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天, 白亦晨打電話來約,顏阡阡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了,她可不是迫不及待的主兒。又過了幾天, 白亦晨沒再打過來, 顏阡阡心裡七上八下的, 一會兒想是不是上次的拒絕掃了他的興, 一會兒又想不打過來算了, 沒誠意。
這期間郭均初打了幾個電話過來,顏阡阡都沒接,只在MSN上留了言。
“我們算了, 別再打過來。”
郭均初回她:
“不要急着做決定,等我回來。”
白亦晨再次打給顏阡阡的時候, 顏阡阡正在吃午飯。
他只問了句:“你在哪裡?”
顏阡阡脫口而出:
“我在方舟路的蓓蕾幼兒園。”
顏阡阡是這所幼兒園的英文老師, 說起來是英文老師, 實際上吃喝拉撒都管,她本來大學時候學的是英文專業, 怎麼也沒想到會淪落到這麼個小的地段幼兒園做孩子王,可是誰叫生不逢時呢,大學生就業越來越難,就這麼家幼兒園,還是面試了兩回才進來的, 園長說她是勉勉強強過關, 歌唱的一般, 舞跳的太差。顏阡阡暗地裡想, 如果歌唱的好, 舞跳的也好,就去做明星了, 誰還來這裡。她本來是想拿這家幼兒園做跳板的,沒想到在這裡待了兩年多了,連起跳的姿勢都沒試過。均初經常在耳邊嘮叨她,有空讀讀書,去考個證書,可是她一天拖一天的過去了,到了現在,單詞都忘的差不多了。
白亦晨開的還是那輛陸虎,在蓓蕾幼兒園的鐵門前按了按喇叭,喊了一聲是找顏阡阡的,看園的大爺就放行了。大爺不認識這是輛什麼車,只曉得一定是貴的,顏阡阡遲早是要傍上大款的,他果然沒看錯。
這是間地段幼兒園,平常管理的就很鬆散。這個時候,顏阡阡趴在桌子上發短消息,孩子們三五成羣的在地板上畫畫、堆積木、拆模型,只要孩子們都在這個屋子裡面,一個沒丟,放學的時候再把他們完璧歸趙的還給父母,其餘的事情也沒人多管。白亦晨敲了敲門,顏阡阡擡頭看見是他,就有幾分得意,不過還是收斂了笑,板着臉色去開門。
“我正上班呢!”
“我等你下班。”白亦晨說着話,已經走了進來,甩了鞋子,打着赤腳,在一堆小朋友中間坐了下來,也沒理會顏阡阡,只說了句。
“你忙你的。”
顏阡阡不知道他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不溫不火、不急不躁的,索性由他去了。她坐回講臺上,手機還在震個不停,阮婷一條接一條的發過來。
“你們都Kiss過啦?”
“他開的是陸虎,一定是個有錢人。你有沒有問過他是幹什麼的?”
“你們發展的還真快!”
字裡行間有着點小嫉妒,顏阡阡淡淡一笑。
白亦晨坐在地上擺弄着被拆散的小模型,飛機、坦克,還有變形金剛,拿在手裡,沒幾下就把這些模型復了原。孩子們看在眼裡,有幾分驚詫,他們一向是隻能拆,不能裝的,忽然來了個能裝模型的大人,不由的靠攏過來。
一雙雙小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良久終於有個膽大的,拿着一個魔方說:
“叔叔,這個怎麼弄?”
白亦晨接過來,仔細看了看,低下頭,一陣兒搗鼓,遞還給他,六個面全部拼好。小朋友中間一陣兒驚呼,都崇拜的看向他,越來越多的小朋友圍攏過來。
“你們會折小青蛙嗎?”小朋友們搖了搖頭。一個小女孩奶聲奶氣的說:
“我會摺紙鶴。”
“你們有彩紙嗎?”
“有!”一個小男孩迅速跑開了,不一會兒抱了一大疊彩紙回來,有紅的、橙的、藍的、綠的。
顏阡阡再擡起頭來看的時候,儼然已經形成以白亦晨爲首的小團伙。孩子們裡三層外三層的圍着他,有人在旁邊拿着剪刀,有人在旁邊拿着畫筆,白亦晨一揮手,他們就有序的遞上去。他似乎是有無形的氣場的,吸的人靠過去。
“這個給你們顏老師送過去。”一個小女孩奉了白亦晨的旨意,把紙折的兩顆紅心遞上了講桌,顏阡阡撇嘴一笑,眼裡就含了脈脈溫情。
到了放學的時候,孩子們每個人手裡拿了一份白叔叔的摺紙禮物,都當做寶貝似的,小心翼翼的放好。顏阡阡走過來,幫白亦晨扯了扯歪斜的T恤,說:
“你真應該來當幼兒園老師。”
白亦晨笑了笑,給她開了車門。
晚飯是在金陵人家吃的,顏阡阡本來以爲第一次約會應該是在個高雅的西餐廳,她一手拿叉一手拿刀優雅的切下一小塊牛肉,放進小小的嘴巴里面慢慢咀嚼,再拿起紅酒晃一晃,晃的心神盪漾,可是白亦晨根本沒有問她的意見,直接把她拉到了金陵人家。她本來是有幾分氣的,可是竟也慢慢的發現了這裡的好處。白亦晨很沉默,她也不適合說的太多,這亂轟轟的背景恰如其份的烘托了想說不能說,想要不能要的曖昧。穿着清朝服裝的服務員,到處掛滿的鳥籠子,聽不懂的蘇州評彈,他偶爾給她碗裡乘上一勺菜,竟然也是有別樣的情調的。
吃完晚飯,他們約了玄武湖公園散步。兩個人並排走着,顏阡阡手心有些出汗,腦子裡胡思亂想的居然都是那天的吻。
顏阡阡問:
“你在哪兒上班?”
“在給一個朋友看店。”
“什麼店?”
“一家音像店,改天帶你去。”這話說出來,就覺得顏阡阡已經是他的女朋友了,熟稔的緊。顏阡阡想着這店一定是他自己的,什麼朋友的,都是鬼話。
顏阡阡雙手搓了搓露在外面的兩條白胳膊,時光已經到了夏末,晚上的風竟然是有些涼颼颼的。“是不是冷了?”白亦晨順勢把她抱住,依着湖邊的一顆柳樹站定。“嗯,有點。”顏阡阡被他箍在懷裡,好像銅牆鐵壁一樣,堅硬的身體透着不容爭辯的霸道。她就喜歡他的霸氣,還有那一點點危險氣息,充滿男人味兒。白亦晨揉着懷裡的人兒,只覺得軟軟的像塊棉花糖,兩座山峰還一起一伏的,渾身都發着燙,在他懷裡抖着。他被她抖的口乾舌燥、熱血沸騰,哪裡還記得現在是在什麼地方,是什麼晨光?整個人欺了上去,肆虐的吻着,一隻手探進去胡作非爲起來。顏阡阡覺得輕飄飄的,也忘記了這是在公園裡,來來往往的還有許多人。
不知道纏綿了多久,兩個人都覺得汗津津的,才停了下來。白亦晨在她脣上又啜了啜,沙啞着嗓子說:
“我真想要了你。”
顏阡阡捶他。
“討厭!”
“可是和我女人的第一次,不能是在外面打野戰!”他在她耳邊粗粗的喘着氣,小聲的說着這句挑逗的話。
“下流。”顏阡阡扣了後面的排扣,一扭一扭地跑回車子裡面去了。
顏阡阡有幾分陰晴不定,白亦晨也沒多做解釋,也沒爲剛剛說的話道歉,只是第二天一大早開了車子來接她上班,算是賠罪。顏阡阡早把那句玩笑忘到了腦後,她可不是小氣的人。以前看男人左右是可以挑出不是的,如今的這個卻怎麼看都是好的。
他邀她去店裡,是幾天後的事情。白亦晨躲在一排CD架子後面,有幾個小姑娘像是這裡的熟客,熱情的朝白亦晨打招呼,秋波閃閃。
白亦晨面無表情的迴應着。“常來啊!”
然後又躲進CD架子後面。
顏阡阡站在門口,咳了兩聲問:
“白老闆在嗎?”
白亦晨揮手。
“過來。”
“你還蠻受歡迎嗎?剛纔打招呼那個長的不錯。”話裡面有幾分酸氣。
“怎麼啦,吃醋了!”他擡頭滿意的笑了笑。
顏阡阡在他這個音像店裡面兜了一圈,店面不小,有一百多平米。隨手拿起架子上的一本CD看了看。
“呦,品味不錯嗎?這個可是剛上市的限量版,你都能弄到!”
“不是我弄的,這店是朋友的!”
顏阡阡暗想,你也太小看我了,難道我喜歡你是因爲看上你有這麼個店了?
顏阡阡踱到他身邊的時候,他正窩在一堆雜物後面看《肖申克的救贖》,剛好是湯米被打死的片段,白亦晨氣的一捶桌子,唬了顏阡阡一跳。
“哎呀,你幹嘛?嚇我一跳!”顏阡阡捂着胸口說。
“怎麼這麼膽小。”白亦晨促狹的笑了笑,隨手點起一支菸。
一部片子看完,顏阡阡已經着了迷,十九年時間挖成的隧道,放在聖經裡面的槍,一個虛構的人物,鉅額的財富,這樣的男人才夠味呀,回味在其中久久不能自拔。她覺得白亦晨就是那樣的男人,聰明、英俊、充滿正義感,甚至比男主角更優越的是,他還有一副好身手。
白亦晨臨時住在這家音像店後面,十平米大小的房間。衣服隨意的扔着,牆上掛着大幅性感明星海報,桌子上散落着各種小玩意,書架子上擺着各式酒瓶子,這些瓶子是經過精心雕刻的,各樣的造型、不同的花紋。顏阡阡隨手拿起一個瓶子,上面畫的是張飛的臉譜,根根鬍鬚遒勁有力,栩栩如生。
“這些是你刻的?”顏阡阡十分好奇。
“嗯,刻着玩的。”白亦晨有幾分羞澀,似乎是自己最隱秘的心事被爆了光。
顏阡阡一個接着一個的看下去,瞬間這些瓶子放佛有了生命,在房間裡活氛開來,散播着慾望的氣息。
她拿起一個維納斯的瓶子,挨着他在牀邊坐了,身體貼合着他的肩膀,嬌嗔地撞了兩下:
“這個能不能送我啊?”
“你喜歡都拿去。”他奪過她手中的瓶子,猛地把她抱了起來,不由分說的扔在牀上,顏阡阡還沒來得及嗯一聲,已經被堵住了嘴巴。
白亦晨是不相信有天使的,可分明有天使在耳畔說:
“停下來,停下來。”
他滯了一下,然而身體替他做了決定。他覺得人升到了雲端,放佛自己是無所不能的戰神,可以戰勝一切,等到他戰鬥得筋疲力竭的時候,才發現這榮譽都是身底下的女人給的,他揉了揉她瀑布般的秀髮,心裡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