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如今我已飛得太久,才知道你就是春天

白浩南是被遣送回家的,誰叫他一身髒兮兮的還帶着血肉痕跡呢,關鍵還沒現金。

他也沒想到這邊關卡這麼多,反正就是一露面,立刻被逮住,阿達猶豫了下,也束爪就擒。

不過他也沒什麼爲難,解下腰間的那個銀行卡布袋,王建國的身份證和之前越湳籍的護照簽證之類都已經扔了,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報上白浩南的身份交代:“對,我就是那個曾經的職業球員,被人騙到這邊賭場,你要說綁架也行,反正就是在那邊鬼混了幾年,身份證掉了,到處亂糟糟的打仗更危險,直到最近纔跟朋友一起逃出來回國,遇見地雷了,他被炸死在那邊山上,要不你們帶上東西去給他收屍。”

完備的社會體系就體現在任何細節都會盡量搞清楚,這一身星星點點的血跡跟不明纖維肯定要搞清楚,真的有軍警押着他一起又找回去,白浩南的記憶力和阿達的嗅覺都能保證路線不錯,這時候心態平穩的指點如何給李海舟收屍。

其實他不知道這種口岸是出來容易回去難,查得很嚴,但是再嚴也合情合理,白浩南甚至能指出那一疊幾張銀行卡都是自己的,密碼很清楚,查查使用記錄都起碼兩三年以上沒動過,身份更是算半個名人,要不是這身血污,恐怕當時就扔收容所了,最後耽擱了幾天,最主要還是沒有任何犯罪記錄,甚至連當初的失蹤都沒有報案,就算上網搜索,也是兩三年前曇花一現的在桂西出現過,銀行卡里有桂西的,也證明過,但還是沒有犯罪,白浩南咬定不認識那個同行朋友的真實身份,但全靠對方帶路才能過來,誰也想不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軍警納悶的是這一帶地雷是常有,但很少安裝在到國境線這邊來,又不是越湳那邊的邊境線曾經做過戰場的。

但所有檢查證明就是個地雷爆炸後的結果,爆炸元素和屍體死亡時間都證明是活着突然死亡的。

所以連血樣比對都做過了,證明身上的血跡就是那個被炸死的傢伙,接連清查好幾天,尿樣血樣都證明白浩南不吸毒沒傳染病,這是很多從那一帶返回的人最常見問題,所以沒有任何理由留難他,最後還是用遣送的方式把白浩南送回江州,但要求他一年內定期到轄區警署去報到,不是犯罪分子,屬於轄區重點關注人羣。

白浩南一口答應下來,他曾經最擔心警方詢問當初那輛小跑車的車禍中燒死的殺手問題,居然沒人問!

在警署分別時還真誠的感謝了兩位從邊境單位陪同過來的軍警,因爲過來跟轄區比對交接是他們的職責,但白浩南多能跟人打交道,路上早就慣熟了,聊點足球都能讓人聽得津津有味。

身上是在邊境縣城臨時取錢買的T恤長褲,春節呢,回到這邊路上隨便買了件軍大衣裹着,甚至都懶得檢查這些一路上收集的銀行卡里面有多少現金,白浩南壓根兒就不在意錢,哪怕準備去當鴨子的時候也不過是決定當成未來的事業,而不主要是因爲缺錢。

有點意外的是幸好順着警察系統回來的,他都不知道白連軍搬家了,以前的少體校前兩年拆了,白連軍自然是搬了家,雖然距離不遠但跟原來的地兒毫無關聯,這還是警署的戶籍給辦臨時身份證時候告訴白浩南的,其實都還大概記得這個前職業球員,所以態度很不錯,特別是看他有點落魄的樣子挺可憐,兩個女警還給他端了水,白浩南沒發浪,但阿達去獻媚了,頗得女警喜歡,在警署門口細心的指點了白連軍那新房子在什麼地方。

辦完手續依舊是空着手,也就取了幾百塊錢都不想打車,走着過去吧。

主要是曾經的少體校地皮現在儼然已經成爲一座巨型購物廣場的局部,以前就在商業中心旁邊的少體校,現在這一片徹底變了樣,其實當職業球員的時候就很少這樣悠閒的在街頭瞎逛,那時候不是訓練比賽就是晚上的各種局,成天忙裡慌慌的哪有現在的豁達心情。

阿達看來就更像是來到新世界,哪怕它經歷過桂西的省會,但太長時間它可能以爲自己都是鄉下狗了,而且江州的變化纔是吊打特區新城那個日新月異,反正白浩南一路上沒少找姑娘問路,因爲穿着問題得了好幾個白眼,也得到了熱情迴應,纔在購物廣場邊角一個狹窄的小區找對了門牌號,說狹窄是因爲樓下基本沒什麼綠化,對於最近兩年住慣了漫山遍野都是野林子當成自己後花園,還人人都喊王老爺的白浩南來說,真心覺得特麼狹窄得要命,綠化帶都是乒乓球檯大小的。

而且樓房還巨高,仰頭帽子都能掉,要是特區新城修這麼一棟準保能吸引整個特區的民衆來看稀奇,但在江州也就是拆遷還建房的水平,真心讚歎了下,白浩南剛剛要邁步走進樓裡,突然一個小屁孩衝出來,猛的看見長耳朵體型也不那麼玲瓏的阿達,嚇得臉色都變了,緊急剎車猛轉身,肯定腳趾頭都抓緊了在地面打滑生煙,再帶着刺耳的嚎叫!

白浩南正覺得臥槽,這是回家就惹事兒的節奏,哪家孩子這麼討厭,就看見後面衝出來個老頭,一把抱住孩子劈頭蓋臉的先罵狗:“臥槽妮瑪,誰家的野狗,嚇住……”

然後就目瞪口呆的看着了,白浩南也呆,雖然老了好幾分,頭髮都白了一半,這滿臉都寫着溺愛的老頭兒不是白連軍還有誰,身上不再是以前一年四季不變的運動衣或者夾克,陡然就變成了襯衫絨衣外面罩着羽絨服,說不出的慈祥可親,和白浩南前半輩子印象中那個成天喝酒、玩牌、打娃的失敗者完全翻了個面兒:“臥槽……老白,你該不是娶了小老婆,給我生了個弟弟吧?老來樂啊!”

白連軍的口吻真是他爹:“臥槽,你這幾年混得太差了吧!來,豆兒,你爸終於回來了!”

那滿臉淚水和驚恐的小屁孩在老人肩頭轉過臉來,看白浩南的眼神明顯還不如阿達多,但好歹對軍大衣沒有歧視,使勁抽抽着綿羊聲:“爸爸……”

這時候再仔細看看那小孩,滿頭西瓜皮似的濃密黑髮,白淨細嫩的臉蛋,哪怕滿臉淚花,光看那眉眼之間的臉型,就好像白浩南小時候的照片,特別是眼睛賊兮兮的又怕又想看的停留在阿達身上漫不經心,活脫脫的就是個小白!

白浩南不覺得是被雷劈了,反正也感覺天上炸了雷,之前剛剛看着李海舟離去之後的空靈心境都亂成啥了,使勁嚥了兩口唾沫走近湊上去看:“我的兒子?哪來的?臥……”然後硬是把後面的槽給壓下去了。

他只是心境變了,其他口吻習慣都不會變,甚至雞賊的習性在跟兩位軍警一起回來的路上都依舊,但這時候看見那小鼻子小眼硬是能把髒話壓回去,不爲別的,自己就是白連軍的翻版,那麼眼前這個孩子,難道也要跟自己一樣跌跌撞撞的滾爬到三十多歲才明白做人的道理?

白浩南覺得自己心境一下就被顛覆了,想伸手抱,可又怕抑制不住自己激動的手勁,那麼小一隻,還有那淚水和驚嚇的表情,竟然讓白浩南心疼了,低頭立刻翻臉:“看見沒!把你弟弟嚇成什麼了!道歉!”

還作勢去踢阿達,可憐的狗子擡頭看一眼主子,就知道獻寶的把屁股後腿拖在地上憊懶的爬開,那在其他狗子身上很難看見的表情和滑稽動作頓時又把孩子逗得咯咯咯亂笑。

白浩南也覺得自己心裡開了花,終於把手指伸過去輕輕碰了下臉蛋上的淚花,有種碰了嫩豆腐能融化到心裡的柔軟,所以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多大了……哪來的?”

這話問得奇怪,白連軍回得也籠統:“不知道!老陳給我的,說是你的娃,戶口上家裡了。”

白浩南吃了一驚,難道是陳素芬生的?

這時候回想過往種種,好像跟陳素芬那啥的時間雖然沒多少天,但從一開始就沒防護措施,難道真是那時候走火的結果?

但不管怎麼說,老陳說是那就沒什麼錯,更何況自己一看見心裡不就篤定得很麼:“那……得應該快四歲了,他兩口子怎麼不帶,我來抱試試看。”

手上把孩子讓了讓不給,白連軍奇怪的看他一眼:“你不知道老陳在坐牢?”

白浩南立刻遭受了回家來第二個衝擊:“坐牢?爲什麼?賭球?還是俱樂部的事情?”這下都忘了抱過兒子,簡直難以置信,老陳也陷入了這種破事兒裡面?

白連軍嘆口氣指指回家,二十幾樓在電梯裡面說了個梗概,其他的等白浩南看見專門收藏起來的報紙就什麼都明白了:“是老陳給我說你沒事,不用擔心,等你在外面摔打幾年或者比在俱樂部裡瞎混退役還要好,所以我也不算太着急,但他一直喜歡帶青少年梯隊你是知道的,平時都要到俱樂部梯隊去指導,喏,就是這個照片……”

報紙上的照片本來就不清晰,現在還陳舊發黃,可白浩南只瞄一眼就能辨認出是自己耗費了大部分青春的俱樂部梯隊訓練場球門邊,報紙報道用很大的紅黑字眼聳人聽聞《暴力教練毆打小球員!慘死!!》。

內容更是極盡義憤填膺的口吻抨擊,光是看看這文字恐怕誰都會潸然淚下,可白連軍和白浩南的感受顯然不同:“我問過,就一腳,一腳踹過去,那偷懶抄近道跑圈的孩子摔下去,頭正好撞在球門邊,當時就抽抽了,送到醫院成了植物人,熬了二十多天還是沒救過來。”

按照法律上來說哪怕真是一腳,那也是毆打,那也是毆打致死,這沒半點理由可講,但從八歲開始就被老陳毆打到二十八歲的白浩南,比誰都清楚少年球員有多麼找打,笨得出奇不開竅要打,偷奸耍滑要打,得意出風頭要打,半夜翻牆要打,泡妞上牀要打,都是半大孩子,而且能夠進入專業梯隊的,基本都是運動天賦過人,俗稱坐不住的猴子,成天沾貓惹狗的真正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打的其實基本都是放棄了懶得管,就像白浩南這種打得特別多的,往往都是恨鐵不成鋼。

老陳他們這一代的體育教練有多少文化?

始終信奉的不是加量加練,就是黃荊棍下出好人,只有打才能把這些成天不着調的猴子管教好。

更何況還有很多孩子壓根兒就是家裡管不住才送到體校來折騰耗費精力的,以前爹媽不都喜歡把孩子扔給學校體校就省事兒麼。

所以站在白家父子這種業內人士的角度看來,老陳就是點兒背,案情背後也佐證了這點,死者父母從植物人開始就明說只要孩子能救回來這事兒就當沒發生過,但最後確實是想盡辦法都沒做到,其他家長聯名求情,甚至連死者父母都求情,老陳給判了五年,現在已經第三年了。

放下報紙,除了立刻決定去看望下老陳,卻忽然看見坐在旁邊小凳上抱着膝蓋,小心翼翼伸手去摸阿達的兒子。

這時候再想想要是誰把自己的兒子踹死了……

白浩南忽然有種不寒而慄的心悸!

哪怕只是認識白豆不過短短半小時,白浩南已經確認這種血脈相連的感覺讓自己願意用一切,包括生命來保護這個孩子。

這是前面三十二三年歲月中,白浩南從來沒有對別人有過的感受,任何人都沒讓他值得用自己生命來交換。

他知道自己要重新規劃人生了。

起碼不能讓白豆活得跟自己一樣走了這麼大的一圈兒彎路。

稍微解開點軍大衣,從腰間拆下那條分成信用卡大小一格格的布條袋子,白浩南把銀行卡都拿出來,挨個兒回憶下都是來自哪裡,大概有多少錢,最後得出結論,蓉都的那兩張應該都空了,主要還是來自於桂西出國時候剩下的現金,哦,還有阿威給自己的那張國際卡,其他在緬奠看似做大做強卻什麼錢都沒收穫到,雖然自己覺得收穫了最重要的東西。

老邱孤身一人的也就算了,李海舟的家裡自己是要負責的,就憑這加上身邊的爺孫倆,白浩南也知道自己要有出息,還是先給於老闆打個電話吧,這時候他也有特別想詢問的,手機都還得朝着老白借。

看得出來老白也過得不咋樣,空蕩蕩的房間基本上沒裝修,看着兩室一廳的面積,僅有的幾件傢俱都是白浩南印象中從小的舊東西,孩子蹲坐的板凳還是以前他坐過的,白浩南都詫異,自己風光的那幾年居然都沒給過老白錢?

白連軍沒好氣:“你個龜兒子成天在外面浪,什麼時候管過我的死活……不過現在想想我也是活該,你小時候我不也在外面浪麼,現在就當是還債,你跟我哪怕當棒棒賣力氣也要把豆兒撫養好!”

白浩南都有點嫉妒了:“臥……,不要當着孩子說髒話,我那會兒你怎麼沒這種熱乎勁?當棒棒?你怕是想多了……喂?於老闆,我有個大問題想問問你。”

這個突如其來的兒子確實提醒了白浩南無數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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