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咳了兩聲,聲音越來越低啞,“搶到碎片後,因爲碎片已經被帝尊激發了潛力,老夫便順水推舟,將他那半塊碎片,賦予了新的能力——鏡止世界。”
“鏡止世界?”
入塵子點點頭,“鏡子裡,是沒有時間流逝的,它恆定永久,不分晝夜……而老夫將這能力加註到陣眼中,也就是說,一旦陣法啓用,陣眼的時間,將變得恆定永久。
夜沉淵不管在裡面修煉多久,出來時,仍是陣法啓動的時間,就算有些微流逝,也不過幾日而已。
這樣,他只要道心堅定,足夠在我們死之前,達至飛昇!”
元初一時之間有點消化不了這麼多訊息,也就是說,只要入塵子的陣法啓動,夜沉淵就可以在充足時間,充足靈力,沒有壓力的情況下,將修爲提升到渡劫,甚至飛昇?
而入塵子這般攪弄後,夜沉淵想不入陣法都不行,因爲萬一入塵子和黑炎都重傷過度、死掉了,那麼夜沉淵就危險了,在那之前,他必須得到實力,眼下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按照入塵子說的,入恆定秘境修煉!
元初眉心收緊,這樣說來,夜沉淵的生死已經被迫和入塵子綁在一起了,她就變得非常被動。
“看來你已經明白了。”
入塵子將匕首往元初的方向送了送,啞聲說道。
“眼下,老夫已經爲夜沉淵佈置好了一切,他聽話,便有一線生機,不聽話,只有死路一條。而他想要來尋你,註定不會太聽話,所以你必須死。”
元初緊繃道,“我覺得你想錯了,如果你真爲了夜沉淵好,就應該將我和他送到一起,我可以努力修煉,到時候他與帝尊一戰,我也能幫到他!”
“不,你錯了。”入塵子語氣漸漸不耐,“如果夜沉淵真能一舉飛昇,那自然皆大歡喜,但這個可能變數很大。
倘若他只到渡劫,他便只能和帝尊搏命!他身邊所有的人都將變成隱患,而你,就是他最大的隱患。”
入塵子一收手,匕首便飛到了他面前,他握住匕首,眼神不帶一絲感情。
“老夫已經給過你機會了,老夫爲了他做到這一步,甚至連性命都賭上了,絕不容許有半點閃失,而你……一旦落入帝尊手中,就會變成他的死穴,如此變數,還是掐滅最爲穩妥!”
元初繼續後退,而入塵子步步緊逼。
“老夫原以爲,你看到了夜沉淵的前世,會心懷虧欠,願意爲了他,爲了天下蒼生,一死成全,但老夫高看你了,你根本捨不得爲他去死,你留着只會拖累他,既然如此,老夫便幫你一把,送你上路!”
他說得冠冕堂皇,一口一個天下蒼生,一口一個捨己爲人,也是,他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佈下這天羅棋局,可不就是大義凜然?
但元初只能感覺到惡意,刺骨的惡意!
她摸着井沿,原本在殺氣中戰慄的身體,漸漸平靜下來,她見入塵子逼近,語氣竟然出奇的冷靜。
“你未免自視太高了……”
入塵子雙眼微眯。
元初冷笑,“你爲了夜沉淵做這些,你可曾問過他,是否願意?就好像你代蒼天懲罰惡人,蒼天給你權利了?你幫諸天界助夜沉淵飛昇,諸天界交付了你這種任務?
你喜歡犧牲,但你卻拖無數人陪你犧牲,將自己的意願強加在別人身上,這種大義,真是可笑!”
入塵子似乎被激怒了,他譏諷說道,“看來老夫說了這麼多都是枉然,果然,自私自利的人怎麼會懂得真正的大義?也好,這樣老夫殺你,也心中無愧了。”
元初眼神發狠,“你不需要有愧,因爲,我並不打算死在你手裡!”
入塵子冷笑,似乎在笑她不自量力。
刺骨殺意中,元初低聲說道。
“我很感謝你,若不是你告訴了我一些秘密,我或許永遠都不知道,那個傻子揹着我做了什麼……他是個混蛋!但我就算死,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說完,元初突然縱身一跳!在入塵子詫異的眼神中,跳入了井裡!
入塵子一愣,連忙想阻止,但元初早防着他這麼做,在他的禁制傳來的一瞬間,她用全部的力量化爲尖針,強行突圍,最後,她被冰冷的井水包裹……
元初擡頭,可以清晰的看到入塵子站在井邊,用一種陰沉複雜的眼神看着她,但從她沒入井水之後,他便沒有再行動了。
見他如此,元初知道自己賭對了。
剛剛入塵子說,他將黑炎那半塊碎片賦予了新的能力,能恆定時間,但他卻沒有說他手裡的半塊,用來做了什麼。
元初心裡便萌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首先,入塵子是怎麼看到夜沉淵的前世的?除了神,沒有誰能如此清晰的窺探別人的前世今生,而入塵子能這麼做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夜沉淵的記憶,附着在了他手中那半塊碎片裡!
幻象中的夜沉淵,將自己的神魂打散,纏繞着她,竊取重生的機會,這也意味着,重生後的他,三魂七魄必然不全,因爲他只是鑽了夙鏡的空子。
那他剩下的魂魄去了哪裡?這個答案很明顯,他剩下的魂魄,被夙鏡吞噬了!
因爲夜沉淵打散了三魂七魄,那麼他的魂魄便像碎片一樣容易被吸收,除了跟着她僥倖逃脫的,剩下的魂魄肯定被困在了鏡子裡!
當鏡子還是完整時,誰都發現不了那些碎片,只有鏡子破碎了,那些魂魄纔會出現,所以入塵子才能看到夜沉淵前世的記憶,通過這口井!
換言之……那塊裝着夜沉淵魂魄的夙鏡碎片,就在這井裡!
雖然不知道這半塊碎片被賦予了什麼能力,但她一定要拿到手!
而且她也別無選擇,如果剛剛她沒跳下來,現在或許已經死了吧?
入塵子在井口看了許久,到底沒有出手。
他沒想到,元初最後不僅不配合他,而且還跳井了……
這讓他非常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