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是靳亦霆。
此刻他的眸底蘊着勃勃的怒火,陰沉得好像地獄裡爬上來的惡魔,以一種看着外遇妻子的眼神,似要把溫心和季允臣給碎屍萬段。
溫心緩過抽筋,慌忙的想要爬起來,卻掙脫不得。另一方面,來自於對突然出現的某人的懼意。
“是我小看你了,難道昨天晚上沒有滿足你嗎,迫不及待地就爬上其他男人的牀上麼?”冷冷的嘲諷帶着刻薄的語氣。
他想,他是氣昏頭了,所以纔會說出如此惡毒的話來。
果然,溫心的面色變得慘白無比,瞬間失去血色。
“放手。”她淡淡的道,眼神冰冷。
季允臣依言照做,原本只是打算做戲給靳亦霆看,只可惜,沒刺激到他,反而讓溫心陷入更加難堪尷尬的境地。
爲什麼不說話?
爲什麼不解釋?
靳亦霆更加氣惱了,她的表情太平靜,如果是平時,她怕是早就惶恐不安地急着解釋了。
沒有,沒有,她沒有。
這個死女人!是在刻意挑釁他,宣戰嗎!
憤怒的目光觸及到沙發上赤着上半身的季允臣,他的怒火飆升到了極點,難道他們真的發生了點什麼?所以現在纔會衣衫不整?
一想到她被別的男人壓在身下任意擺佈,靳亦霆眸光一沉,毫無預兆的舉步向前。
高大的身形給人帶來巨大的陰影感和壓力。
溫心微側過頭,只見如浮光掠影,疾風閃過一般,靳亦霆迅速地揮拳,沙包大的拳頭落在了季允臣的臉上。
溫心倒抽了一口涼氣,捂住嘴巴。
靳亦霆,你瘋了嗎?
季允臣不知道是剛剛睡醒沒力氣,還是原本戰鬥力武力值就如此低下呢,居然一拳就被靳亦霆給打趴到了沙發上,就跟特效似的。
不得不說,這小子就是皮膚水嫩,一拳,英俊白嫩的臉上一大塊淤青就起來了,更別提嘴角的血絲,觸目驚心。
小白臉!
靳亦霆低聲咒罵,他從來都是看不上季允臣的,偏偏是他看不上的人佔有了他的女人,理智,早已迷失在嫉妒的火海之中。
季允臣無所謂地擦了擦脣邊的血跡,居然微笑着說道:“靳亦霆,承認吧,你是嫉妒我的臉好看吧,不過,就算破相了,某個女人也不會嫌棄我的吧。”
說着,他的眼神自帶發電裝置,直接眉眼含情地凝着溫心。
“季允臣,你找死!”靳亦霆壓根兒就不用激,眉心一擰,直接又是一拳飛了出去。
他狠狠道:反正之前不是第一次打他了,就算打殘了,哪又如何?
“不要!”雖然季允臣剛纔的樣子分明是挑釁,讓人聽了很有欠扁的衝動,但靳亦霆這種毫無道理的暴力行爲,更是令人髮指。
溫心不假思索地跑上去阻止,護在季允臣的身前。
季允臣完全沒料到的她的行爲,靳亦霆蘊涵着十分力道的拳頭,可不是開玩笑的,他一個大男人尚承受的住,可溫心一個女孩子,少說也得骨折。
他眸光露出懼意,已然來不及將她推開,只見來勢洶洶的勁風先聲奪人,他咕咚嚥了咽口水。
說不害怕是假的,溫心驚恐的閉上了眼睛。
好吧,你打了我,我們就徹底扯平了,兩不相干。
霸道強勁的拳頭堪堪落在他的鼻尖,就停住了,她根根分明的睫毛顫慄着,驚恐未定。
溫心睜開眼睛,與他的腥紅又暗沉的目光對視着,到底還是沒動手,那是否代表着他對她,存着幾分情意?
不,不能想,不能動搖,這根本改變不了他惡劣的本質。
“讓開!”她要護着自己的野男人麼,靳亦霆低聲吼道,好,很好,今天他非要把季允臣給弄死!
“靳亦霆,你夠了吧。”
溫心冷冷的道,雖矮了一大截,不妨礙她執拗般的氣勢。
他的暴力,只會讓他們彼此的關係陷入更加無法挽回的地步。
靳亦霆死死地瞪着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轉身就找好了備胎,怪不得,那麼有底氣的跟他提分手,離開,果然是心機深沉,哼!
“靳亦霆,我以爲昨天我們已經達成共識了。無論我和他有什麼關係,我都不希望你傷害他。”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他極其隱忍的問。
他的拳頭位置始終沒有移開,溫心甚至可以聽到筋骨肌肉緊繃,與骨節滋滋作響的聲音。
帶着靳亦霆式的警告音響起。
溫心的額頭上沁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薄汗,脣瓣顫抖地抿着,毫不示弱的道:“我很清楚,倒是靳總裁,難道忘了昨天晚上說的話?”
“哼——”靳亦霆從鼻子噴出氣來,用的着她提醒麼,“你以爲你現在是在誰的地盤上,我允許你帶不三不四的男人回來了嗎?”
靳亦霆覺得他是徹底瘋了,什麼話難聽,專挑什麼說。他的理智,他的冷靜,他的睿智腹黑都去哪裡了?
爲什麼,爲了她幾句話,幾個無情的眼神,他就無法剋制了!
話落,溫心安安靜靜的道:“我已經收拾好了,馬上就搬走!”
“你——”搬走?豈不是成全了這對狗男女!
靳亦霆怒火中燒,打又不能打,他究竟該怎麼做!
boss大人第一次如此憋屈,內心無比的憤恨,難道他的意思不明顯麼,這個女人處處頂撞她,讓她服軟,有那麼軟麼!
“靳叔叔,媽媽,你們不要吵了。”
正在劍拔弩張之時,穿着睡衣單薄的朗朗,露出一張快哭了的小臉,黑濛濛的大眼睛裡,瑩潤得似有珍珠在晃動,只覺得眸色純黑,可憐巴巴,像極了一隻被人拋棄的,孤單的,委屈的小狗。
三個人驀然安靜了,誰也沒有開口。
朗朗一直在聽。
該死的,她怎麼忘記了朗朗的存在,和靳亦霆吵鬧的不可開交,她是昏了頭了麼!昨天自己衣衫襤褸的樣子,已經讓小傢伙哭了好久,眼皮子下面到現在還有一層紅紅腫腫的。
溫心不假思索地抱住他,“朗朗,媽媽沒有和靳叔叔吵架,我們只是在商量事情。”
說着說着,溫心自個兒忍不住哽噎起來。
朗朗更是不用說,越勸眼淚掉的越多,溫心心疼地擦拭掉,可是,小傢伙還是不斷地在流淚,哭的一抽一抽的道:“可是……如果你和靳叔叔好好的,我們爲什麼要搬走……嗚嗚……”
朗朗是年紀小,但不代表他不會用腦思考。
溫心被小孩子的話堵得啞口無言,竟無法解釋。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怎麼能理解大人之間複雜的感情。
如果換做以前,靳亦霆早就二話不說抱住朗朗,耐心的誘哄他。
可惜,此刻的靳亦霆,什麼都沒有做。
溫心沒看見的是,靳亦霆筆直的身形,白色襯衫下的手微微向前動了動,最終,五指深深地握緊,沒有向前一步,連玫瑰色的脣瓣也緊緊地抿着,神情嚴肅冷凝。
季允臣窸窸窣窣地套上了衣服,從溫心手中抱過朗朗,細心地擦拭乾淨他淚奔的臉頰,輕聲安慰道:“朗朗,叔叔先陪你去把衣服換上好嗎?你媽媽和靳叔叔有事情要談。”
小傢伙雖執拗着,但人在季叔叔懷裡,沒有自主權,靳叔叔更是對他冷冷淡淡,完全不理他了……到底是是怎麼回事?
朗朗眼巴巴地盯着靳亦霆看,他多麼希望靳叔叔能夠向從前一樣……嚶嚶……
“等一等,我陪朗朗去,我和他沒有什麼可聊的!”
溫心極其冷淡的拒絕了,也罷,多說無益,再爭論下去,對朗朗更是不好。
“媽媽,爲什麼我們要搬走?”
溫心一邊給他換衣服,小傢伙帶着哭腔的問。
明明媽媽喜歡靳叔叔,靳叔叔也喜歡媽媽,他們爲什麼會吵架,是因爲季叔叔來了的緣故嗎?
“朗朗,媽媽和靳叔叔分開了,以後,我們都不會見面了。”其實最好的方法就是什麼都不解釋,直接宣佈結果。
“爲什麼……嗚嗚……媽媽我不要……”
結果,小傢伙愣是哭鬧不休,怎麼勸都勸不好。溫心真的嚇了一大跳,平時,也沒覺得小傢伙有多麼依賴靳亦霆,原來,她竟忽略了那麼重要的感情。
只是,靳亦霆那天沒有做出選擇,說明他對朗朗是猶豫的,並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麼喜歡朗朗。
誰知道呢!
如果足夠在乎,爲什麼要心存疑惑,不能堅定的拒絕!
所以,就像剛纔,朗朗哭的那麼慘,靳亦霆也始終無動於衷,不是嗎?
思及此,溫心近乎生硬地將朗朗的頭捧起,嚴肅地一字一句地道:“朗朗,以後靳叔叔和我們沒關係,聽見了沒有?”
後來,溫心讓季允臣幫忙抱走的孩子,她拖着行李箱經過客廳的時候,靳亦霆仍然維持着同一個姿勢,沒有動。
她想,這次是真的結束了吧。
再見,靳亦霆。
……
這是一種如何複雜的心情呢,她既害怕,潛意識裡居然又希望對方能從後面走上來擁抱住她,溫柔又深情的對她:“不要走。”
但是,那始終是幻想。
靳亦霆即便再霸道強勢,也有他的自尊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