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尚寧沒有打燈，這裡的一切他都那麼熟悉，熟悉到就算處於黑暗中他也知道物品的擺放。他徑直走到沙發邊，頹然地坐下去。
這個房子到處都是宋妍妍的影子，拖地的，做飯的，坐在沙發上打字的，像只貓一樣窩在搖椅上曬太陽的，一幕一幕像潮水一般席捲而來。
霍尚寧掏出手機打給陳驍，“幫我送幾瓶酒過來。”聲音沙啞。
因爲擔心，陳驍的速度很快。這一路不知道闖了多少紅燈，最終拎着袋子上了樓。霍尚寧將地址告訴他的時候他就覺得熟悉，後來纔想起來這是老闆買給宋小姐的公寓。果然，白天的冷靜淡然都是裝出來的。陳驍想着，快步走上樓。
房門沒鎖，房間裡沒有光亮，藉着微亮的月光，陳驍看到沙發上坐着一個人影。
“霍總。”他走過去。
霍尚寧聽到有人叫他並沒有擡頭，“把酒放在地上，你走吧。”
“霍總。”陳驍聲音中是毫不掩飾的擔憂。
“放在地上，走吧。”霍尚寧有重複了一遍，“我不想再說第三遍。”
“好的。”
縱使一肚子的擔心，陳驍也只能聽他的話將酒放在地上。霍尚寧的性格他知道，他從來不允許自己脆弱，哪怕在最難的時期，他也是一副清風雲淡一切均由他掌控的自信的樣子。所以手下的人都仰仗他，都以爲他是無所不能的神，能打敗一切困難。甚至連他自己都快忘了，霍尚寧是個人，有七情六慾的人，也有堅持不下去的時候。
“有事給我打電話。”陳驍留下這一句，就離開了。然而他沒有直接回去，霍尚寧的狀態他放心不下，索性就坐在車裡守着。
從接到宋妍妍回國的消息之後，譚玫瑰就有些慌。好在她安插在霍氏集團的人說霍尚寧並沒有什麼異常舉動，看起來他和宋妍妍真的決裂了。譚玫瑰還是有些不放心。她不相信霍尚寧對宋妍妍的感情能這麼輕易說放下就放下。
那人說霍尚寧下班之後沒有讓司機
送，而是自己打車走了。譚玫瑰是報着試一試的心態，來霍尚寧當年送給宋妍妍的公寓，沒想到自己還真是猜對了。
公寓的門開着，屋裡一片漆黑。她知道里面有人，只是不確定裡面的人是誰。
譚玫瑰輕手輕腳地進了屋內。月光下，霍尚寧背靠着落地窗坐在地上，兩條腿蜷着，將頭埋在膝間，腳邊橫七豎八霍亂的擺着酒瓶。銀色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
譚玫瑰看着眼前的一幕，說不出話來。這還是她所認識的霍尚寧嗎？
她輕輕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他。懷裡的人身子一顫，意外的沒有反抗。男人身上淡淡的香味和酒精的味道混爲一體縈繞在她的鼻尖，她的心上。
“妍妍，你來了。”良久，男人傳來低不可聞的一聲。細細聽，聲音中夾雜着委屈，似乎在撒嬌。
“霍尚寧，她都這樣對你，你爲什麼還想着她！”譚玫瑰氣急，直接說出口。
霍尚寧這才發現抱着他的人不是宋妍妍，竟然是譚玫瑰。當下一掙，從她的懷中掙脫出來。他有些醉了，竟然連來人不是宋妍妍都沒發現。難怪妍妍不要自己了。霍尚寧想着，心又沉下幾分，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站起來。
“誰讓你過來的?”又恢復了一貫的冰冷。
“霍尚寧，我看你是瘋了吧！我到底哪裡比不上宋妍妍，你從來不肯正眼看我！我愛了你這麼多年，換來了什麼！她宋妍妍說走就走，在國外的這幾年又勾搭上一個男人，這樣……”
“閉嘴。”霍尚寧厲聲打斷她的話。
然而譚玫瑰越說越激動，最後竟口不擇言，根本沒有要停的意思，“這樣的女人你到底喜歡她什麼！就算給她娶回家，等她找到比你更有錢的還是會跟那個人走！”
“啪”一聲清脆的聲音，打斷了譚玫瑰。
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譚玫瑰捂着臉，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他。
“滾。”霍尚寧從喉嚨裡吐出這一個字。
“霍尚寧，我
恨你！”譚玫瑰猛地推了他一下，跑開了。
陳驍一直等在車裡，中途去買了一包煙，恰好錯過了譚玫瑰去樓上找霍尚寧的一幕。從附近的便利店回來，坐在車裡抽着煙，看到譚玫瑰一隻手捂着臉從樓道里跑出來，陳驍心知道不好。
從車上衝下來，後來他想自己當年沒去參加百米跨欄真是可惜了。
“霍總。”
落地窗前，男人倒在地上，嘴角的紅色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怎麼會這樣？”陳驍將霍尚寧送到醫院，一時無措纔想到打給韓綵衣。
韓綵衣接到電話匆匆趕過來。手術室的燈還亮着。陳驍失魂的坐在椅子上，兩隻手不停地揉自己的頭髮。聽到韓綵衣焦急的聲音，這才擡頭看她。
陳驍將宋妍妍回國的事情以及新聞頭條都說給她聽。韓綵衣一時陷入了沉默。宋妍妍不是這種人。這是她的第一反應。
其實早上她看到報紙的時候也很詫異，總覺得哪裡不對，後來公司臨時有會，就把這個事先放在一邊給耽擱了。
現在在聽陳驍說一遍，心中的疑慮更重。
好在醫生說霍尚寧沒什麼大事，只是輕微胃出血。韓綵衣陪着陳驍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回公司。
“妍妍，我想跟你談談。”韓綵衣打通了宋妍妍的電話。
“我沒有什麼好跟你談的。”宋妍妍語氣強硬。其實她知道自己只是心虛而已。她怕聽到有關霍尚寧的消息，怕自己會控制不住。
“就當是爲了霍尚寧，好嗎？”韓綵衣聲音輕柔，直戳宋妍妍心底最柔軟的地方。霍尚寧……想到他，宋妍妍竟然鬼使神差地答應了她的要求。
下午三點，宋妍妍準時出現在韓氏集團樓下的咖啡廳裡。韓綵衣早已等候多時。
“要喝什麼？”
“韓總，有什麼事情你就直接說吧。”
韓綵衣嘆了一口氣，面色凝重地看着宋妍妍，雙手不自然的摩挲着手中的咖啡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