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對說的對，”顧宇覺得面前的男人的態度有些囂張，但是轉眼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也就把心裡的那絲不快給壓了下去。
“接下來你有什麼計劃？”顧宇問江簡書。七六
說起自己的計劃，江簡書顯然精神了很多，他微微坐直了身子，雙手交疊於身前，“顧總的消息這樣靈通，想必早就知道了，莫氏現在正在跟一個合作商談一個新項目。”
“這個我知道，而且據我所知，馬上就要拿下來了。”顧宇在莫氏安插着自己的內線，自然清楚莫氏的情況。
“是麼？”江簡書勾起了意味深長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怎麼看都覺得有些嚇人。
江簡書緩緩開口，“我有辦法，讓莫氏談不成這樁生意。”
此言一出，倒是讓坐在江簡書對面的顧宇愣了愣，“真的假的？”
“當然，我可不是個愛開玩笑的人。”江簡書顯得胸有成竹的樣子。
顧宇一下子來了興趣，他俯身靠近江簡書，“你是要跟莫氏搶這樁生意麼？莫氏既然已經快談好了，別的企業想要橫插一腳恐怕就不那麼容易了。”
江簡書臉上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別的想要橫插一腳當然不容易，但我們江家不是一般的企業。”
“哦？怎麼說？”
“顧總也許不太清楚，我們江家原本是莫氏的股東之一，換句話說，我對莫氏的內部情況瞭如指掌，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我清楚莫氏的一貫作風，這次就知道往哪裡下手。”
江簡書的樣子實在是太過自信，引得顧宇不由得也相信了他，兩個人這頓飯吃的極爲愉快。
江簡書的動作很快，第二天便把莫氏的合作商給單獨約了出來。
兩家合作，必然是利益爲先，換個說法，誰給的錢多，商家自然就會選擇誰。
江簡書這次是存心要針對莫氏，至於自家這次是否會有所損失在他看來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然而合作商還是有自己的考量的，“江總，您這邊給出的條件確實是誘人，但是商場也講究道義，我們之前和莫氏幾乎已經談好了。”
江簡書聞言並沒有急着應答，他臉上擺出了一副波瀾不驚的神色，讓對方莫不中頭腦。
待飲了一口桌子上的紅酒後，江簡書纔不緊不慢的開口，“這個圈子的人都清楚，莫氏幾乎是由莫老爺子一手創立的，可是這幾天莫老爺子病倒的消息傳的人盡皆知，因爲這件事，莫氏的股票大跌，這些事情對接下來的合作會有很大的影響，你們難道不知道麼？”
江簡書此番話一出，對面的合作商果然猶豫了。
本來面對江家給出的低價就很難不動心，這下讓江簡書這麼一說，合作商的代表再不猶豫的簽下了合同，動作很快，好像生怕到嘴的鴨子跑了似的。
“江總，合作愉快。”簽完合同後合作商的代表禮貌的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江簡書的嘴角掛着笑意。
莫氏就要到手的生意卻被別人給搶走了，這個消息一出，公司上下一片譁然。
白菟在辦公室裡知道這個消息後，就着急的坐不住了，她忍不住站了起來，心焦的來來回回的繞圈子。
白菟忍不住去找莫司寒，推開辦公室卻看見，全公司上下本該最最心焦的人此刻在閒適的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臉上一片雲淡風輕，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白菟看見他這副樣子心裡狐疑，難道這個男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白菟腳步匆匆的走近，“莫總，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公司上下都要鬧翻了，你怎麼還事不關己的坐在這裡？”
莫司寒看見來人後，眼角很快染上了笑意，“怎麼了？什麼事情讓菟菟如此焦急呀？”
白菟拿不準這個男人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的這副神態，她說：“你不可能不知道吧，咱們最新談的那個合作，現在打水漂了！”
“哦，這件事情呀？”莫司寒還是漫不經心的樣子，他擡起眼睛仔細的打量着面前的女人臉上毫不掩飾的焦急，好像相比起來，那樁大生意根本比不上面前的女人一個擔憂的神情。
“你……這難道不算事大事嗎？”白菟難以置信。
“菟菟，你急成這個樣子，是在關心公司的生意，還是在關心我呀？”莫司寒饒有興趣的問面前的女人。
白菟沒想到莫司寒會來這麼一出，當下便有些臉紅，“當然是關心公司的生意，我關心你做什麼？”
“這是我的生意，你如此關心很難不讓我覺得你這是在爲我擔憂。”莫司寒的眼睛裡是明晃晃的笑意。
白菟歎服面前的男人這清奇的腦回路，“莫司寒！你能不能搞清楚重點呀，都這種時候了你居然在想這些有的沒的！”
“有的沒的？菟菟，小學的時候，老師可就講過，不誠實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莫司寒臉上的笑意越發肆意了起來。
白菟被他笑的臉上緩緩漫上了紅潮，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說什麼呢！我可沒有不誠實。”
“菟菟，承認關心我也沒有那麼難麼，你看，我現在高興還來不及呢，又不會吃了你。”莫司寒說着從座椅上站了起來，來到了白菟的身邊。
他靠近白菟，微微彎下了腰，貼近了女人的耳側，“菟菟，看到你這樣爲我擔心的樣子，我真是高興。”
＊
江簡書得手的消息傳到了顧宇的耳朵裡，這個男人心裡格外得意，這段時間以來自己總在莫司寒面前吃癟，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顧宇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慶祝，他端着酒來到了落地窗邊。
此刻正值晚上九點，這座城市的夜生活纔剛剛開始，顧宇站在高層俯瞰着樓下的璀璨耀眼的燈河，再回過身看看自己身後的一室寂寥，心裡突然覺得空落落的。
這種感覺來的不對，好不容易擺了莫司寒那小子一道，此刻自己的心情本該是格外的暢意的，又怎麼會空落落的呢？
顧宇沉默的看着眼下的萬丈紅塵，腦海裡出現了白菟的臉。
這樣寂靜無人的夜晚，好像更能聽清楚內心那些平日裡強行忽略的隱秘的聲音。
白菟這個女人，初初見時並不驚豔，顧宇也沒有把這個平平無奇的女孩子真正的放在心上，一開始接近她，只是爲了利用她莫司寒私人助理的身份，來爲自己辦事而已。
一開始接近的目的不純，誰又能想到後來的日子裡，在和這個女人一步步的相處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就在自己的心裡生了根。
即使顧宇如此不想承認，這一刻也不得不正視自己的內心，心裡的聲音無比清晰的告訴他，你愛上那個女人了。
顧宇想到這裡，越發的覺得眼前的空寂讓人無法忍受，一些念頭剛剛破土就有了燎原的勢頭，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白菟。
顧宇拿起手機給白菟打去了電話，電話響了很長時間都沒有人接。
白菟看到來電顯示上的人名時心裡涌上了一陣厭煩，這個男人在自己面前早已露出了本來的面目，她每每想到這個男人就覺得自己當初簡直是被豬油蒙了心，不知道這個男人還給自己打電話是什麼意思。
電話一通未接，顧宇就再撥一通，鍥而不捨地就想要白菟接他的電話。
白菟不堪其擾，另一方面又想到顧宇也許跟莫氏這次的生意流失有關係，思索一番，還是接起了電話。
“什麼事情？”白菟的聲音冷漠的不帶一絲感情。
顧宇不禁想起了兩個人感情正濃的時候，白菟每次跟自己說話時聲調都很輕柔，哪裡有過這樣冷漠的時候？
“菟菟，我……有些想你了。”顧宇的聲音低沉。
白菟聞言嘴角不禁勾起了嘲諷的笑意，“顧宇，你不會是喝多了吧？這個時候了，你說什麼胡話？”
“我沒有說胡話，我說的是真心話，菟菟，你相信我…”
白菟不等顧宇說完就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你自己想想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還能讓人相信麼？”
白菟的話彷彿當頭的一盆冷水，讓顧宇從迷亂中清醒了過來，都怪這孤寂的夜晚讓人變得脆弱，他當然記得自己之前做過的事。
顧宇緩緩收緊了拿着手機的五指，既然這個女人如此藐視自己的真心，那爲了得到她，就要用不一樣的手段了，男人的嘴角牽起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好，其他的我就不說了，只有一件，菟菟，你難道不想知道這次莫氏生意流失的真相麼？”
白菟聞言心中一跳，“果然與你有關。”
顧宇在電話那邊笑了，“所以你如果想要爲莫氏化解危機的話，明天就等着我，我當面跟你談。”
顧宇的態度讓人生厭，白菟開口，“你又有耍什麼把戲？”
“放心，菟菟，這次的會面我選在了公共場合，我只是想要好好跟你聊聊天兒而已。”顧宇說。
“等下我把地址給你發過去，菟菟，好機會可是不容錯過的哦。”男人笑着掛斷了電話。
白菟心裡雖然極爲厭惡這個男人，可是爲了莫氏，或者說爲了莫司寒，她還是想要看看顧宇這次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第二天，市區的一家西餐廳裡。
白菟推開門就看見了等在那裡的顧宇，男人側頭望着窗外，似乎已經來了很久了。
管他來了多久了，白菟對這個並不在意，她快步走了過去，“有什麼話就快點兒說，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顧宇聞聲緩緩的轉過了頭，紳士十足的開口，“請坐。”
白菟擡眼看了顧宇一眼，又轉頭環顧了一圈，頓了頓，才坐了下來。
顧宇好像沒有發現白菟的猶豫一般，自顧自的給兩人倒上了水，開口時語氣溫柔，“菟菟，你還記得這裡嗎？”
白菟聞言蹙起了眉頭，“顧宇，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之前我就和你說的很清楚了，你現在在這裡做出這番樣子又是給誰看？”
顧宇彷彿沒有看見白菟的不耐，繼續說了下去，“這裡是咱們剛在一起時，第一次約會來的餐廳，菟菟，你不記得了嗎？”
“神經病。”白菟不想再在這裡看着這個男人發瘋，豁的從椅子上起身，準備離開。
“看來你對莫氏，對莫司寒，也不過如此嘛？”顧宇的聲音在身後攔住了白菟的腳步。
“沒有想到，才過了這麼一段時間，你就對我如此厭煩了，連聽我說句話都忍不了，菟菟，你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以前？”白菟聞言轉過了身，“你還好意思跟我提以前，以前我是沒有看穿你的真面目，怎麼，你自己做的那些齷齪事都記不得了麼？”
過去確實無法抹去，顧宇在這一刻心裡甚至有了一絲悔意。
他頓了頓，再開口時語氣裡多了點兒祈求的味道，“菟菟，過去有些事情也許只是誤會，只要你願意，咱們可以重新開始。”
白菟不禁冷笑起來，“重新開始？顧宇，你未免太天真了。”
顧宇覺得自己的態度已經足夠低三下四了，可是白菟還是這樣的不知好歹，頻頻給他潑冷水，讓他難堪，他惱羞成怒，“好，白菟，看來我的真心你是看不見了，可是那個莫司寒呢？你以爲他就有真心麼？”
“當然，顧宇，你以爲世界上的人都跟你一樣？”
“好，既然莫司寒他有真心，那你呢？你願意爲他做出犧牲麼？白菟，承認吧，你並不愛他。”
白菟簡直佩服面前的這個男人，她不知道是什麼讓他如此自信的，“我愛不愛莫司寒，又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叫我來，不是要說莫氏生意流失的真相麼？現在扯這些廢話做什麼，我可沒有時間跟你在這兒講廢話。”
白菟對這個男人已經忍無可忍，轉身就要離開。
顧宇卻伸手攔住了她，“這就是你聲稱的真愛麼？爲了他你的一點時間都耽誤不得了？”
’顧宇，我對你實在是沒有什麼耐心了，你有話就趕緊說。”
“好，菟菟，我直接說，你不是擔心莫氏麼？只要你答應跟莫司寒離婚，跟我在一起重新開始，我就放過莫氏。”
“你！”
“我怎麼了？菟菟，這就是我提出的條件，你們不是真愛麼？爲了莫氏，爲了莫司寒，你是不是也能答應呀？”顧宇說着慢慢靠近了白菟。
白菟察覺後悚然一驚，拿起桌子上的水便朝顧宇潑了過去，“你清醒一點吧，不要再白如做夢了！”
“顧宇，我死都不會跟你在一起！”白菟說完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西餐廳。
顧宇轉身看着白菟的背影，眼神深不可測，這個女人，比起以前好像更有烈性了，這無疑讓他的興趣更加高漲了起來。
白菟在顧宇面前雖然很硬氣，可是在她的內心深處，卻是極爲自責的，在她看來，這次莫氏的生意流失，全是因爲自己，如果不是顧宇因爲自己報復莫司寒，現在的這一切應該都不會發生。
白菟一路上都自責不已，也不好意思回去面對莫司寒，便回了自己的家。
往常自己的女兒回家時臉上都是掛着笑容的，今天卻悶悶不樂的，白母看着白菟進門並沒有多問什麼，只是讓她先休息一會兒，自己去準備飯菜。
一桌子都是白菟愛吃的菜，她沉悶了幾天的心情在這一刻稍稍放鬆了一些，原來不管發生什麼，在自己的家裡，在最愛自己的親人身旁，都會感到無盡的溫暖。
飯桌上白母看白菟的心情好些了，才貼心的開口，“菟菟，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一些煩心事呀？說出來，也許媽媽還能給你出點主意呢？”
白菟之前只顧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此時聞言轉頭看到白母臉上擔憂的神情，心裡突然覺得很過意不去，她不應該讓關心自己的人擔憂。
白菟歪頭靠在了白母身上，“媽媽，我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情。”
白菟把事情跟白母說了一遍，包括今天跟顧宇見面的事情。
“我潑了他一臉水就離開了，可是媽媽，我覺得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的，莫司寒這兩天雖然表面上裝的一點兒都不在意，可是我瞭解他，他那種視自己的事業如命的人，怎麼會不在意這次的事情呢？想到這些，我的心裡就好難受。”
白母認真聽着女兒的傾訴，適時的爲白菟開解，“菟菟，你也不要把所有的錯都歸咎在自己身上，這次的事情也許是因你而起，但是按顧宇那種人，他本來就處處跟莫氏作對，沒有你，他也是會這樣做的，所以不全是你的錯。”
“媽媽，真的麼？可是沒有我，顧宇也許不會這樣針對莫氏，他的動作也許不會這麼快…”白菟還是過不了心裡的關。
“菟菟，你想多了，顧宇那種人，只要尋到機會就肯定會下手的，跟你無關，而且你這樣子未免也太泄氣了，我倒是覺得以司寒的能力，這不算什麼大事。”
白母要比白菟看得開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