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宋在昇仙橋上找到了師兄甘雷,他獨自坐在狹窄的小道上,目光落寞地望着遠方。
他眼睛有點紅,看得出他剛纔哭過。
他被赤玄方士一腳踢摔在女道士面前,遭受了奇恥大辱。
“師兄,看開點吧!”郭宋輕輕拍了拍師兄肥厚的肩膀。
甘雷搖搖頭,聲音嘶啞道:“我雖然被赤玄羞辱,但我能忍,但我看見溫玉捂臉跑掉時,那一刻我心都碎了。”
郭宋知道他指什麼,雷靈子也殺進了前十,如果不出意外,殺進前三沒有問題,那麼李溫玉就只能認命了。
那師兄怎麼辦?眼睜睜望着自己心愛的女人被仇人拉進洞房?
不可能!
郭宋很瞭解自己師兄,他絕不會接受這個命運,他要麼去找雷靈子拼命,寧可死在雷靈子劍下,要麼就帶李溫玉私奔。
“師兄,你去和李師姐談一談?”
甘雷眼中閃過一絲絕望,半晌道:“她已經被看管住,自從雷靈子宣佈要和她合籍雙修,她就沒有自由了。”
甘雷慘笑一聲,拍了拍過郭宋的手,“哥哥有很多地方對不起你,想搶你的小鷹,幹活偷懶耍滑,吃得又多,你不要往心裡去,以後你要好好照顧師父。”
郭宋頓時怒道:“師兄,你的命就那麼賤?被雷靈子一劍了結。”
甘雷搖搖頭,一臉決然道:“士可殺不可辱,我張雷寧可不要自己命,也絕不容自己的女人落入畜生手中。”
郭宋嘆了口氣,“師兄,還有我呢!只要有我郭宋在,雷靈子絕對得不到李師姐。”
甘雷渾身一怔,呆呆望着師弟,他鼻子抽了抽,忽然蹲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郭宋等他稍稍平靜了,纔對他道:“我打聽過了,有一個規則或許可以利用,只是要委屈明春師兄了。”
他低聲對甘雷說了幾句,甘雷連連點頭道:“這件事讓我去做,得罪人的事情讓我來承擔,和你無關。”
.........
入夜,紫霄天宮內燈火通明,十幾個紫霄系的真人聚集一堂。
白雲真人冷冷道:“居然有兩個野道殺進了前十,前所未有,也是紫霄系的奇恥大辱,大家都說說怎麼辦吧!”
白駒真人道:“既然明的不行,那就來暗的,今天晚上我們派人去清虛觀,直接幹掉那個小道士。”
另一名真人也道:“我們可以扮作鬥牛宮的人,明天早晨在半路伏擊他們,只要他們受重傷,那武道會他們就必敗無疑。”
白雲真人卻擺擺手,“我們是崆峒山正統,不做那些下三濫之事,我是要在擂臺上擊敗他們,所以讓大家來商議,怎麼安排對手,儘量讓強者對付他們。”
衆人這才明白,原來是要商量明天的戰術,衆人立刻你一言我一語獻策,提出自己看好的人選。
武妙真人站在最角落裡,就像一隻躲在陰暗處的老鼠,他已被免去了玄虎宮住持,由他師弟文妙真人替代,他被召回紫霄天宮。
武妙真人冷冷望着白雲真人的表演,他太瞭解自己的師父,表面上道貌岸然,可背地裡卻比誰都卑劣無恥,而且心胸極爲狹窄,心狠手辣,要不然當年他怎麼會幹掉他的兩個師兄,當上了紫霄天宮的住持。
他現在召集大家商議對策,不過爲了表現自己的正義,暗地裡,他肯定有了部署。
衆人定好了策略,都一一退下了。
白雲真人擺擺手,“武妙留一下!”
武妙真人留了下來,他跪在師父面前,不敢說話。
“我知道你心裡很怨我,革掉你的玄虎宮住持之位。”
“弟子不敢怨恨師父。”
“你怨恨也無妨,但我要告訴你,表面上是因爲玄虎宮表現欠佳,你教導不力,我才免了你,可你想過沒有,其他幾個道觀也一樣表現不佳,我爲什麼不找他們麻煩?”
這正是武妙真人怨恨師父之處,赤猿宮也一樣敗在野道手上,師父爲什麼只懲罰自己?
他有點茫然地望着師父。
白雲真人冷冷道:“我免掉你,是因爲張清虎之死,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他是你殺的?”
武妙真人呆住了,半晌,他忽然道:“原來韋清平是師父的人!”
他想了想去,只能是韋清平告了密,他殺張清虎的時候,韋清平就在外面放哨,除了他以外,沒有人知道。
“韋清平當然是我的人,但不是他告狀,而是你自己做事太不乾淨,張清虎事先寫了張紙條交給宮主鹿黎真人,說你收了他三百兩銀子,如果他死了,就是你殺的,最後張清虎死了,鹿黎真人就把紙條給了我。”
武妙真人無力地垂下了頭,他把鹿黎那個老雜毛忘記了,鹿黎真人早就對他不滿,有這個機會,那個老雜毛當然不會放過自己。
“弟子給師父添麻煩了。”
白雲真人點點頭,“說說郭宋吧!你覺得該怎麼阻止他?”
武妙真人精神一振,這正是他擅長的,他眼珠一轉道:“師父,暗殺、伏擊確實是下三濫,關鍵是其他野道都知道是我們乾的,會壞了紫霄天宮名聲,弟子考慮,不如用官府來對付它,找個藉口讓官府把他帶走,那就不是我們紫霄天宮的問題,是他自己出了事。”
白雲真人呵呵一笑,“我們還真想到一起去,明天上午官差會來,你負責安排他們拘人!”
武妙真人暗暗思忖,表面上道貌岸然的師父果然已經在背後安排好了毒招。
“弟子遵令!”
“去吧!另外,韋清平的伯父剛剛升爲禮部郎中,對我很有用,你要好好待他。”
“弟子明白了。”
武妙真人匆匆走了,白雲真人負手冷冷哼道:“明天我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
次日天不亮,師徒三人便出發了,小鷹猛子盤旋着跟在他們頭頂上,郭宋反覆給它灌輸,今天它只能看,不準動手幫自己,鬼才知道它有沒有聽懂。
走到小深潭旁,只見一名道士蹲候在那裡,好像是靜樂宮的孫明秋。
“明秋,你師父呢?”木真人問道。
孫明秋行一禮,滿臉沮喪道:“今天我們恐怕要放棄了。”
郭宋和甘雷迅速交換了一個眼色,木真人愕然,“爲什麼?”
“大師兄肚子壞了,拉了一夜,整個人都虛脫了,連路都走不了。”
“怎麼會這樣?”
“被人下了巴藥,師兄的桌上發現了一點巴藥粉末,一定是紫霄天宮乾的,爲了阻止師兄殺進前三。”
說完,孫明秋哭着跑回了靜樂宮。
木真人冷冷看了甘雷一眼,“說吧!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郭宋連忙道:“師父,孫師兄也說了,是紫霄天宮乾的。”
“放屁!紫霄天宮只會下砒霜,不會下瀉藥,我知道整個崆峒山只有一個人會幹這種事。”
甘雷跪了下來,“師父,確實是弟子乾的,一切後果和懲處都由弟子承擔。”
“你先給我一個這樣做的理由?”
甘雷咬了咬嘴脣道:“按照規則,如果前十名中只有一名野道,那麼野道可以自選一個對手,上屆楊玄壽殺進了前十,他就是自己挑選的對手。”
木真人看了一眼郭宋,“所以,你想讓你師弟選雷靈子,阻止他進入前三,恰好張明春妨礙了你們的計劃,所以你就給他下了巴豆粉。”
郭宋也跪下,“事情是師兄做的,但方案卻是弟子策劃,首惡應該是弟子。”
“不!不!不!師弟不知道這個規則,是我策劃並實施,和師弟一點關係都沒有。”
木真人看看郭宋,又看看甘雷,半晌嘆口氣道:“也罷!就算你們不做,明春今天也不會有好結果,不死即殘,這樣反而是最好的,至少他已經殺進前十了。”
木真人搖搖頭,快步向山下走去。
郭宋很奇怪,師父居然就這樣放過了他們?
甘雷卻心知肚明,師父已經猜到是郭宋策劃的方案,所以纔會一筆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