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軒轅離醉並沒有慍怒,他只是身軀一震,旋即緩緩轉過臉來,將目光投向此時繡娘和梅東珠懷中的那兩個小孩子,此時他們都已經洗好了澡,被包裹在金帛中,不哭不鬧,像他們的母后一樣安靜。
軒轅離醉想起車無垢方纔受的罪,對這兩個孩子少了一分喜愛,多了一分怒氣,而他的眼神,讓繡娘二人不由有些害怕,繡娘抱着孩子,緩緩的後退了兩步,那模樣,好似在防備着他。
而繡孃的這個舉動,也讓他從慍怒中清醒過來。此時,冷傲開了藥方,讓秋涼去抓了熬來給軒轅離醉安神,而後走到繡娘身邊,望着這兩個皮還滿是褶皺的小孩子,他臉上的疲憊終於被喜悅替代,一雙眸子中也滿是溫潤,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勾了勾其中一個孩子的下巴,低聲道:“好漂亮的孩子。”
繡娘見冷傲如此溫柔,眼底的怯意也被喜悅替代,她微微頷首道:“是啊,不過孩子太小,還看不出像誰,只是無論像誰,他們將來一定都是十分標緻的人物。”說着,她便微微蹙起秀眉,一臉擔憂的望向軒轅離醉。
軒轅離醉緩緩起身,他爲車無垢掖好被子,而後來到繡娘二人的身邊,此時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方纔那令人驚駭的模樣,卻也沒有一點和顏悅色。他幾乎是十分僵硬的將頭湊過來去看兩個小傢伙。
只是當看到他們那安詳的睡臉時,他的臉上便再沒有了那份漠然,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恬淡的笑意。
繡娘看到他的神情,總算放下心來,她小聲道:“皇上,你看這兩個孩子,多好啊?”
軒轅離醉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兩個小傢伙,臉上笑意甚濃,良久,他方微微頷首道:“嗯……很好,和無垢一樣好。”說完這句話後,他身形一晃,還好冷傲在一旁及時扶住。
冷傲有些無奈道:“皇上,你也已經很累了,還是快去休息吧。”若放在平日裡,這區區幾個時辰算的了什麼?然而,冷傲知道,今夜的軒轅離醉與車無垢一樣,身心俱疲,所以纔會如此。
軒轅離醉這次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只是依舊不肯離開這個房間,爲了陪着車無垢,而不打擾她,他竟然選擇蜷縮在美人榻上。
車無垢醒來的時候,周身已經沒了不適,只是不知道是如意絲所爲,還是紅粉白所爲。此時牀榻邊上圍了一圈的人,一看到車無垢醒來,她們便都激動的圍了過來,就連平時對誰都目不斜視的飄雪也往前站了站。
“娘娘,您醒啦。”秋涼壓低聲音道,看起來好似有些小心翼翼。
車無垢掃視了一圈衆人,卻發現沒有看到軒轅離醉,她不由有些失望,秋涼自然看得出她在想什麼,忙低聲道:“皇上在那兒那。”
衆人讓開了一條道,車無垢擡眸望去,只見美人榻上,軒轅離醉正蹙眉睡着,因爲美人榻不夠長,所以他蜷縮着身子,姿勢有些彆扭。此時陽光透過紗窗照進來,打在他那俊朗的面頰上,將他的睫毛垢了一層金色。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車無垢醒了,軒轅離醉皺了皺眉,而後便睜開了眼睛,四目相對,他瞬間便激動的坐起來,而他身上的被衾也滑落在地。
春暖忙上前將被衾撿起來,而這時,軒轅離醉也已經三步並作兩步來到車無垢的身邊,所有人都往後退了退,似是要給他們留足空間,而繡娘向一個丫鬟招招手,那丫鬟便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軒轅離醉輕輕抓住車無垢的手,柔聲道:“娘子,你醒啦。”
車無垢淺笑着微微頷首,而後擡起手,輕輕摸着他的臉頰,只不過只是過了一夜,他的下巴上便已經長出了青色的鬍渣,她滿眼心疼的望着他,眼底又帶着滿滿的幸福。
“累不累?”她開口,聲音喑啞。
軒轅離醉忙道:“秋涼,水。”
秋涼忙應聲去倒水,同時有丫鬟去準備洗漱的東西。
軒轅離醉吻了吻車無垢的玉手,淺笑道:“朕不累,只是你,爲了爲夫經歷了這樣一番生死,爲夫……真是不知該如何感激你。”
“傻瓜,我們是夫妻,說什麼感激不感激?”車無垢輕輕笑着,說着,她將目光投向站在周圍的人,發現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一絲疲倦,她不由有些自責道:“你們怎麼不去休息休息,這樣守着我,要我如何安心?”
說話間,她伸出玉手,一旁的繡娘忙抓着她的手,激動的擦了擦將落未落的淚,笑道:“我們都睡過了,也是剛醒不久,最累的還要數皇上,昨夜你昏厥之後,他也險些暈厥過去。”
車無垢將目光投向臉上掛滿柔和笑意的軒轅離醉,想起他昨夜落的淚,忍不住鼻酸,她搖搖頭,喃喃道:“傻瓜,你若是這樣,我下次哪還敢讓你陪着我生孩子?”雖然口上這麼說,但是車無垢的心中還是比抹了蜜都要甜。要知道在古代,男子進入女子產房都是大忌,就算是夫君也不可以。
可是軒轅離醉爲了她,竟然不顧一切,執意陪在她的身邊,若不是因爲有他,她昨夜怕是就要那樣昏死過去了。他給了她這個時代最厚重最溫暖的愛,她知道這有多麼難得。
“不生了,我們再也不要孩子了。”軒轅離醉卻搖搖頭,面色堅定道。
繡娘微微嘆息,輕輕拍了拍車無垢的玉手,柔聲道:“皇上怕了,怕下次你生產的時候再經受這樣的痛苦,所以昨夜便說了,再也不要孩子了。”
好吧……車無垢忍不住勾了勾脣角,不得不說她真的很喜歡這樣的軒轅離醉,而且生孩子好痛苦,她的確不想再生了,遂她微微頷首道:“嗯……都聽你的。”
繡娘在一旁微微嘆息,皇家子嗣哪有那麼簡單?縱然他們兩個想如此,到時候大臣也一定會反對的。
遂所有人都露出一幅擔憂的模樣,偏偏他們二人並不知情。
“皇上,娘娘,還是讓丫鬟們侍候你們梳洗吧,冷莊主方纔去御膳房了,許是去給你們煮藥膳了。”秋涼將手中茶盅遞到軒轅離醉身邊,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