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的媽媽

我的媽媽

自從學會了使用微信和抖音,我那可愛的媽媽每天樂此不彼的給我分享她孫女的視頻,讓遠在千里之外的我感覺到家並不遙遠,聽聽媽媽的聲音,看看小侄女牙牙學語的樣子,我思鄉的心得到了些許慰藉。

近年來,媽媽明顯蒼老了許多,兩鬢的斑白越來越明顯,操勞了一輩子的瘦弱的身軀越發單薄,以前合體的衣服穿在身上又寬又大。在我的記憶裡,媽媽的模樣是那麼的美,烏黑的辮子又粗又亮,留着現在也很時興的空氣劉海,雙頰紅潤飽滿。歲月就是一個不講情面的劊子手,在媽媽的臉上寫滿了風霜,刻滿了痕跡。

我的姥姥生了九個孩子,媽媽是老大,從小承擔起照顧弟弟妹妹的責任,學堂的門只跨進去過爲數不多的幾天,就被姥姥揪回來放羊、做飯。從七八歲開始,媽媽就再也沒有閒過。電視劇裡傻春的角色便是媽媽的真實寫照。從我記事起,家裡的所有家務都是媽媽一個人操持。爸爸在縣城上班,只有週末或者放假才能偶爾回來,那時生活窘迫,爸爸爲了節省路費,只有農忙秋收的時候才請假回家。

現在想來,那時生活在大山裡的人是真的苦,媽媽的一生也充滿了艱辛和苦難。春種秋收,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媽媽的大半生在黃土地裡度過。那樣的情景,只有在山裡生活過的人才能懂。小時候農業條件很艱苦,沒有先進的農業工具,一把鐮刀是莊稼人最得力的工具,一輛架子車便是最好的運輸工具,外加兩頭毛驢,幾條扁擔。

六月的天像燒紅的火爐,炙烤着我們臉龐,就算戴着草帽也無濟於事,汗水流進眼睛裡,蟄的生疼。我和妹妹跟着爸爸媽媽去割麥子,天不亮就出發了,帶着乾糧和茴香茶。正忙的時候,中午是不回家的,六月的天太善變,說不準哪陣就會雷鳴電閃,一場大雨對莊稼的損害太大了,要爭分奪秒的搶收。經過十多天的早出晚歸的收割,第一茬成熟的莊稼算是收完了。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往家裡運輸,這時的景象是最壯觀的,全家齊上陣。有些地沒有車路,架子車也無法行走,運輸就只能靠人工了。毛驢駝,扁擔挑,爸爸媽媽走在前面,弟弟牽着毛驢,我和妹妹一人挑着一個小扁擔跟在後面,長長的一隊,浩浩蕩蕩……

很快,爸爸的假期到了,我們也開學了。奶奶年紀大了,只能在家做飯,地裡的活又全部壓到媽媽一人身上了。那時的我們不懂事,雖然能幹一點點農活,但是並不真正理解媽媽有多麼辛苦。她用她那柔弱的身軀撐起了整個家,她肩上挑的,是整個家的希望。

從初中開始,我便開始住校,縣城離家近一百公里,基本上放假才能回家。那時坐車極不方便,要到集市上去坐班車,而且一天只發一次車。家到集市要兩個多小時的路程,每次坐車都要半夜三更就出發,這是我最痛苦的事,現在想起來還是會怕。坐車的頭一天,媽媽就準備好了所有要帶的東西,我的衣物,壓好的麪條,洋芋,摻了豬油的鍋盔……整整裝了一擔。感覺剛剛睡下,就已被媽媽叫醒了,看看錶才三點多。媽媽已經燒好了雞蛋湯,但是我根本吃不下。

出發的時間很快到了,我和媽媽摸着黑出了門,銀色的月光灑滿了整個村莊,一切都在沉睡,安靜的可怕。我揹着書包,媽媽挑着擔子,月光下,兩個身影時而映在牆上,時而映在地埂下……到集市上時,天才矇矇亮,這時,等車的人早已圍了一大堆。我在縣城上了六年學,媽媽就這樣送了我六年。

樸實善良的媽媽,一輩子都在辛勤的勞作,她的身影,遍佈田間地頭,她的肩膀上,永遠是那幅擔子,挑水,擔糞......小時候的家鄉沒有通上電,幹完一天農活的媽媽,在煤油燈下做針線活。媽媽的手可不是一般的巧,我們姐弟幾人的衣服、鞋子都出自媽媽的手。在無數個夜晚,昏暗的煤油燈下,媽媽一針一線的爲我們納制千層底布鞋,縫補我們因調皮而刮破的衣服。每到這時,我們姐弟幾人總是纏着媽媽講故事,我們很快進入了夢鄉,偶然被一陣陣的咳嗽聲驚醒,半眯着眼睛,看到燈下媽媽抽拉着麻繩高高揚起的手臂的影子從貼着報紙的牆壁上掠過,針尖劃過媽媽黑亮的頭髮......

後來,我們搬離了生活了十幾年的老家,媽媽也離開了陪伴了她半輩子的土地,搬在一個小鎮上定居。爸爸的本意是媽媽辛勞了大半輩子,走出大山,走出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那種生活,讓媽媽不在那麼辛苦。事實上,媽媽並沒有閒下來,爲了貼補家用,媽媽又開始了她的打工生涯,由於不識字,媽媽只能做一些辛苦的體力活。

弟弟的孩子出生之後,媽媽便專職給弟弟帶孩子。媽媽的兄弟姐妹們建了一個羣,唯獨媽媽不在裡面,弟弟給媽媽註冊了微信,目不識丁的媽媽,很快學會了使用智能手機,給我們分享她的日常和所見所聞,成了媽媽最大的樂趣。

媽媽老了,那一頭黑亮的秀髮已蓋滿了白雪,眼睛花了。我的媽媽樸實勤勞,性格頑強堅韌,待人和善,一輩子從不與人爭執,爲了家人默默的付出,從無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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