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下水道,污水由上而下的緩慢滴落,兩旁潮溼的角落處長滿了黃綠色的青苔,一滴滴細小的污水球附着在其表面,外表看上去顯得有些清新唯美。
當然,這要忽視那瀰漫着惡臭的氣味和污濁的環境。
走在隊伍中央的楊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不知爲何,他總感覺有些不安。
時間過的不慢,可在他心理卻是很漫長,楊華看着前方的一片幽黑,不知前面的路還有多遠,可一股壓抑到極點的煩悶卻是在每個人的心中。
“莫長官他們怎麼還沒有回來。”不知何時,一個聲音在隊伍裡面響起,雖然聲音不大,可是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下卻是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楊華有不知道莫昭帶着去的人何時會回來,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當莫昭要負責去吸引敵人火力的時候,就代表了他們不會再同自己走一樣的路。
“還有多遠?”沉默了許久,在只有軍靴踩踏着污水發出的細碎聲響中,楊華開口問道。
“穿過前面的一條小巷就可以走出城市了。”
“等等,都安靜下來。”
一時間,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的衆人都停下腳步,憋氣而立。手中不由的握緊武器。
一聲悶響在前方的頭頂上突然發出聲音,緊接着,四周也都紛紛出現沙土掉落的沙沙聲。
又是一聲巨響,前方的一個拐角口頓時塌陷下來,掩埋了大半個通道口,一絲微光從外界照射而來,
顯得略微刺眼。
楊華心中暗叫不好,一旁的齊越湊近道:“師座,恐怕我們被發現了。”
那個缺口的位置傳來的呼喊聲無疑證實了齊越的猜測。一個身影在前方略微閃過,出現在衆人前方。
那是一個穿戴破舊,長着一張行如章魚腦袋,身形瘦小的青蒼大陸輔兵,他一下來就看見在他的對面似乎有人站在那裡,等到他眯起眼來,適應了光線之後,才清楚的看見,十幾支槍口正對着他的腦袋。
“開火。”
一陣密集的槍響,那個倒黴的赤影先頭兵直接被打得支離破碎。爲首的楊華一揮手,幾名重甲兵便毫不猶豫的朝着那個缺口衝去。
上方的人顯然聽到了地下的聲音,一顆**從缺口外被扔了進來,卻被衝在最前方的一名重甲兵給接住,反投了出去。
密集的槍聲響起,楊華帶着剩下的人迅速突進,想要乘着對方還沒有完全形成包圍的時候突圍出去。
那兩名衝在最前方的重甲兵順着缺口爬出地下,將原本不大的缺口給堵上,朝着外面的敵人進行反擊。
不過很快,在楊華當先離去後的十餘秒時間,那兩名重甲兵就被呼嘯而過的***給炸飛,不知死活。
前方一片漆黑,看不清前方只顧狂奔的楊華顧不得其他,緊緊跟在身後的衛兵也都一個個的被炸開的通道給掩埋,又或是在混亂中走失方向。
槍聲無時無刻不在響起,等到了最後,當楊華來到那個事先挖好的通道時,身邊除了齊越,就只剩七八個人跟隨。
摘下面甲,楊華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一把拉開金屬大門,當先走了進去。
在通道的一側擺放着一輛挖礦用的動力車頭,兩名渾身烏黑的接應士兵正一臉焦急的等在那裡。
聽到開門聲,兩人不約而同的擡起槍口,當看見是自己人時,才重重的嘆了口氣。
“師座,你們終於來了,快點上車,我們被發現了。”
楊華點點頭,朝着身後的衛兵揮揮手道:“走。”
黑暗的通道,一閃一閃的燈光隨着車的前進而閃爍,沉默的氛圍在衆人的心頭始終揮之不去。也許是覺得有些煩悶,楊華在眯眼休息坐
了許久之後,環顧四周,卻發覺不見了那接應的兩人。
“該死!”
“起來,都給我起來。”楊華推醒了衆人。
“看,前面有亮光。”
車緩緩的停下,前方的光亮顯得無比耀眼。也讓人漸漸看清看前方的景象。
一羣全副武裝的赤影帝國重甲步兵。
齊越哭着臉道:“師座,看來我們走不了了。”
楊華沒有說話,而是跳下車,空着手朝着對方走去。
堵在前方的赤影帝國士兵沒有開槍,反而緩緩的後撤,然後其中的兩人朝着兩邊避開,一名帶着面甲,留着一頭長髮的赤影女軍官走看出來。
“我叫阿狸,是狂沙師團長希因特的女兒。”
“哦?!”
楊華沒想到對方的第一句話是這個,不知道如何回她。
“莉莉絲師團長大人要活捉你,可是我卻不想你活着。”
“那又有什麼意義呢?人總歸是要死的,今日只能算楊某人運氣不好,就如同當初你的父親一樣。”
“不要多說什麼了,血債血償罷。”
說完,阿狸的面甲下的眼眶似乎有些溼潤。
“開火!”
“上!”
一顆***落在雙方的中央處,楊華側身閃過,接住了齊越扔來的突擊步槍。
密集的子彈在這個狹小的角落飛射,每一刻都有人倒下,慘叫聲此起彼伏。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現在是何時,槍聲漸漸的停歇了下來,煙霧也開始消散。
地上躺滿了屍體。
阿狸靠在一處掩體後,不知死活,齊越歪着腦袋低着頭,半跪在車旁,手上還拿着步槍。楊華卻是直直的躺在地上,在胸口的位置,重甲已經破開,鮮紅的血液緩緩流出,將四周的土地都染的深紅。
靜靜的看着頭頂的一片漆黑,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楊華突然感覺,要是能夠一直這樣躺着,似乎也是不錯。
外界的是是非非對於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盟約的覆滅對他沒有影響,赤影帝國的強大也無關緊要,如果自己都不在了,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他想起了當初第一次出現在117師的指揮部時,自己是想着逃跑。
他想起了當初趁着盟約混亂之時,排除異己,將師部內的諸多人給清洗一空。
他想起了第一次遇襲時,身先士卒的衝鋒,將一臺步戰機甲給炸飛。
他想起了爲了那個叫做魏悅小妞,忙得焦頭爛額,卻是爲了能夠獲得魏延國的賞識。
他想起了那個並不漂亮,卻很有女王範的簫雯欣,兩者之間的曖昧卻是讓他感到一陣暖心。
他想起了自己當初是如何大義凜然,心裡卻總是想着如何謀求利益。
他想起了當初是如何……
算了,不想了,一陣疲憊感襲來,一瞬間,楊華似乎又將之前的一切經歷了一遍,可是,他總感覺,自己似乎遺忘了什麼。
等等,我好像並不屬於這個世界,我是從…等等,我究竟是從哪裡來的?爲什麼我記不住了,我來自那裡…
倦意襲來,黑暗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