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溫心和季允臣同時面色大變,想要出聲阻止,已經晚了。
只見靳老爺子眯着眼睛,眸色深沉地在溫心和季允臣以及兩貨身上打量,面色不悅,心中冷哼。
溫心尷尬的笑笑:“你們一點都沒變,真愛開玩笑……呵呵……”
後面的兩聲呵呵,據目擊者朗朗回憶,笑得好假,笑得好傻。
季允臣知道,繼續鬧下去溫心肯定是要被靳老爺子給誤會的,所以他果斷的道:“這兩個小子,但凡看見女人就叫嫂子,別介意。”
與其說是跟溫心道歉,不如說解釋給靳老爺子聽。
說完,就把賊眉鼠眼和花襯衫兩個人給拖走了,臨走前,這倆二貨還傻呼呼的沒明白過來,異口同聲的道:“嫂子再見。”
溫心額角一抽,徹底被兩人給打敗了,深怕她身上還不夠黑麼。
果然,下一秒,靳老爺子面色陰沉的道:“管家,我們走。”
溫心只覺烈日下,周圍寒風瑟瑟,涼意侵襲。
纜車坐到了半山腰,靳老爺子說累了,需要休息,所以下午,大家都窩在酒店的房間裡。
溫心敢肯定,老爺子生氣了!!!
她是不是叫前債未清,又添後債,之前她和老爺子的誤會就沒解開,如今是沒法說清楚了。
晚上睡覺,溫心真正感覺到什麼叫孤枕難眠。
本來朗朗是可以和她睡的,可小傢伙的男子漢情結犯了,執著地選擇一個人睡。
原來習慣是一件如此可怕的東西,它潛移默化地進入了你的記憶與習慣之中,身側少了一個人的溫度,便感覺空落落的。
她主動給靳亦霆撥通了一個電話,以前大學裡談戀愛的時候,每少偷偷的在被窩裡和凌啓昊煲電話粥,可那時的心境與現在的,似乎異曲同工,又截然不同。
接通了。
“喂,你,睡了嗎?”溫心喜歡關着燈,側着身,毫無重心地聽電話。
黑暗中,似乎只有,屏幕折射出的微弱光線,淡淡的光暈,才能讓她覺得有幾分暖意。
“還沒。”
電話那頭的靳亦霆放下一堆文件,揉揉眉心,身體直接往座椅上一靠,專心地和小女人打電話。
大概是怕打擾他的工作,溫心從來不在白天打電話,晚上同牀共枕的,也就沒必要。
溫心潛臺詞:都十點鐘了,boss大人居然還在辦公室裡工作,爲什麼那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啊。
“才分開一天,就想我了?”聽她不開口說話,靳亦霆一本正經地說着挑逗她的話。
溫心性格使然,遇到調戲,總會自個兒先臉紅。
後來一想,自己不能老那麼矯情吧,喜歡就喜歡,愛就愛,整天藏着掖着,沒意思。
“嗯。”她輕輕的應了一聲。
“什麼?”那低沉沙啞的聲音從電話裡透過來,帶着幾分微微的吃驚,隨即,又恢復了淡定,沒有出聲。
不科學啊。
因爲沒看到臉,所以溫心不知道對方的眼神和表情。
於是,她再次大膽的說了遍:“靳亦霆,阿霆,老公,我想你了。”
依舊是沉默。
實際上,靳亦霆已被她給撩撥的波濤洶涌,恨不得插上一對翅膀,飛到她的身邊。
boss大人第一次發現,自己做錯了一件令他懊惱無比的事情。
只是現在,壓根兒不可能光速趕到玲瓏山,所以他非常理智剋制的沒有說話。
然後溫心就不開心了,稍微給點反應吧,否則顯得她多尷尬啊。
就在她腦海中衍生出把電話掛斷的意思的時候,boss大人說話了。
“明天回來。”他的聲音低沉暗啞,口吻絕對屬於命令式的,不容置否的。
溫心:“我……”她當然想啊,可是爲了她一個人,把屁股都沒焐熱的靳老爺子和興奮的朗朗小盆友,丟下或立即帶走,都是一件極爲不厚道的事情。
在溫心分析了利弊要害之後,boss大人竟衍生出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即視感。
自作孽不可活。
“玩一天,最多大後天,我就回來了。”溫心努力掩飾自己語氣中的失落與酸溜溜,她能說,其實她也捨不得麼。
靳亦霆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掛掉了電弧。
溫心方想起來,她怎麼忘記跟靳亦霆說,她遇到了季允臣,老爺子還誤會他們的關係麼。
後來覺得,沒必要把boss大人的過期情敵給拉出來在刺激吧,萬一他聽了睡不着覺,更想過來可怎麼辦,那會耽誤工作的!!
她已經耽誤了靳亦霆許多時間和精力,明明知道對方日理萬機,事情多,作爲一個賢惠的妻子,幫不了的話,最起碼不要成爲累贅添麻煩,讓人擔心好麼。
翌日。
玲瓏山上,雲層堆疊,仙霧繚繞,空氣清冽,窗外的雲彩像是被她們踩在腳下似的。
溫心深深地吸了一口,頓覺神清氣爽,精神打好。
她早早的和魔蠍一起上山,陡峭的山峰,崎嶇的大石塊,這下,連負重都省下了。
後來發生了一件挺嚴重的時候,她和季允臣的關係,字老爺子面前,基本就成了欲蓋彌彰,掩耳盜鈴的關係了麼。
本來好好的天,說下雨就下雨,露天路滑,所以只能呆在酒店裡。朗朗更是不開心的在惆悵,他的玻璃棧道夢,估計是碎掉了。
天氣預報說,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起碼得有個三四天吧,纔會消停。
朗朗小朋友悲劇了,他的夢,碎的一點渣渣都沒有了。
“管家,讓人去找找少奶奶。”
靳老爺子站在酒店門口,凝望着一片黑氣沉沉,陰沉不定的天,神色之間染着幾分焦色。
這個溫心,太不懂事了。
如果她要跟大家一起行動,現在三個人就還在,不會出現任何壞狀況。
管家因到,話音剛落,門口幾個身影飛快地從雨中,衝了過來。
出去的時候,溫心一蹦一跳地精神矍鑠。
回來的時候,就直接成了傷員。
如果是單純的傷員就算了,魔蠍就站一旁,一同跑回來,溫心則是由季允臣揹着,滿臉的狼狽。
然後,這原本挺單純的見義勇爲的事蹟,落入靳老爺子眼裡,那就跟火星撞地球,激烈的廝殺了起來。
溫心童鞋對於某人的背,還是挺滿意的。
她千不該萬不該,七早八早的就出去鍛鍊身體,這不,被一陣雨給弄巧成拙了。不但淋了雨,而且還狠狠地摔了一腳,到現在,屁股都還疼着呢。
魔蠍本來打算揹她的,可她穿着皮鞋,下雨天走到岩石上會有點滑,那麼巧再度遇到了季允臣。
最後,就成了眼前這副說不清理不清的樣子了。
“季,季允臣,快放我下來。”
溫心眼睛賊亮賊亮的發現了老爺子的存在,慌慌張張地對着背上的某人道。
她想,這次回去之後,靳老爺子就算不給靳亦霆打報告,永遠都別想有好臉色。
季允臣瞥了一眼靳老爺子,直接無視掉對方,將溫心的兩條腿,抱得更緊更穩了,“別亂動,你受傷了,我揹你去房間。”
溫心被他的一本正經,給震到了。
季允臣,他,生氣了麼。
沒錯,季允臣生氣的是,溫心沒有照顧好自己,總是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媽媽,媽媽,你怎麼了?”
緊接着,朗朗追着跑,“季叔叔,我媽媽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