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亦皊微笑道,“怎麼會呢?鹿小姐。”
“那就好,”鹿芳雅向姜南伸出手來,“姜參謀,你不想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拒絕一位女士請你去跳支舞罷?那樣可就不夠紳士了。”
姜南已經感覺到周圍人投來似笑非笑的眼神,姜南只得站起身來,挽過鹿芳雅的手臂走向舞池。
當着人家未婚妻的面,名目張膽的搶人去跳舞。這樣的作爲,只有鹿家小姐纔能有,也纔敢有。
梅亦皊並不以爲然,她照例喝着她面前的白水。鹿子鳴的三太太緩緩走了過來,“梅小姐是麼?”三太太扭着腰肢坐在梅亦皊身邊,揚了揚酒杯裡的酒,“鹿小姐不來喝一杯麼?”
梅亦皊笑着搖頭,“多謝三太太,我並不能喝酒。”
三太太哦了一聲,眼睛望向舞池,“我們家這位小姐一向如此,梅小姐別往心裡去。不過,我倒也要提醒梅小姐一句,像姜參謀這麼年輕有爲的人,梅小姐一定要看好了喲。”
梅亦皊並未說話,只是笑了笑。三太太見梅亦皊連眉都沒皺一下,討了個沒趣,站起身來走了。
梅亦皊只覺得這場鬧劇裡最最無辜的就是她了,姜南若是真能和鹿芳雅結婚,倒省下她很多的事去。至少她能快些回到川平去。一想到川平,梅亦皊的心就狠狠的一疼。周啓遠現在在做什麼?他在想着自己麼?
思緒若是瘋長時,就像長了翅膀一樣,越飛越高,越牽越緊。梅亦皊抑制不住的想念周啓遠。周圍轉動着的人影,燈紅酒綠的變遷,似乎和她都沒有關係。她只遊弋在和周啓遠的回憶裡。
梅亦皊覺得自己要死了,她要相思而亡了。她撫着腕間周啓遠送她的玉鐲,終於知道睹物思人的煎熬了。
“梅小姐,”一聲呼喚把她從回憶里拉回到現實中。舞池裡的一曲不知何時是終,大家三三兩兩的說着話。而梅亦皊面前站着的,正是鹿芳雅。她拿着兩杯酒,對梅亦皊晃了晃,“梅小姐,我們也是初次見面,來,我要敬梅小姐一杯。”
梅亦皊並未接過酒杯,她對鹿芳雅笑笑,“對不起鹿小姐,我不會喝酒。”
鹿芳雅一挑眉,臉上已有不滿之色,“那麼,就是梅小
姐不給我這個面子了。”
鹿芳雅的火藥味已經很濃,再傻的人也能看得出她的挑釁。
梅亦皊站起身來,依然笑容可掬,“鹿小姐,我真不能喝酒。”
鹿芳雅見梅亦皊如此不識擡舉,冷笑一聲,“梅小姐,我敬你酒,自然是想結交梅小姐,不想梅小姐並不領我這個人情。不過,我鹿芳雅也是個執着的人,今天梅小姐喝也要喝,不喝也要喝。”
梅亦皊迎上鹿芳雅的目光,鹿芳雅眼中寒意bi人,但有梅亦皊不喝酒,便不罷休之態。梅亦皊慢慢擡起手來,就要接過鹿芳雅手上的杯。
姜南忽然走了過來,他搶先一步,從鹿芳雅手上拿過了酒杯,揚頭喝了下去,喝過了酒,姜南放下了杯子,淡淡一笑,“鹿小姐,對不起,梅小姐並不會喝酒,這一杯,我替她喝了。”
“你……”鹿芳雅漲紅了臉,眼看着姜南當着衆人掃了她的面子,鹿芳雅卻並不願意去向姜南挑釁。她只幽怨的望着姜南,場面冷了下來。
三太太扭動着腰肢笑嘻嘻的走了過來,先一拍鹿芳雅的肩,“你們喝酒,怎麼不帶上我呢?倒叫我捉住了,就該罰。姜南,來,你即是海量,就先喝上我敬的這一杯罷。”
姜南一面說不敢,接過三太太手上的酒杯,揚頭喝了下去。
鹿芳雅急得直跺腳,“你瘋了,洋酒後勁最大,看一會兒你頭暈了。”鹿芳雅埋怨過姜南,又轉身向三太太發難,“三姨娘,我們這裡鬧我們的,你多什麼事?非叫姜參謀喝什麼酒呢?有這會功夫,你倒該陪陪我爹。”
三太太也不生氣,先笑盈盈的一抖落帕子,“我就知道我這好人是做不得的,倒惹我們家大小姐生了氣了,好好,我這就走,憑你們鬧去。只是,大小姐,人家姜參謀可是快有妻氏的人了,可不是成軍的兩座城池,這說上午打,下午就能打下來。大小姐可掂量着鬧纔是啊。”
鹿芳雅被三太太說得滿面通紅,她剛要反駁,卻聽啪的一聲,梅亦皊手上的白水杯子落在了地上,水濺到梅亦皊的鞋子上。再看梅亦皊,臉色如一張白紙一般。
姜南急忙問梅亦皊,“你怎麼樣,有沒有燙到你?”
梅亦
皊搖搖頭,“姜南,我沒事……我想回去,我頭暈……”
姜南見梅亦皊並沒有事,便點頭,“好,好,我們這就回去。”
鹿芳雅看着姜南關心梅亦皊就生氣,她攔道,“姜參謀,急什麼,酒會纔剛開始多久,你怎麼能走呢?一會兒我爹看到了,會不高興的。”
梅亦皊也勸姜南,“叫車送我回去就行,你再在這裡坐坐罷。”
姜南不放心的搖頭,目光灼灼,“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
這灼熱的目光沒有暖到梅亦皊,卻燙到了鹿芳雅,鹿芳雅一跺腳,走開了。
姜南向鹿子鳴說明原委,鹿子鳴擡眼看了一眼遠住的梅亦皊,沉聲道,“這麼早就回去?”
姜南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未婚妻不舒服。”
鹿子鳴再沒說什麼,姜南帶着梅亦皊離開了小公館。
坐在汽車裡,梅亦皊聲音微顫着問姜南,“成軍是不是真失了兩座城池?你怎麼沒告訴給我?這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
姜南皺緊了眉頭,“前天的事,燕軍攻戰了成軍的兩座城池。亦皊,勝負歷來是兵家常事,你叫我怎麼和你說?你知道成軍失了城池,你又該有多心急如焚。現在你回不去,只能乾着急。”
梅亦皊的聲音微高起來,“那你也該告訴給我,畢竟……畢竟……”梅亦皊忽然睜大了眼睛,“姜南,你告訴我,今天的酒會是不是爲了外國和鹿子鳴聯盟一事?”
姜南皺着眉,注視着梅亦皊,“各系大軍都有支持的國外聯盟,我想成軍大概也有罷。如果沒有,做戰上的武器和支持,又是誰來幫的呢?”
梅亦皊咬緊了脣,自己竟然參加了這麼一個酒會。鹿子鳴和別國大使商議的是怎樣取勝周啓遠,可她,竟然在這樣的酒會裡。梅亦皊覺得自己實在是太糊塗了。
姜南也猜到梅亦皊想到了什麼,他半晌才說,“亦皊,我並不是想羞辱你,可是,參加這個酒會,我也身不由己。而且,你不能要求我現在像你一樣惦念着周啓遠。亦皊,你不要bi我,好麼?”
梅亦皊緘默了。
一路上,兩個人再沒說一句話,車廂裡安靜得令人窒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