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爺,你們老大這是要幹嘛去啊?我看那個女的都不動了,不會是直接扔後海里了吧!”張媛媛披散着頭髮被洪濤扛在肩頭,自打過了地下室的通道就再也沒敢吱聲,甚至頭都不敢擡,看着還真像一個死人。
“估計是沒伺候舒服唄……你別瞎扯淡啊,再怎麼着也不會弄死啊!沒看我大哥還拿了錢嘛,這種錢不能賴懂不?去去去,玩你們的,別瞎打聽!”費林覺得洪濤沒那麼殘暴,特意給他們解釋瞭解釋,然後獲得了電腦屋裡大部分人的認同。有了電腦遊戲吸引,這個小插曲沒幾分鐘就被大家遺忘了。
“感覺很冷?”此時外面的天氣很悶熱,從後海上吹過來的夜風都是溼乎乎的,比開着空調的電腦屋裡溫度高多了,可張媛媛被風一吹,居然連着打了好幾個擺子。
“嗯,冷……胸口還疼……”張媛媛也不說不去醫院了,倒掛在洪濤後背上有氣無力的呻吟着。
“和你說多少次了,別穿那麼少、別把空調開太足,用電不花錢啊!現在老實了吧,瞎逞能,你就是享福的命,就算能把桌子組裝好,我也不會認爲你是勞動人民。看見沒,我這樣的纔算勞動人民,你只能算個階級敵人!”
前後不到十多分鐘,張媛媛的病情就又加重了,這讓洪濤很擔憂。她白天折騰得太歡實,體力消耗太大,抵抗力一弱就容易得病。至於是啥病來得這麼快還這麼兇,這個問題要去問醫院大夫,他這個三手的赤腳醫生沒那麼大本事。
“我覺得心跳好快,都快蹦出來了,你說我會不會死啊……”張媛媛被洪濤放到了副駕駛上,渾身軟綿綿的直往下打出溜。現在她也意識到了病情的嚴重,是不是階級敵人就不去爭論了,能不能保住命纔是她想知道的。
“這個事兒我敢給你打包票,俗話怎麼講來着?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像你我這樣的人,一貫作惡多端,不在人間把所有的苦頭吃一遍,老天爺是不會讓咱們痛痛快快死的。不過我有一個辦法可以加快贖罪的進度,你把你幹過的壞事兒都說出來,讓老天爺聽聽,他老人家一看你認罪態度不錯,說不定就把活罪給你免了呢。湊合蓋着吧,別嫌髒,我出來的時候也忘拿衣服了。”
車子都開出去幾百米了,洪濤纔想起來應該給她蓋上點東西,可是車裡啥都沒有,唯一能算布料的就只有自己的圓領衫,但是它上面沾了很多土,估計味道也不太好聞。事急從權,先湊合着吧。
當車子來到積水潭醫院門口時,張媛媛已經有點神志不清了,和她說話也沒回答,只是時不時的呻吟一聲。洪濤連車都沒顧得上停好,就抱着她往急診室跑,她身上的溫度又高了,就和抱着一個小火爐似的。
支氣管急性肺炎,這是急診大夫給出的初診判斷,三手赤腳醫生也深以爲然,同意了醫生的診斷結果,然後就是抽血、照片子一頓化驗,可把洪濤忙壞了,抱着張媛媛是滿樓亂竄。
也不知道誰尼瑪設計的這個缺德佈局,抽血在二樓,拍片子在四樓,急診室卻給放在了地下室,要是腿腳不太靈便的人來看病,小病也得折騰成大病。
最終的化驗結果證明急診大夫還是很有經驗的,就是支氣管急性肺炎,情況不算太嚴重,之所以張媛媛反應得這麼激烈,主要是她把病情耽誤了。
合算她前天就有點不舒服發低燒,但全沒當回事,只是吃了點感冒藥扛着,結果昨天白天勞累過度之後抵抗力下降,原本能被免疫系統抵禦的病毒乘虛而入,這才引發了肺炎。
好在她太難受的時候還知道起來找自己,洪濤正好有點醫學常識,及時把她送到了醫院。如果要是再拖到明天早上,估計就得救護車去拉人了,不住幾個月院根本好不利落,會不會因爲併發症造成其它器官永久性的損傷也沒譜兒。
整個後半夜張媛媛都在急診觀察室的病牀上昏睡,洪濤也沒地方去,只好在樓道里充當義工。凡是有來看病的他就過去聽聽,順便和別人家屬講講他的醫學理論。你還別嫌煩,聽不聽是你的事兒,說不說是他的事兒,你可以不聽,但不能不讓他說。有本事你揍他一頓讓他閉嘴,沒這個本事就老實聽着。
還真別說,他這個義工還倒管了大用。半夜的時候來了輛警車,送進來一個大腿被扎傷的小夥子,押送的警察居然是蔣副所長。
今天正好他值班,結果點太背,新街口夜市上有兩夥流氓打架,受傷的就有七八個,全所的人都出動了,他也得當普通警察用。這就是警察的工作,天知道壞人啥時候出來惹事,他們惹完事,警察就得跟着去擦屁股。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打架,傻啊!”洪濤當然不能錯過這個熱鬧,不光湊過去看,還幫着護士一起擡人,順便跟進病房看了看小夥子腿上的傷,這才心滿意足的溜達到急診室門口,給滿臉無奈的蔣所遞上一根菸。
“你還有臉說別人,當年是誰半夜讓我從被窩裡揪出來的?這纔剛老實了幾天就來充好人了。”抽着洪濤的煙,還得擠兌洪濤,這種感覺很爽,蔣所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浪子回頭金不換嘛!這孫子我認識,以前混冰窖口的,叫啥忘了。你去和醫生說說,先別給丫挺的縫針,讓他多疼會兒。當年我上高一時帶着女朋友去地質禮堂看電影,就是他帶人把我的電影票給搶了,結果讓我到現在都沒混上個媳婦。後來哥們我混壯了,這孫子又找人託情請了一頓涮羊肉想讓我忘了這件事兒,您說我是那麼愛佔小便宜的人嗎?這件事兒我到現在都記着呢。”
孫麗麗老說洪濤小心眼,她看得還真準。表面上看洪濤大大咧咧的,大部分事兒一說一笑就過去了,其實他比誰都記仇,上小學誰搶過他的彈球都會記得清清楚楚。之所以不去報復,只是覺得不值而已。可一旦遇上現在這種情況,他也不在意順便解解恨。
“嘿!那我可得感謝你了,這小子說他是路過的,其他幾個被抓到的人也說不認識他,我還打算做個筆錄就通知他家裡人過來照顧他呢。你真沒看錯人?我看他不像街上混的。”讓醫生故意折磨病人的主意石蔣所長未知可否,但他從洪濤的話裡聽到了另一層意思。
“路過的?這瞎話編的也太次了!您看到他腿上的傷口沒?就這麼一小點兒,可他衣服上的血都是噴上去的,手錶帶上還有呢。您還不知道吧,這孫子是個左撇子。我估計啊,他肯定是和別人面對面一起出的手,人家扎到他大腿上了,他可狠多了,直接就捅到了對方肚子上,血都噴出來了。您還是去問問吧,看誰肚子上有傷口,肯定認識這個孫子。”
對於這種打羣架的場面洪濤太熟悉了,看看傷口和身上的血跡,大概就能猜到當時的場面。如果這要是和自己沒仇沒恨的人,就算看出來了也不會和警察說。可他欺負過自己,這就不能怪哥們不仗義了,你小子先進去蹲幾年吧,惹了小爺我,讓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就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還得是借刀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