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心緒萬千,浮浮沉沉,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沒有理會任何事。
“督主。”門外,是慕凝之的聲音。
姬語橋回神,淡淡道:“進來。”
慕凝之推門而入,微微打量了一眼,瞧不出他的喜怒,“君姑娘和瑾王一起回來了,已拜堂。”
姬語橋輕輕點頭,喃喃道:“如此便好。”
從此後,有個人疼惜她,保護她,照顧她一輩子,他也就安心了。
沒有多說什麼,慕凝之出門後,步履匆匆,離了姬語橋的院子老遠,忽然一掌狠狠劈了下去,面前石桌轟然碎裂!
夜色微涼,瑾王府裡,賓客漸漸散去,新房內,紅燭暖帳,氣氛有點*。
洗漱後,處理了傷口,兩人相對而坐,就昨夜之事聊了幾句。
“不過是弄死了一條蛇,誰知竟招上殺身之禍,倒是連累了你和十四爺。”
微生子珏望着她,目色裡極盡溫潤,“君兒,咱們如今已是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渾身浴血,緊握着她的手,將她護在身後的一幕,彷彿就在眼前,君非妾心裡頭暖融融的,笑道:“行啊,以後你的事,也是我的事。”
微生子珏微笑點頭:“好。”
“時候不早了,睡吧。”君非妾打了個哈欠,往*邊走,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轉身正欲開口,不料他也跟了過來,於是兩兩相撞,君非妾腳下一個踉蹌,身體向後傾倒。
微生子珏長臂一攬,摟住她的腰,兩人倒在大*上,身體緊密貼合,鼻尖抵着鼻尖,呼吸交錯。
君非妾身體有點發僵。
微生子珏不但發僵,還發熱。
屋子裡很安靜,粗沉的呼吸漸可聞得。
見他一直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君非妾便提醒道:“你壓着我了。”
在脣角落下一吻,微生子珏將她抱到*內,自己也跟着躺了上去。
旁邊躺着一人,尤其是個男人,君非妾有點不自在,“喂,你今晚睡這裡啊?”
“夫妻兩個同*共枕,本就應當。”微生子珏呼吸有點不穩,手臂搭在她的腰間。
若問她是否喜歡他,君非妾實在說不上來,只不過,他就這樣躺在身邊,她卻並不覺得反感,“那個,我,還不太習慣。”
“慢慢就會習慣的,我們還要過一輩子。”微生子珏湊在她耳邊,聲音溫柔似春水,彷彿有股魔力。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頸項,酥酥麻麻,君非妾臉上一紅。
“過一輩子?你不是有心上人嗎?”
“誰?”
“上次你挑禮物的那個。”
微生子珏眸色流轉,“君兒現在還醋着呢?”
君非妾虎眼一瞪,粗口道:“放屁,誰醋了!”
“沒醋?是誰砸爛了我的醉花眠來着?”
“我蹲了幾天大牢,心情抑鬱,發泄一下不行嗎?”
“哦,這樣啊……”微生子珏尾音兜轉,極其勾人魂,脣舌有意無意的,碰了碰她的耳垂,“那只是普通朋友,可以放心了?”
君非妾虎軀一顫,“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沒有就好。”
放在她腰間的手,慢慢擡了起來,捧着她白瓷一般的臉,珍寶一般,細細摩挲。
近距離望着他絕色容顏,君非妾不由自主的嚥了嚥唾液,心跳有點不自然,“喂,別摸了,咱們還是睡吧。”
“睡不着。”
“你不累嗎?”
微生子珏盯着她,目光灼灼,久久不言。
“君兒。”
“嗯?”
“我好開心。”
“啊?”
“沒事,睡吧。”
君非妾着實有些累了,打了個哈欠,漸漸睡去。
心裡頭被填得滿滿的,有一種叫做幸福的東西,彷彿隨時會溢了出來,微生子珏俯下身,雙脣沿着她的眉眼,嘴角,鎖骨,細緻的勾勒出她的輪廓。
君非妾忽然皺了眉,翻了個身,背向着他,呢喃道:“八戒,別鬧……”
微生子珏嘴角歪了歪,她當他是那隻豬麼。
深夜,一條人影閃入無爲居,噼裡啪啦,急躁的敲響了禪房門。
烏邪打開門,見到葉錦然站在門外,神色焦急。
“大師,督主忽然昏了過去,麻煩跟我走一趟。”
烏邪想到了什麼,點點頭,回房拿了藥箱,便跟着葉錦然來到東廠。
進了臥室,卻見姬語橋已經醒來,臉色蒼白的靠在*邊,愣愣出神。
放下藥箱,烏邪在旁邊坐下,“她嫁人了,你不是應該高興嗎?”
聽到聲音,姬語橋扭頭看過去,微微笑道:“我真的很高興。”略停頓,輕嘆一聲道:“只是有時候,忍不住在想,若我也能像普通人一樣,那該多好。”
說罷,又不禁搖了搖頭,“是我想太多了。”
烏邪沉默。
這世上就是有這麼一個人,不敢擁有,甚至連想想,都要壓抑着自己。他怕自己想太多,會心生貪念,到時不願放手。
更怕的,是她會不幸福。
“大師。”臨走時,姬語橋叫住了他,從枕邊拿出一個錦盒,“再幫我一個忙。”
烏邪上前,雙手接過。
“你可有送她嫁妝?”想起她問他討要嫁妝的模樣,姬語橋嘴角添了一抹笑意。
烏邪搖頭,“沒有。”
姬語橋道:“正好,就當是嫁妝送給她。”
“何不自己送?”
姬語橋搖了搖頭。
他希望她與瑾王能夠好好的,若有他礙着,總歸不太好罷。
清晨醒轉,周身暖暖的,君非妾驀地一愣,這才發現自己蜷縮在一個寬闊的懷抱裡,凝神半晌,纔想起昨天成婚之事。
結婚了,她居然結婚了,這種感覺好不真實。
他在睡夢中,嘴角還掛着笑意,或許真如昨夜所說,他很開心吧。是因爲跟她結婚嗎?
君非妾脣角翹了起來,是他,幸好嫁的人是他,若換作別人,今後的日子還不知道要怎麼過呢。
小心翼翼從被窩裡爬出來,找了一套他的衣裳換上,悄悄出了門,與往常一樣在院子裡練功。
懷裡空空,微生子珏從夢中驚醒,翻身坐於*榻,喘了幾口粗氣,披上外衫匆匆出門,看到院中的窈窕身影,愣了愣,抿脣輕笑。
早飯後,君笑樓來了王府,並將悟空城池璃血和八戒,一道帶了過來,說了幾句閒話,只坐了一會兒就離開。
直到此時,君非妾才真切明白,從此後,她將會在瑾王府裡生活了。
午後,微生子珏在老槐樹下襬了美人榻,愜意的曬太陽,望着對面盪鞦韆的君非妾,微微眯了眼。那鞦韆架,原是因爲十四哥要玩才搭起來的,沒想到她竟也喜歡。
悟空從外邊跑來,手裡捧着一隻錦盒,站在鞦韆架邊,“二小姐,剛纔有個和尚送了東西來,據說是烏邪大師給您的嫁妝。”
足尖點地,使得鞦韆停了下來,君非妾伸手道:“給我瞧瞧。”
總算和尚還有點良心,沒將這事給忘了,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對手串,馨香宜人,只是那一顆顆暗紅色珠子,不像是普通的木頭。
君非妾仔細看了看,覺得像是豆子果實之類的東西,但又不曾見過,於是起身來到微生子珏旁邊,遞了一串給他,“你瞧瞧,這是什麼?”
微生子珏拿在手裡看了看,眸光微微閃爍,若有所思道:“烏邪大師送的?”
“是啊,怎麼了?”
微生子珏道:“好好收着,這是個好東西。”只不過,這東西世上罕見,只有林海荒原纔有。
“有多好?”
“若你一早帶着它,前天夜裡那些毒蛇就不敢近身了。”
“喲,難道是大和尚放在佛祖腳下,唸了九百九十九遍經文?”君非妾嘻哈笑着,沒心沒肺,將手串套在左手腕。
微生子珏將手串還她,遞到她面前。君非妾接過來,順便抓住他的左手,將手串套了上去,“我要一個就夠,這個送你了。”
微生子珏怔了怔,笑道:“君兒對我真好。”
“今後我就要王府裡,吃你的喝你的,賄賂賄賂也是應該的。”
“其實可以換一種賄賂的。”
“哪一種?”
微生子珏長臂一攬,將她拉到自己身上,嘴脣從她臉頰輕輕擦過,“這一種。”
趴在他身上,君非妾臉一黑,在他胸口捶了一拳,“色胚子!”
悟空在一旁瞧着,臉上漲紅,結巴道:“二小姐,沒、沒事的話,小的、小的先退下了。”
微生子珏目光掃過去,糾正道:“悟空,是王妃,不是二小姐。”
“別聽他的!什麼王妃,彆扭!”兩手撐着他的胸膛,君非妾腰身一轉,掙脫開來,瞪着他道:“我的人,只聽我的!”
微生子珏笑而不語。
“悟空,我的嫁妝你們幾個都收拾好了沒?”
悟空點頭道:“都收拾好了。”
“東廠有沒有送東西?”
“有的。”
君非妾心中一喜,有些期待,“快去拿來給我看看。”
悟空猶疑道:“東廠送了好些禮,慕大人、葉大人、林大人、殷大人都有送,二小姐是全都要看麼?”
“姬語橋呢?”
“姬督主?姬督主沒有送禮。”
“你確定?”
“小的確定。”
“喔。”君非妾有點失落,擺了擺手,“沒什麼了,你先下去吧,那些東西,我改天再看。”
微生子珏忽然開口道:“娘子。”
陌生的稱呼,君非妾聽得一愣,“叫我?”
“嗯。”微生子珏姿態隨意的躺在榻上,朝她張開雙臂,“過來讓我抱抱。”
君非妾眉尾一挑,走過去,猛地一腳踹在榻上,砰哐幾聲響,美人榻整個碎裂,微生子珏倒在地上。
見他狼狽的樣子,君非妾心中大快,雙手掐腰,仰面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