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心碎

“依依,對不起!”傍晚,當蘇依依拿着一大堆新衣服走進門的時候,樑伊璇立刻衝了過來,眼淚汪汪地看着她,話說得前言不搭後語,“我真不知道會弄成這樣!我只是上去打了個招呼,我也不知道他們竟然就把我加進去了!我真的不知道會變成這樣的。對不起,對不起!”

看着着急的好友,蘇依依連忙柔聲安慰道:“伊璇,你不要着急,有什麼事情慢慢講,先冷靜下來。”好友慌亂的言語聽得她腦袋都蒙了。

這是怎麼了?

跟在蘇依依身後的嵐楓眼睛瞥過桌子上的電腦,涼涼地問:“你們在玩遊戲?”

“……依依,那個……剛纔我被妖落落她們丟出了幫派,然後……默然大神莫名其妙就把我加進水墨去了!”一句話說完,樑伊璇連忙躲到白沫兒身後,只露出半個腦袋,一雙眼睛楚楚可憐地看着蘇依依。

白沫兒歉意地看着呆愣的蘇依依,默認了樑伊璇剛纔所說的話。

蘇依依呆了呆,看着自己的舍友,久久沒有反應。她身邊的嵐楓輕聲嘆了口氣,擡起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想要開口安慰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過了好一會,蘇依依突然微笑着說:“沒事,反正我和默然也不熟。”她的臉上掛上了無所謂的笑容,內心卻是在滴血。

原來他等的人不是自己……

在蘇依依回來之前,白沫兒已經在心裡想好了上百句話準備用來安慰自己的好友,可是現在實際情況發生了,她卻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了。

蘇依依把手裡的袋子放下,隨便找了個藉口,又離開了宿舍。舍友們看着她落寞的背影,知道自己沒辦法安慰她,只能由着她自己安靜一下。

校道還是如往常一樣安靜,稀稀拉拉地走着幾對情侶。夜空中,今天的星星似乎被蘇依依的心情所感染,失去了光澤。

蘇依依獨自走在校道上,突然,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明明還是那首歌,卻失去了該有的甜蜜。

“喂?”蘇依依接了電話,裝出歡快的語氣,可是眼睛裡的落寞卻掩飾不住。

打電話來的,是葉家熙。

“依依?在幹什麼?”葉家熙溫柔的聲音讓人聽着很舒服,甚至讓蘇依依也失去了戒備心,想要向他傾訴自己的心情。

“哥……”蘇依依一愣,苦笑了一下,誠實地說,“我在散步。”她不習慣說謊,因爲她純真的性格,不允許她說謊。

葉家熙似乎早就料到了,“哦”地一聲,又說:“過兩天我就回來了,回來之後請你吃飯。”

大三的師兄們現在都在忙着寫簡歷投遞到自己心儀的公司去,有一些甚至已經被錄取,只等畢業書了。葉家熙從十一月中旬就到外地去了,聽說是要去面試,也不知道結果怎麼樣了。

聽到葉家熙溫柔的聲音,蘇依依的腦海裡又難以自控地回憶着那個叫做默然的男生,話卡在了喉嚨間。

好一會,突然起風了,蘇依依才說:“好。”

她的聲音幾乎被瑟瑟的風聲掩蓋住了,葉家熙皺了皺眉頭,俊俏的面孔卻並沒有因此受到影響,反而更引人注目了。

“心情還可以吧?”葉家熙微微一笑,似乎電話那頭的小女生就在面前。

“嗯……”蘇依依苦笑一聲,說,“哥,我先逛逛,先掛了。”

“那好吧……等我回來,陪我吃飯哦!”葉家熙點點頭,也知道蘇依依現在不想說話,又說了兩句,自己先掛了電話。

蘇依依看了手機一眼,心裡一陣煩躁,索性關了手機獨自走在校道上。

今天的校道上沒有一個人影,清涼的秋風撲面而來,吹過黑暗的樹叢。樹叢裡沙沙響,陰森的氣息讓人心寒。蘇依依心底一顫,下意識地往校道中間走了些。

轉過轉角,遠遠地蘇依依看到了一抹熟悉的潔白的身影。她一下子就愣住了,立在那有些不知所措。蘇依依向左右看了看,正好看到旁邊的林間小道,連忙往暗處躲了進去。

樹叢裡的光線很暗淡,雜亂的樹木之間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那抹白影。四周很安靜,蘇依依聽到了默然和一個女生在對話。

“默然,我喜歡你!”那是一把很甜美的聲音,有些着急,她似乎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的內心感情告訴面前的男生,“我已經喜歡你很久了!”

沉默突然降臨,就在女生說完這句話之後,四周就安靜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默然纔開口說:“對不起。”冷靜的語氣,理所當然的拒絕,“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而且我很喜歡她,我想永遠跟她在一起。所以,請你不要再來打攪我們的生活了。”他的話很順口,似乎他話語間的她就是他的女朋友。

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嗎?

蘇依依一愣,卻突然想起默然提起過的她,心猛地一顫,落進谷底……

“老師,你喜歡的人漂亮嗎?”蘇依依歪着頭看着身邊的白衣男生,好奇心又跳了出來。

默然看了蘇依依一眼,沉默了好一會,才認真地說:“她很漂亮,很單純。每一件事情她都認真對待,可是太善良了,總是受騙。她很樂觀,什麼事情她都能夠做到最好。總是把自己的事情放到最後,總是覺得自己沒有什麼用處,但是她不知道,她的性格一直都影響着周圍的人。”頓了頓,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補充道:“她還很喜歡問我問題,各種奇奇怪怪的問題。”

“哦!”蘇依依聽得有些呆了,心裡卻很羨慕那個女生,因爲她能夠得到默然的愛。

等默然和女生都離開了,蘇依依這才從樹叢裡走出來。看着默然離開的方向,蘇依依呆呆地站着,目光沒有焦距。

原來,這纔是你本來想說的話嗎?蘇依依苦笑了一聲。那你對我的好算什麼?施捨嗎?還是因爲相識而額外贈送的歉意?

心臟的部分,似乎有什麼碎開了,只有疼痛的感覺。腦海裡,此時已經空白一片,想不到任何東西。蘇依依站着,一動不動,她沒有哭,只是愣愣地看着校道的盡頭,嘴角掛上微笑,心裡卻在滴血。

既然如此,我不會再出現,不會再讓自己打攪到你的生活……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心情,蘇依依臉上掛上輕鬆的笑容,回到了宿舍。大家都在,三雙眼睛看着她,欲言又止。

蘇依依擡眸向好友們投去一個勉強的笑容,假裝輕鬆地說:“我有點累了,先休息了。”聲音中卻是隱藏不住的心碎沮喪。

“依依!”

白沫兒着急地看着蘇依依,似乎想說點什麼,可是蘇依依並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不好意思,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吧。我今天去逛街已經很累了。”蘇依依回以一笑,笑容之間,白皙的臉顯得蒼白無力,讓人心疼。這不僅是她白天逛街導致的身體疲累,更是內心擠壓已久的疲憊。

蘇依依沒有給白沫兒開口的機會,轉身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爬上了牀,向大家說了聲晚安,然後把被子往頭頂一蓋,躺下就要睡了。

嵐楓三人對望一眼,默契地閉上了嘴巴。此時,宿舍裡安靜了下來。

許久之後,嵐楓說:“我有點餓了,誰要吃宵夜?”平淡的聲音中聽不出任何情緒,但是蘇依依沒有看到,坐在白沫兒的牀上,嵐楓的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擔心。

“說起來,我也有點餓了,不如一起去吧。”白沫兒一反常態沒有放聲大叫,把聲音放輕了。

樑伊璇更加安靜,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表示也有點餓了。

三個女生達成了一致意見,輕手輕腳地走出了宿舍,順手把門和燈都關上了。

宿舍裡又安靜了下來,蘇依依躺在牀上,一陣孤獨感襲來,心中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酸楚再次涌出來。腦海裡突然又閃過了那個潔白的身影,鼻子一酸,淚便不自覺地落下來了。

止不住的淚珠滑過臉頰,冰冷的臉頰被熱淚燙到了,蘇依依嚇了一跳,連忙用手去擦,卻怎麼也止不住。

她試圖壓抑着淚水,她願意停止思考,停止記憶,停止過去的一切一切,只求死睡下去。可是最後她失敗了,理性不敵感性,畫面如電影一般的在她的腦海中反覆播放。淚,還是如泉水般涌出。擦到最後,臉上火辣辣的疼,眼眶也滾燙燙的疼,就連枕頭也浸溼了一大片,淚還是如泉水般涌出來。她索性放棄了,任由淚水肆意在自己的臉上流淌。

宿舍裡的死寂終於被打破了,空氣中飄浮的嗚咽聲隱隱約約地從宿舍的門縫裡傳了出來,壓抑了不知多久的痛,終於在此刻釋放。

宿舍門外,三個小女生靜靜地立在那裡,沒有說話。聽着宿舍裡令人心碎的哭聲,此時的她們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看了身後的兩個好友一眼,嵐楓拉着門把,輕輕把門關緊。沒有發出一絲聲音,木門關上的一刻,把嗚咽聲隔斷了,也同時把黑暗關在了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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