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轎到了程府,程俊下馬,走到花轎旁,三踢轎門之後,掀起轎簾,壓低了聲音,“悅兒,剛纔的事,我等下跟你解釋。”
“嗯。”常悅微微點頭。
程俊扶着常悅下了花轎,萍兒忙上前,扶住常悅。程俊牽着和常悅連在一起的大紅繡球,往程府走去。跨過火盆之後,進入喜堂。
程俊面上始終掩不住的笑意,常悅全程都很配合。倒是萍兒,時不時瞪程俊一眼。
新人到了喜堂,程老爺和陳夫人坐在上首,笑得合不攏嘴。前來觀禮的人們,也是滿臉笑容。
“吉時已到,新人拜堂!”司儀唱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程俊衝着常悅的方向行拜禮,常悅身子僵了一下,站着沒動。這一拜,她就真的是別人的妻了,心已經死了,嫁給誰都一樣,可是……
常悅站着半響不動,程老爺和陳夫人皺眉,觀禮的人面露詫異,開始竊竊私語。
“夫妻交拜!”司儀再次唱和。
“小姐。”萍兒輕聲提醒一句。
常悅定了定心神,呼出一口氣,彎腰,準備行拜禮。
“等一下!不能行禮!”急切的聲音傳來,衆人紛紛扭頭看向門外。
只見一中年男子匆匆走來,男子身着官服,面上急切,身後跟着一衆官兵。
程老爺和程夫人站起身,心裡一突,“葛大人,您這是?”
江南總督葛佑賢面色嚴肅,眸光犀利,沉聲道:“程老爺,您的兒子不能娶盧家大小姐!”
“這是爲何?”
“上級的命令!本官只能照辦!”
“這是誰的命令?”程俊聲音急切,“我與盧家大小姐早有婚約,這男婚女嫁,怎麼就能扯上官府?”
“程少爺,箇中緣由本官也不是很清楚,本官只是奉命行事。您今日,不能娶盧家大小姐!”葛佑賢說着,轉頭看向常悅,“盧小姐,請您回府!”
常悅掀開蓋頭,滿臉莫名:“葛大人,您說您奉命行事,那請問,您奉誰的命?”
“盧小姐……”葛佑賢面露覆雜,“具體的,本官不能告知!”
常悅皺眉,葛佑賢是江南最大的官,能命令葛佑賢的……京城之中,誰會阻止她成親?難道是玉姐姐?玉姐姐知道她不想嫁人,所以借瑀王的手,下令阻止這場婚禮?
常悅越想越覺得是這個可能,畢竟除此之外,也想不出別的理由了。心下嘆息,玉姐姐的好意,她心領了,她嫁不嫁程俊,其實都一樣。
搖了搖頭,目光看着葛佑賢,淡淡道,“葛大人,是瑀王的命令嗎?”
葛佑賢楞了一下,眼底閃過些什麼,忽而有些詫異道:“盧小姐知道?”
“原來真的是瑀王。”常悅笑笑,“葛大人,瑀王我認識,也知道他爲什麼阻止我,您替我謝謝他的好意,這場婚禮……”常悅頓了一下,“婚禮繼續!”這場婚禮是爹孃期待的,她已經無所謂了,不想再讓爹孃傷心。
聽說常悅認識瑀王,程家和觀禮的人,心裡都有些震驚。
葛佑賢面色變得恭敬:“盧小姐,您認識瑀王,那最好不過。只是今日的婚禮,怕是不能如期舉行了,本官只是聽命行事,您見諒,請回府!”
“這……”常悅轉頭看向程家二老,“程伯伯,程伯母……”
程老爺心裡有些不悅,面上笑呵呵的,“常悅,既然這是瑀王的命令,那婚禮暫停,重新商議婚期也是一樣的。”
“多謝程伯伯,那常悅回去了!”常悅福身施禮,衝着程俊微微點頭,隨即往外邊走去,萍兒緊隨其後。
常悅離開,葛佑賢未作停留,與程家人客套幾句之後,帶着一衆官兵離去。
出了程家,常悅擡頭望天,苦笑,今天一整天都很煎熬,只有此刻,才稍微覺得輕鬆。可這只是暫時的,她的婚禮,只不過是拖延一段時間罷了。
“小姐,你怎麼會認識瑀王?”萍兒滿臉好奇。
“偶然認識的!”常悅徑直往前走去。
“小姐……”萍兒皺眉,“咱們要走回去嗎?”
“嗯。”因爲她的原因,婚禮暫停,程家這個時候,還得忙着安撫賓客,哪有功夫送她回去?
“悅兒,你等等!”程俊追了出來,急急衝到常悅跟前。
“程俊,還有事嗎?”
程俊面露覆雜,“悅兒,那個瑀王,爲什麼要阻止我們成婚?他是不是喜歡你?”
“沒有,你多心了,我要回去了!”常悅繞開程俊,往前走去。
“悅兒……”程俊拽住了常悅,“先前的事,我現在跟你解釋。”
“什麼事?”常悅面露茫然。
“那個攔路的女人!”程俊心裡有些難受,常悅根本就沒將那個女人放在心上,這是不在意他吧?“悅兒,我不想瞞着你,我確實跟那個女人有關係,可是,我不是有意的,我跟她只是個意外。”
“我喜歡你,只喜歡你!你知道嗎?當那個女人忽然衝出來的時候,我心裡有多慌亂,多麼擔心你會就此悔婚。”
“悅兒,我跟你保證,我以後都不會跟她見面。我想娶的人,只有你!”
“程俊,那個女人懷孕了!”
程俊愣住,對啊,懷孕了,他做不出逼人打掉孩子的事,可是他真的不想放棄常悅,這是他唯一在意的女人。
“程俊,無論如何,人家終究懷了你的孩子,你將人納入府中爲妾吧。”
“小姐!你瞎說什麼呢!”萍兒急了。
“悅兒,你……你是不是不想嫁給我了?”
“程俊,沒有的事。”
“悅兒。”程俊一下將常悅擁進懷裡,面露感激,“你是個好女孩,謝謝你。我發誓,以後會好好待你的。”
“嗯。”常悅扯了下嘴角,強笑,程俊有個女人,她心裡也有別人,這樣,誰也不欠誰。“程俊,我該回去了。”
“待會兒我送你回去。”程俊擁着常悅,不願鬆手。
常悅沒有掙扎,他們是未婚夫妻,這些,早晚得習慣。
不遠處,某人站立,面上惱怒。他幾天幾夜沒有休息,冒着被父皇罵得狗血淋頭的風險,在新年的前一天偷偷出京,就爲了來看這麼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