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王不愧是鹿王!
在他奇思妙想般的“治療”方式下,燕歸人的情況越來越好,意識漸漸清明。有鑑於此,已經厭煩了苦境武林紛擾的公孫月,挾着蝴蝶君和色無極欲隱退武林。
與各位至交好友匆匆見了一面,三人迅速收拾好陰川蝴蝶谷激流中的黃金,來到公孫月與孤獨缺約定見面的地點。
孤獨缺有大恩於公孫月,退隱江湖之前,公孫月希望再見恩人一面。
等了許久,孤獨缺姍姍來遲。
“哎呦!你們是在等我?”
“孤獨缺,我們是來向你道別。”
“走跳江湖的人,都有退隱的一天。”孤獨缺點點頭,毫無驚奇。
此時,身爲北隅三大傳奇的蝴蝶君突然眉頭一皺,身爲殺手的他明確的感知到,暗處至少有兩位不凡的高手正在監視這邊,且每一個都似乎不懷好意。
驀地,蝴蝶君模糊的感應到,孤獨缺遙遠的後方,有過數次見面之緣的羽人非獍的氣息,正迅速的往這邊飛速趕來。
“嗯,那不是……”
就在蝴蝶君分神的這一刻,孤獨缺突然拔出腰間窄刀,一招劈向蝴蝶君三人。
孤獨缺的動作非常突兀,由於之前數次見面一直都是嘻嘻哈哈,與蝴蝶君非常投緣,且有恩於公孫月,使的本事不凡的三人都對他放鬆了警惕。如今他一刀斬出,刀氣破空疾襲,站在最前面的色無極頓被刀氣穿體!
咻~!
刀氣穿透色無極軀體,繼續破空****,直逼公孫月而去。
蝴蝶君迅速反應了過來,本就擅長速度之決,千鈞一髮之際驟然身影如電來到公孫月面前,蝴蝶斬猛地揚起急劈,“砰~”的一聲,刀氣破碎,殺招終結。
終於反應過來的公孫月驚叫一聲,“色無極!”
蝴蝶君衝過來,瞬息間抱住即將倒下的色無極。
甫一接近色無極,蝴蝶君頓時心中一沉,身爲殺手的他已然發現,她受創極重,已然無救!
公孫月急忙走上來,焦聲喊道:“色無極,振作!”
但無論蝴蝶君和公孫月如何叫喊,都爲時已晚,色無極傷重的甚至連遺言都無法交代,就在蝴蝶君的懷抱中閉上了飽含不甘和不捨感情的雙眼。
孤獨缺並未繼續進逼,寒聲說道:“蝴蝶君,你失去殺手的警覺了。”
蝴蝶君心中緩緩浮現出往日與色無極相處的一幕幕,雙手將色無極輕輕放下,一雙俏目已然飽含十分憤怒:“孤獨缺,殺死蝴蝶君的朋友,代價只有死!”
到底是北隅三大傳奇中的刀客和頂尖殺手,蝴蝶君看起來文文弱弱,宛若美貌女子,可一旦真正認真起來,殺氣形成的寒氣氣場卻是寒冽無比,鋪天蓋地。
孤獨缺怡然不懼,無視來自蝴蝶君的殺氣:“死得好,你死,公孫月隨後就來。”
蝴蝶君聞言越加憤怒,生平第一次這麼的憤怒,二話不說,蝴蝶斬與蝴蝶刀第一次同時出鞘,誓要將孤獨缺斬殺!
“月不全孤獨缺,缺,是讓你人生缺角的缺!”
孤獨缺口中嘻嘻哈哈的說着,心中卻不敢輕視蝴蝶君,曾經與蝴蝶君較量過的他,非常清楚蝴蝶君表現出來的實力是何等的強勁,而且那還遠遠不是對方真正的實力!
剎那間,紫翼揚翅,羽毛紛飛,六翼刀法最具代表性的標誌赫然出現在孤獨缺背後。
綺麗的景象背後,蘊藏着足以令人輕易喪命的殺機!
轟!
孤獨缺手握缺刀,出手之間毫不留情和考慮,一刀斬出,刀氣凜冽****。
同一時間,紫色翅膀輕揚,賦予他更快、更靈活的特殊力量,身如飛鳥般跟着刀氣急速向前飛射。
砰!
蝴蝶君情緒憤怒到了極點,但是心智卻絲毫不亂,眼見對方刀勢凜冽,立即祭出十三蝴蝶殺陣,手中蝴蝶刀快速而斬,將來襲的刀氣一到劈散,更趁勢轟出更密集的刀氣迎擊。
“紅蝶紋刀流!”
“孤月紫翼!”
兩大頂級刀者豁命相向,刀刀直攻對方要害。
兩者均是刀法造詣達到頂端的高手,而且還都是擅長速度之戰,一者宛如紅蝶,一者宛如紫梟,抱着色無極的公孫月以及暗處觀望的兩人只能見到一紅一紫兩道如電身影不斷交觸、碰撞、分開、對撞,每一次兩人的交擊,都會伴隨着數道幾乎超越眼力的快速交鋒,密集的交鋒聲宛如臨盆暴雨,不絕於耳。
叮、叮、叮、叮……
密集的交鋒聲中,兩人越戰越酣,越戰越狂。
蝴蝶君身周浮現的蝴蝶形態越來越見血紅之色,不祥的顏色令人觸目驚心,月不全孤獨缺同樣不甘示弱,紫翼揚翅,紫色羽毛布滿現場,其實絲毫不弱於他。
“蝴蝶君!”
眼見如此,公孫月頭一次露出憂色,下意識呼喊一聲。
身爲蝴蝶君的戀人,她非常清楚,蝴蝶君最強形態的【死亡黑蝶】即將現世,那是純粹、恐怖、強大到令人見了一次就絕對不想再見第二次的可怕場景!
公孫月這一句“『蝴蝶君”,頓時讓蝴蝶君眼神一變,本欲繼續催動功力進入【黑蝶】狀態的他,不由氣勢一窒。
他答應過公孫月,無論如何絕不再出【黑蝶】!
就在此時,看出蝴蝶君有所猶豫的孤獨缺,當即抓住他分神的那一剎那,轟出極招!
“六翼競天刃!”
蝴蝶君急忙凝神,眼見於此,後悔無用,刀招急速出手。
“紅蝶天紋斬!”
兩道性質不同,但效果卻相差不及的刀氣猛然正面相撞,針尖對麥芒的互相沖擊,當場引發一場巨爆。
轟!
氣浪翻滾,空氣沸騰。
崩散的刀氣赫然將地面劃出好幾十道數丈長的溝壑,不幸的樹木和雜草一時間也不知道倒下了多少。
突然間,意外突生。
蝴蝶君以蝴蝶斬劈出極招,同一時間,蝴蝶刀再次進逼。
月不全孤獨缺早就預料,以身擋刀,缺刀長揚之間,射來的刀氣赫然被他賦予更加奇妙的變化,但見刀氣方向一偏,一聲尖銳的破空聲後,如激光飛射倒轉。
單打獨鬥慣了的蝴蝶君想也不想偏頭一閃,輕鬆避過刀氣突襲。
然而他卻沒注意到,在孤獨缺這位江湖老手的刻意引導下,他所站的位置赫然正是孤獨缺與公孫月兩者間的正中間。他輕鬆的閃過了孤獨缺的隱秘突襲,而被他的身體當初實現的公孫月卻沒法第一時間察覺,一個不妨,毫無防備的公孫月當場被刀氣貫穿身軀,身軀與色無極一同倒臥塵埃。
“哈哈哈,蝴蝶君,你有大意了!”
孤獨缺一聲長笑,紫色羽翼猛然一揚,身影拔空飛起,往遠處密林投去。
幾乎是在這同一時刻,疾急而來的羽人非獍終於趕到現場。
“慢了一步!”
腳步微微一頓,羽人非獍內心此時已滿是怒火,爲防孤獨缺再殺更多無辜之人,他唯有起身迅速追趕。但見其身影一閃,已然如電般追蹤紫色羽翼而去。
“公孫月已死!”
“戰場留手,蝴蝶君你是自找果報啊!”
眼見此戰結束,暗中目的不同的觀察者紛紛起身離去。
“阿月仔!”
蝴蝶君臉色僵硬着,彷彿此時才接受眼前的現實,驀然一聲刻骨悲呼,蝴蝶斬、蝴蝶刀同時跌落塵埃,身影踉蹌着,連滾帶爬般的衝到公孫月身邊,抱起已經沒了聲息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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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紫一白兩道身影如電劃破長空,急速的追逐,在荒山野林中上演。
看得出來,後方白色身影的速度比前方紫色身影的速度明顯快出許多,片刻之後,白色身影的羽人非獍終於趕到前方,將紫色身影的月不全孤獨缺逼停。
孤獨缺全然無視羽人非獍怒視的目光,長聲一笑,“蝴蝶君讓我受傷不輕,羽仔你攔住我,是想爲我療傷麼?”
羽人非獍冷漠開口:“現在和我一戰。”
“嗯?”
聞言,月不全孤獨缺雙眼微微一亮。
但是隨即,羽人非獍的話就讓他頗顯失望。
“如果我勝了,你就回罪惡坑,再也不要出來!”
孤獨缺暗暗嘆息一聲,口中則是狂傲一笑,“羽仔你還是看不透世情,二人對決只有所謂的生死鬥,沒有雙雙平安無事。這些話,以後別對其他人說,免得被笑掉大牙。”
羽人非獍沉默不語,態度依舊堅決。
孤獨缺冷冷一笑,“好!就依你。不過我老人家傷得太重,公平起見,兩天後你我在落下孤燈一戰。”
目的達成,羽人非獍點點頭,轉身欲走。
“慢着,今日是你我師徒最後一天,不暢飲個痛快算什麼大丈夫。”孤獨缺叫住他,化光拿出兩壇酒,隨便拋了一罈過去,“今天就和我老人家喝個痛快吧。”
說着,孤獨缺也不管羽人非獍如何表態,拍開酒罈,仰頭就是一大口。
羽人非獍不疑有他,依樣喝了起來。
“噗……”
酒水甫一入腹,羽人非獍頓覺不對,連忙將口中的酒水噴出。
然而,孤獨缺已然哈哈大笑起來,隨手將手中的酒罈扔了出去,“早就告訴過你,任何人的話都不要相信,你騙不聽,【七日斷】的毒酒味道如何!”
羽人非獍面色一變,“七日斷?”
這種毒藥他當然聽說過,藥如其名,中毒之人,七日之內必定斷命!
他沒想到,孤獨缺居然用這種毒藥和這種險惡手段騙他上鉤!
“不要這樣看我!我重傷,你中毒,這樣兩天後的比試才公平。”說罷,獨孤缺揚長而去。
“……唉!”
長長嘆息,羽人非獍滿含着恨意和不解,腳步沉重的返回落下孤燈。
兩天時間對於一般人來說都不是什麼長世間,對於羽人非獍這樣實力高強的武者,那更是宛如一瞬,找了慕少艾解去【七日斷】的毒性,他坐在落下孤燈等候孤獨缺到來。
風雪淒冷,卻不如心內淒涼。
伴隨着“沙沙~”的故意弄起的腳步聲,孤獨缺的身影緩緩踏入落下孤燈。
“來吧。”
無需多說,雙方騰身落至開闊山地,冷目互相對視。
互相都知道對方不是言語能夠說服的對象,唯有以行動打敗對方,才能將自己的行爲原則貫徹到對方身上。所以,兩者都沒有廢話,稀世絕學六翼刀法同時展開。
昔日師徒,今日仇敵,羽人非獍心中不能釋懷,卻也決不允許自己敗下陣來。
叮、叮、叮、叮……
相同的刀法,相同的刀路,在兩人手中使來,赫然卻有着不同的表現。孤獨缺的揮灑不羈,羽人非獍的沉重纏綿,意境完全不沾邊的刀境,在同一套刀法的施展下卻有着相當卓越的威力,但見紫色羽翼與白色羽翼一觸即分,隨即又在電光火石間碰觸在一起,密集的刀鋒交擊聲,赫然比孤獨缺對戰蝴蝶君時更是密集和瘋狂。
六翼刀法精妙非常,其最特殊的一點,就是對速度操縱自如,突然變速、加速或者各種變化的速度都是其拿手好戲,與之對戰的敵人如果無法第一時間做出正確的應對,就會被迅雷般的變化打個猝不及防,一旦失利,就會被六翼刀法的修煉者趁勝追擊,殺的潰不成軍,最終喪命。
一刀對撞之後,孤獨缺和羽人非獍兩兩對立。
“羽仔,你就只有如此程度嗎?”
孤獨缺冷眼斜視,“沒有煉成七翼刀法,你絕對不會是我的對手。”
說罷,他周身刀氣狂涌,紫色的羽翼隨着長刀揚起出現在背後,鼎盛時期的六片刀之翼,赫然再次出現了一片。
六翼刀法乃是孤獨缺獨創,精妙無論,不過對於真正的武者而言,超脫武學的範疇才能令自己更上一層樓,經過這麼多年的苦心修習,孤獨缺終於在六翼刀法的基礎上,練成了七翼刀法。
其在刀法上的造詣之高,實在匪夷所思。
“多說無益,手下見真章吧!”
面對月不全孤獨缺全新的七翼刀法,羽人非獍身影退後,反手握刀,雙目之中絲毫不見膽怯。
“哦,有夠自信哦!”
孤獨缺眉目一挑,看着記憶中滿懷自信的羽人非獍,心中驀地一喜。
下一刻,兩人不約而同地同時出手了。
叮、砰!
身影如電一觸即分,刀光如雷一閃即逝。
極端的刀法正面對撞,兩道身影背向而立,空中飛揚着某物。
啪!
物體落地,赫然竟是一條端掉的右臂。
“我敗了!”
孤獨缺長長一嘆,轉過身來,目光中閃過一絲欣慰:八翼刀法!羽仔你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弟子。
“你輸了,回罪惡坑去吧。”
“既然輸了,我老人家當然願賭服輸。”孤獨缺欣然應下,不過話鋒陡的一轉,“你知道我爲何進入罪惡坑,又爲何要悉心教導你六翼刀法和武藝嗎?”
羽人非獍淡然道:“你願意說了嗎?”
“哈!也罷,說給你聽聽吧……”
孤獨缺長笑一聲,出手制住斷臂處的穴道,阻止血液流淌。然後絲毫不在意斷臂之痛,將自己現在每每想起都無比後悔、骯髒罪惡的前半生經歷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