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要一直去想顧祈言的事情了,顧老爺子的宴會,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去參加的。”桑落掐了掐眉心,“你現在的身體狀態還沒有恢復好,我是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你去送死的。”
送死?
桑梚虛脫地笑了笑,她掀開被子就想站起來。
可是還沒有完全站起來,桑梚就忽然頭暈眼花地往前面跌去。
因爲知道桑梚懷有身孕的事情,桑落魂飛魄散地衝過來把她給抱進了懷裡,生怕她有什麼閃失。
可是這個條件反射似的動作做出來之後,桑落又忍不住嗤笑一聲。
這孩子又不是他的,他爲什麼要替顧祈言小心謹慎?
潛意識裡,桑落是希望這個孩子不存在的。
然而在桑梚昏迷的時候,桑落已經叫醫生來給她看了看身體狀況。
她現在極度虛弱,不能在這樣的狀態下再次承受小產的刺激。
如果有什麼閃失,桑梚甚至有可能以後再也懷不上孩子。
牽扯到這樣的問題,桑落自然是一點都不敢馬虎了,否則桑梚肯定是會恨他一輩子的。
“你連走路都走不穩,非要跟我這樣鬥氣嗎,梚梚?”桑落脣邊的笑容苦澀又悲傷,“我都是爲了你好,如果在顧老爺子的宴會上出了什麼事情,你承受不住打擊,傷害到你肚子裡的寶寶,你願意嗎?”
桑落爲了這件事情,已經要想破頭了。
有兩種可預測的可能性。
一是顧祈言因爲那6%的微小差距,被顧邢禹和蘇熠北奪走繼承權,這樣的話桑梚肯定會淪爲別人的話柄。
協議不生效,桑梚和顧祈言的婚姻也只是一個大家眼中的笑話罷了。
還有一種可能性就是顧祈言接受和桑家聯姻的條件,從而翻盤。
可是這樣最受傷的只能是桑梚。
桑落想來想去,桑梚都會受到傷害,所以他無論如何都要阻止這樣的局面發生。
提到寶寶,桑梚的理智終於回來了。
她被桑落扶着坐回了牀上,剛纔還沒有感覺到,現在一踩在地面上,她的腳步都是虛浮的。
甚至連腦袋都有些昏昏沉沉,桑梚緊張道:“我是不是感冒了?”
桑落把桑梚按進了被窩裡,輕聲哄道:“你好好休息就不會感冒了,你現在的情況不能夠吃藥,害怕影響到胎兒。”
頓時就變得老老實實的了,桑梚嘆了嘆氣,爲什麼現實總是這麼無奈?
桑落剛纔說的,關於顧祈言的話,桑梚故意沒有去打聽清楚。
然而她自己心裡卻是跟明鏡似的,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他剛剛的意思分明就是,顧祈言有可能會在顧老爺子的宴會上宣佈,他跟桑婉的婚姻纔是真實的。
【替身終究是替身,你以爲你代替了婉婉,你就是她嗎?】
桑歐的這句話忽然就在桑梚的腦海中迴響了起來。
如果因爲自己的關係拖累了顧祈言,桑梚並不會死賴着不放,不願意跟他離婚。
在張姨離開之後,桑梚忽然就覺得有一點心累的感覺。
自己身體裡面似乎有一部分隨着張姨的身亡,也被帶走了。
桑梚並不在乎“顧太太”的名號,她只是心疼顧祈言。
再強大的人都會有軟肋,桑梚從來都沒有把顧祈言一味的神話。
她最愛的人,其實並沒有外人想象中的那樣無所不能。
他身上擁有着隨時可能爆發的秘密。
他也有太多的束縛和約束。tqR1
他也會哭,他也會笑,他也會受傷……
把被子拉高,桑梚掩蓋着自己的臉無聲地哭泣着。
就算是顧祈言不會主動開口,她也願意主動放手。
她唯一心疼的是,顧祈言努力了這麼久,還是會因爲那些奸人的利益薰心而艱辛。
努力活着就會有好結果,桑梚一直都是這樣堅信的。
可是想想張姨,再看看她自己和顧祈言,終究是走到了一個沒有盡頭的死衚衕。
好好生活爲什麼如此的艱難?
“可能是我一開始做錯了吧。”桑梚低聲道,如果她一開始堅持不答應桑歐,如果不是她急切地想把張姨帶出來。
她的張姨也不會現在這樣早早地死去,被孤零零地留在那條冰冷的河流中。
“嗯?”桑落正要離開,便聽到桑梚這樣道。
“沒什麼。”桑梚悶聲悶氣,儘量不讓桑落聽出自己的哭音,“我想知道張姨的遺體是怎麼處理的?”
桑落的神色一滯,所幸桑梚現在看不見他的表情,他平靜道:“已經火化了,張姨的遺骨我會妥善安葬,你暫時先不要管這些事情。”
久久等不到桑梚的迴應,桑落嘆了嘆氣,掩上門走了出去。
他只希望桑梚能夠好好地睡一覺,再次醒來時,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那些今後和她再也沒有瓜葛的人和物,再也不要來煩她。
※
秦清在病房裡守了很久,情緒都快因爲醫院這特殊的環境而變得焦躁和不安起來。
“老闆爲什麼這麼久了還沒有醒來?”秦清坐在這裡乾着急。
病房的門“滴”的響了一聲,正確輸入密碼的陳默走了進來,他剛剛從機場趕回來,風塵僕僕的。
這位向來精英範兒的特別助理頭髮都翹了起來,和往日裡的形象極爲不相符。
可是這會兒的秦清都已經無暇去注意到這些細節了。
“老闆中途一直都沒有醒過來嗎?”陳默憂心忡忡地在房間裡面走來走去,晃得秦清眼睛都要花了,“韓醫生有過來看老闆嗎?她怎麼說?應該沒有問題吧?”
知道陳默都失去了往日裡的平靜,秦清又何嘗不是,他簡單地把韓笑笑說的情況給陳默梳理了一遍。
“現在就等着看老闆什麼時候醒了是嗎?”陳默低頭看時間,他的眼睛裡面佈滿了血絲,一向很好的皮膚上都冒出了好幾個痘痘,“急死人了,宴會還有幾個小時就開始了,顧老爺子那邊一直都有在催,催我有什麼用啊!啊啊啊——”
陳默幾乎要崩潰了,他們這邊一直都把他家老闆和小太太的事情給瞞着,生怕顧老爺子被氣出什麼毛病來了。
等了半天,陳默生怕顧祈言今天醒不過來錯過了,他狂躁地抓了抓頭髮,對秦清道:“你知道嗎?老闆走了之後,我在美國每一天都覺得自己要成爲恐怖事件的中心了!太特麼可怕了!最難過的是,花了這麼大的精力,被蘇熠北這畜生出來橫插了一槓子,也不知道那些老古董們到最後是怎麼想的。”
陳默急得要瘋了,他甚至在心裡祈禱着,如果顧祈言醒不來,至少是顧衍來代替、撐撐場面也是好的。
還有一點陳默都不敢告訴顧祈言。
留在美國的蘇熠北今天下午已經及時回國了,他在美國的時候做成了幾件大事。
光是跟那幾個刀槍不入的老古董,就待了將近半天,陳默焦慮的情緒都要把一邊的秦清給感染了。
手機再次響了起來,陳默低頭一看,又是顧老爺子身邊的沈滄海打來的。
“怎麼了?”秦清見陳默那個表情都要炸了,他擡眼一看,看到沈滄海三個大字,頓時也沉默了。
沒那個膽子如此忽視顧老爺子,陳默深吸了一口氣接通了電話。
那邊無非是在問準備得怎麼樣了,甚至還要求顧祈言提前一個小時到會場。
陳默欲哭無淚地看着牀上沒有一丁點清醒跡象的顧祈言,只能馬馬虎虎地全部回答“是”。
掛掉電話,陳默哭喪着臉問秦清:“你說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太太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下落,老闆又還沒有醒來……”
就在這個時候,牀上的顧祈言放在病牀上的手指動了動,他幽幽地睜開了眼。
那一雙眼幽深黑暗,看不到一絲的光亮。
“老闆醒了!”最先發現的秦清激動的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老闆你沒事吧……”
秦清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顧祈言直直地坐了起來,他一擡手就把手背上的針頭給拔掉了。
因爲用力過猛,那手背上都冒出了血跡。
可是顧祈言就像是沒有感覺一樣,冷着臉站了起來。
“老闆,你可算醒來了!今天晚上的壽宴!老爺子讓你要按時去參加!”陳默迅速地給顧祈言彙報,順便還把蘇熠北和那羣老頑固的私下聯繫給他說了一下。
“嗯。”顧祈言的表情毫無波動。
他淡淡地轉眼看了看陳默和秦清,沒有任何的指示,就這樣冷漠地走出了病房門。
那雙眼太過於幽暗,讓陳默和秦清一時都有一些陌生的感覺,可是怎麼看顧祈言,都還是沒有任何異樣的樣子。
畢竟如果是顧衍的話,瞳孔顏色會有改變,眼前的這個人並沒有任何的怪異之處。
幾秒種後,韓笑笑推門而入,她緊蹙着眉頭問道:“顧祈言剛剛醒來對你們說了什麼嗎?”
陳默和秦清同時搖了搖頭。
“奇了怪了……”韓笑笑有點懵逼,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