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願意提的事情,最不願意面對的人,如今,元月月強迫自己面對。
她都不知道,原來,有時候告別,根本就不需要選日子,只要遇見了,就可以說再也不見。
可是,不道別又能怎麼樣?
她頂着溫家少奶奶的名頭,現在,還成爲了溫大少爺真真正正的女人,她保留的第一次,珍視的第一次,就被那樣奪走,她不能怨,卻沒法不怨。
每次只要想起那天發生的事情,她就只能躲在被褥裡偷偷地哭,第二天起來卻還要像正常人一樣,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去照顧那個奪走她第一次的男人。
她只能強迫自己、委屈自己、苛責自己,禁錮着自己的心神到痛了,最終也只能接受。
“修哲哥哥。”她邊哭邊說話,“對不起,是我辜負你了,我配不上你,你另外找個好女孩吧!我不值得你再等了!我祝你幸福!”
說着,她就大步跑開。
“月月!”裴修哲下意識追上去,“月月!”
可元月月跑得很快,分明是不想再面對他。
他停下腳步,望着那跑走的背影,眼裡涌出狂亂的深邃。
目光越來越陰沉晦澀,好久好久之後,他動了動脣角,終於是閉上雙眼,任由寒風吹打在他身上,整個人散發出頹然迷惘的氣息……
元月月並沒有去學校,只是順着望不到盡頭的馬路一直走。
她的心好痛,就像是被千軍萬馬碾過一般的難受。
她就這樣告別了她的暗戀,在她以爲它有可能開花結果的時候,就已經被悄無聲息地扼殺了。
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回憶着她和裴修哲在一起發生過的事情,每一串電話號碼、每一筆轉賬記錄,每一次小心翼翼地許願,都是她這些年的成長和習慣,可現在,她要將它們永遠永遠地都埋在心底了。
他那麼優秀,她怎麼好意思讓已經成爲別人女人的她再去打擾他的生活?
連偷偷地想念,都會覺得羞恥。
天空中突然飄起雪花,一片,又一片,來往的同學自然是十分欣喜,紛紛還在抱怨爲什麼下雪之前不先下一層雪冰,那樣才容易堆起白茫茫的一片。
元月月擡眸,眼眶涌着互相擠壓的溼潤,寒風似要將它凝結成霜,凍住她的眼睛,不讓她看雪。
她委屈又難受,攔下一輛出租車,就向元家趕——她要去見養母,只有在養母懷裡,她才能感受到溫情。
元嘉實去公司了,只有保姆和養母兩人在家,元月月沒有鑰匙,進不去,只能按響門鈴,求保姆開門。
“元老師吩咐過,沒有他的命令,不能讓你進來。”保姆方霞沒有好的語氣,“否則,就會扣我薪水。”
“他不在家,怎麼會知道我有沒有進去!”元月月急了,“我來都來了,外面這麼冷,難道讓我就在這兒乾等着嗎?”
“你可以離開。”方霞冷聲,“或者,讓元老師打電話,說同意你進屋。”
給父親打電話?
元月月的脣角尷尬地勾了勾。
父親如果准許她進去,那纔是天方夜譚的事情呢!
“我可以給你錢,只要你放我進去,我保證,待一會兒就走。”元月月商量着問,“一萬,夠不夠?這都抵你好幾個月工資了!”
“不行!”方霞完全沒有考慮元月月的提議,“我不會貪圖這一萬塊錢,就把工作丟了!”
“如果你不說,他根本就不會知道!”元月月急得直跺腳,“我好久都沒有看見我小媽了!給你兩萬好不好?你讓我進去見見她,求你了!”
“你走吧!”方霞說着,直接切斷可視電話,不再搭理元月月。
元月月被堵在大門口進不去,憤恨地咬牙,拿出手機來給元嘉實打電話。
她豁出去了,今天哪怕是爬牆,她都要進去見養母!
“我就在家門口,開門讓我進去見小媽!”元月月低聲,“否則,我就不幹了!”
“不幹了?”元嘉實冷冷出聲,“行啊!你自己回Z市去,我保證不攔你。”
“我當然是要帶我小媽一塊兒回去!”元月月提高音量,“你放了她!我馬上就帶她走,一分鐘都不耽誤!”
“元月月。”元嘉實唏噓,“你這樣貿然地就到家裡去,萬一出什麼事,後果全部都由你負責!你如果心裡還有你小媽,那就老老實實地繼續過你現在的生活!”
“我已經全都按照你說的做了!”元月月疾聲,“我只是想見見小媽而已,就這麼難嗎?”
“回去!”元嘉實大喝,“你已經害死了你媽,現在還任性地想要把我們元家的人全部都害了嗎?”
“我……”
“如果思雅一輩子不肯出現,你就要當她一輩子!”元嘉實冷戾一句,“別給我說你那所謂的夢想、家鄉,你最好是知道,你哪怕是帶着你養母逃回Z市了,我也可以讓你們活不下去!”
“你!”元月月氣得臉色都變白了,“你和溫家到底有什麼陰謀?爲什麼你明知道和我接觸很多的大叔就是我老公,也不告訴我?你不怕我穿幫嗎?爲什麼都不提醒我?”
“他要和你玩遊戲,你就乖乖配合。”元嘉實冷聲,“如果你在他面前露餡,提醒你只會被發現得更快。元月月,你最好是乖乖地當這個溫家少奶奶,不要給我找難堪,也不要給你自己找死路!你不想活沒關係,那就讓你的養母跟着你一塊兒到地獄去吧!”
說着,他就掛斷電話。
聽着電話裡“嘟嘟嘟”的忙音,元月月咧開嘴角,分明想哭,卻竟然笑出聲來。
世界上還有這樣的父親呢!
竟然讓自己的女兒到地獄去!
呵呵!
她就不去!
她就站在這兒礙眼!
等他回來,他有本事就把她趕在門外,一直讓她凍死在這兒!
元月月擦乾眼淚,不死心地繼續按門鈴。
寒風一點兒也不講情面地吹打着她,彷彿是要將她吹倒,頭髮被吹得胡亂飛舞,打在她臉上,又癢又疼。
她執着地只按門鈴,哪怕裡面已經將電拔了,她也還是機械重複着按鈴的動作,發了瘋般的固執。
雪越下越大,落在地上,悄無聲息地融化。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將頭靠在門上,閉緊眼睛,無聲地落淚。tqR1
她只是想見見養母,想在這死寂的狀態中尋求一點點的溫暖和安慰,就這麼難嗎?
哪怕是對待一個合作伙伴,父親也不會這麼絕情吧?
“裡面沒人嗎?”溫靳辰的聲音突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