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再過幾天整個球隊前往蓉都理工大學打熱身賽的時候，白浩南搞了套西裝來穿。
而且是揹着偷偷搞的，出門時候陳素芬還順口提醒：“東北考察組要回來了，聽說收穫不少，我想回頭也跟莎莎到華中地區走走看。”
白浩南思忖體能教練內容已經傳遞給運動員，健身計劃按部就班確實不需要隨時守着，只是略有疑惑：“你從來不談生意，更不和招募加盟商有關係，去看什麼？”
陳素芬當着隊員還是沒動手，但有快速白眼：“陪下老陳，聽莎莎說這次去東北還是覺得他身體老了很多，坐幾年牢啊！你以爲都跟你似的活蹦亂跳，整個身體機能在他這個年紀還是被重創了，我想帶上一一他們仨，也當陪外公旅遊下，華中華東地區很多不錯的地方。”
白浩南點頭：“下次我陪，這段確實走不了。”
陳素芬有賢妻良母的範兒：“這本來就應該是我做的，下回也把老白帶上，而且莎莎叫我一起去華東，我們以前服裝店的主要外包生產商都在江浙滬一帶，她坐鎮公司都是我去跑的，我更熟悉那些廠家，這次莎莎想重新串聯起來把生意做大。”
白浩南對生意真的沒興趣：“行行行，她高興就好。”
陳素芬滿意的一腳踹了他出門。
等上了代表隊的大巴車，白浩南才從吉敏那裡接過藏在他那的西裝包，直接掛在大巴車頂部最後面換氣窗上把專用大袋子展開，一看就不是便宜貨。
然後自己坐在最後一排那正對過道的座位上脫運動衣褲更換，大學生們不可能不好奇，一個個伸長脖子偷看，白浩南也不害臊，脫得只剩內褲了纔開始一件件往身上罩，十月下旬的天氣穿帶點毛呢料的西裝正合適，黑色中有點不顯眼的細條紋，穿上西褲紮緊襯衫就有點感覺了，大學生們開始諂媚教練：“南哥！您這身材真配……”
白浩南笑笑：“我這話不是針對誰，哪怕你們可能有些家庭條件不錯，好衣服好東西都玩過，但跟我比這些還差得遠……”說着又從大袋子下方取出襪子跟皮鞋，底兒略厚的黑色三接頭皮鞋，看着就比較長比較大那種，穿上又竟然從袋子裡拿出髮膠和梳子，快速而嫺熟的給自己翻髮型！
他本來就是兩邊推掉中間茂盛的時髦髮型，前幾個月一直被伊莎打整成她喜歡的燒焦款afro錫紙燙，現在被厚厚的髮膠打成了油亮定型的大背頭！
搭配那坐成直角膝蓋頂起來的筆直西褲棱角，不屬於這灰撲撲車廂的嶄新襯衫白得簡直耀眼，大學生們有些轟動的乾脆都趴在椅背上看白浩南捯飭，連老董這種不愛說話的都看。
球隊是用的紅色和深藍兩種球衣，白浩南還確認了下今天的顏色，才掏出條紅色領帶自顧自的打上，結果居然打得不怎麼標準，也不怕丟臉：“誰會？幫我弄下，以前都是妞兒給我打理的。”
大學生們立刻起鬨，但真有熟悉打領帶的過去幫忙拆開重來，還提醒教練這種西裝搭配的襯衫最好用袖釦，而且襯衫領子和這種休閒修身款的西裝不怎麼配，白浩南不屑：“哪有那麼多花裡胡哨的規矩，都是特麼賣西裝忽悠人的，故意搞得神秘兮兮的這個那個的搭配，也就你們這些文化人才會上這種酸不拉幾的當……”
幫他整理領帶的凱子看來家裡條件是真不錯，忽然驚訝：“百達翡麗！教練，您這不聲不響的還說不懂規矩，土豪啊！”
其他大學生有聽過這名號的趕緊普及奢侈品知識，再看教練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財富不代表一切，但超越常人的財富可以改變一切。
包括態度。
白浩南想起自己在西北看見的土豪，笑了：“我這算什麼……”
這時候他電話響起來，拿起來接聽是劉浪，他已經到理工大那邊正在準備對現場大學生做個類似採訪的之類的東西，現在宗明訓練營也有自己的公衆號、自媒體，辦公室主任忙得很，但白浩南的教練行蹤是關注重點。
說着電話，白浩南抓出那件確實是休閒風格的西裝出來搭在手臂上，大學生們剛要感嘆，白浩南又從西裝包裡拿出個長條的皮包，掛掉電話丟進去，把自己運動服裡的哨子、證件銀行卡包、零錢夾之類一股腦裝裡面，然後拎手裡。
大學生們集體鬨笑了下：“您這，您這……真的是土豪！”
不是說這皮包有多高級，而是這種像塊板磚的皮包十幾年前可能流行過，也許都是這些二十出頭的大學生印象中父輩手裡的東西，拿來裝那種大哥大移動電話還差不多，土得要命，和白浩南現在已經西裝筆挺坐在那的襯衫、領帶搭配怎麼看怎麼怪。
只要夾在腋下就是標準的老業務員形象，更沒有新時代年輕人們知曉的那種西裝革履感覺。
白浩南笑着聽他們七嘴八舌，一點反駁的話語都沒，當年在緬北那位什麼少校，喜歡夾着個小棍兒在腋下裝逼的英國禮儀範兒，他都從來不看在眼裡，心裡有底氣的人，才特麼沒興趣裝呢，他知道自己在幹嘛，爲什麼要這樣幹就行了。
很快前面也開進了理工大的校園，又是外面旗鼓喧天的迎接場面，而且感覺比上次還更加熱烈，大學生們把注意力從土包子教練身上挪開，開始鑑賞外面的氣氛，特別是扎堆兒出現的漂亮女學生，省大那幾個立刻認出來：“我們學校的！跟着過來這邊看球賽了！”
其他人紛紛嘲笑還不是他們把消息傳遞出去的。
不過這裡面總有不盯着外面美女看的，那個老董本來雙手撐着前後椅背看白浩南換西裝打扮，這會兒沒跟同伴們一樣轉向車外，多看幾眼白浩南開口詢問：“教練，上次比賽完以後，你說我們踢球是爲什麼，還能得到什麼，你是什麼意思？就爲了可以打球泡妞？”
有些距離他比較近的同伴轉頭看他，再看白浩南。
之前從一見面開始，白浩南顯然就表露過這種意思，耍帥泡妞是多麼愉悅的雄性激素勃發啊，多了不說，幾乎每天都會到球場邊看看的那位黑色眼鏡框醫生御姐，和上回那女警察，跟白教練肯定有一腿，更不用說跟陳教練各種接觸中多少還是看得出來端倪的，哪怕不知道爲什麼今天白教練要打扮得這麼油頭粉面，但肯定是個不安分的主兒。
恐怕有些大學生眼中，對號稱打過職業聯賽的白教練，球場上沒得說，崇敬乃至崇拜，但離開球場，社會地位未見得有多不得了，就像當初在網吧裡面跟白浩南玩牌的那些大學生一樣，最多就是個玩伴，僅此而已。
這就是學了知識的結果，能成爲大學生，哪怕是體尖特長生也有了文化，有了質疑的態度，敢於不盲目崇拜的態度，起碼在全面信服之前，這也是新時代的年輕人逐漸和他們長輩不太一樣的地方。
白浩南笑着站起身往前走，有幾個大學生開始鼓掌，吸引得其他人都轉頭過來，因爲只有白浩南站起來，才能發現他穿西裝真的帥，西褲被他粗壯的大腿撐出了立體感，連刀縫棱角都沒多少空餘，毫無拖沓的空落落，黑亮的皮鞋更擡高了幾公分身材，落地站立就顯得氣勢！
他還是拿着西裝和那個鄉鎮企業家般的手包，隨口迴應老董：“爲什麼踢球，能得到什麼……大道理我不會說，你們看那邊那個是我的辦公室主任，他給我編的一套詞兒文縐縐的，打動中學生孩子家長很有用，足球這種世界第一運動，就是爲了培養孩子的個性，灌輸正確的社會價值觀，教育對權威和社會的尊重，培養自信和積極的人生觀，幫助青少年在人生中發揮出自己的潛力……對吧，這詞兒我都背得很溜了，每次跟加盟商談話、青訓球員家長談話都會說這個……”
說到這裡，白浩南已經走到了大巴車頭，吉敏他們幾個在前面，滿臉笑意的看白浩南，很專注傾聽的樣子，看他隨意的靠在大巴車司機旁邊的擋風玻璃邊，把手裡的西裝展開套上，所有球員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聽見白浩南確實很直白：“你可以說你這輩子就想享受生活，與世無爭，討厭跟別人爭得頭破血流，那你就沒必要來踢球，球場上不拼死衝殺，你就是被人碾壓被人打臉的慫逼，就這麼簡單，足球就是個最直接的社會，想想吧，哪有到處鮮花到處陽光的社會，傻子纔會信！”
球員們開始吃驚，這還是那個總是泡妞的老南麼，這還是那個只在比賽中才熱血的教練麼，明明就是有深刻領悟啊。
白浩南甚至指着在場的大學生們有點羣嘲：“不狠操自己就要被人踩在腳下，就只能跪着給別人唱征服，別特麼拿那些自欺欺人的話來告訴自己人有不同的活法，你就是技不如人，你就是個輸家，纔會假惺惺的說不在乎輸贏，參與就是美德，美德個屁！你老婆給人搶還雙手送上？以後孩子被人打被人搞大肚子也蔫活着？一家人跟你吃糠咽菜？只有拼命爭勝，拼命搶每個球的習慣深入骨髓，踢過球的你們纔會活得更好，才能給自己更多選擇，拿筷子吃西餐別人都說你牛逼！比如我這樣的……”
說完扣上西裝釦子，抓着那手包走下去，和目瞪口呆的大學生球員們一樣的反應，外面沒聽見他說話的學生們轟然驚異！
那剛拉上手剎的大巴車司機都轉頭問吉敏：“這……這是什麼大人物？”
鶴立雞羣一般站在女大學生後面的郭咲咲更是一下就雙手捂住了嘴。
真該叫於嘉理那個花癡妹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