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衆人譁然。然而,軒轅離醉和車無垢卻依舊淺笑吟吟,面上並無一分緊張。
“茗兒,你胡說八道什麼?”夜珈藍面色大變,終於忍不住呵斥道。
而夜珈茗看也不看他,只是盯着一動不動的沈畫依道:“大祭司,你耳朵聾了麼?本公主要你催動情蠱啊!”
夜珈藍見沈畫依神色淡淡,又見夜珈茗一臉認真,不由凝眉,滿面擔憂的望向沈畫依,質問道:“畫依姐姐,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時,沈畫依方緩緩起身,悠悠行了一禮後,方淡淡開口道:“啓稟可汗,那日公主前來找我,逼我交出我所煉製的相思情蠱,我不欲交給她,她卻威脅我說,若我不交,她便自殺,情急之下……我纔將情蠱交給她,只是這後來的事情……我並不清楚。”
夜珈茗一臉不可置信的望着沈畫依,喃喃道:“你……你竟然敢出賣我!”
雖然是質問,然這一句話無異於晴天霹靂,因爲這便證明了她是真的要了那相思蠱,而且從她剛剛說話的意思來看,她是將情蠱種進了軒轅離醉的體內。
“荒唐!”終於有人忍不住怒斥道。
於是,接二連三的怒斥聲絡繹不絕,而夜珈藍只覺得心中滿是疲憊,他搖搖頭,滿面失望道:“茗兒,還不退下?”
夜珈茗卻咬緊銀牙道:“不,我不退!大祭司,既然你不肯幫我催動情蠱,我便自己來!”說罷,她突然拔出身後侍衛腰間的長劍,而後手起刀落,在衆人的抽氣聲中,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的劃了一道,血立時涌出,浸透白色長裙。
衆人大驚失色,夜珈藍更是高聲道:“傳御醫!”
而夜珈茗卻只死死地盯着軒轅離醉,見他竟無半分反應,不由搖頭,滿面慌亂道:“不……不可能……”說着,她舉起彎刀,準備再給自己來上一刀。
夜珈茗一邊讓人阻止她,一邊奔上前來,場面一時間極度混亂。而就在這時,一個丫鬟倒在地上,面色蒼白的望着夜珈茗道:“公主……求公主手下留情……”
所有人望着這個滿面痛楚的女子,一時間均愣在了那裡。而沈畫依也是一臉詫異,她飛快的上前,捏起女子的手腕,而後在衆人疑惑的目光中,斂眉沉聲道:“怎麼回事?你怎麼會中相思蠱。”
夜珈藍脊背一僵,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向此時同樣一臉震驚的夜珈茗,終於忍不住怒吼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夜珈茗此時已經愣住了,她呆呆的望着那瑟瑟發抖的丫鬟,如被抽去了魂魄一般,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小妹,你該不會是……看上這個小丫鬟了吧?”就在衆人驚詫的說不出話來時,大公主一臉驚恐道。
夜珈茗聽到這句話後,整個人立時如中邪一般,她提起長劍,衝着那丫鬟便高聲道:“我殺了你!”
夜珈藍卻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劍,氣急敗壞道:“殺了她!你也活不了!”
夜珈茗微微一愣,旋即怯生生的望着慍怒的夜珈藍,第一次露出害怕和絕望的神情,喃喃道:“那怎麼辦?哥……要怎麼辦?”
夜珈藍深吸一口氣,目光幽冷的望着沈畫依道:“大祭司,可有解除蠱毒的方法?”
沈畫依知道他因爲此事已經遷怒於自己,她搖搖頭,面上帶了一分愧疚道:“回可汗的話,畫依暫時還沒找到解除蠱毒的方法。”
此時,早已經看沈畫依不爽的卓怡君忍不住斥責道:“大祭司,這便是你的不對了,你明明知道茗兒年紀小,不懂得分寸,竟然還縱容她,而且,相思蠱這種蠱毒,可汗早就說了要你不要煉了,哼,你卻一直不聽勸,如今闖下這禍端,看你怎生是好!”
“就是就是,大祭司,既然你找不出解蠱的方法,這種蠱何必拿出來給別人?該不是你看公主素來與你不和,便要用這種方法害她吧?”這時,梅東亞達也古里古怪道。
因爲他們兩個,那原本因忌憚夜珈藍,而不敢對沈畫依表示不滿的人,此時也終於忍不住開始大肆聲討起她來,一時間,什麼難聽的話都冒了出來,而沈畫依只是安靜的站在那裡,不言不語,好似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侮辱。
車無垢本是存着看好戲的心態,因爲畢竟這一切都是她一手安排的,可是當看到那在衆人的口水中孤寂站立的女子,她的心中突然有些不忍,因爲此時孤立無援的沈畫依,和當初的她實在太像。
她緩緩起身,將那丫鬟扶起來,而後淡淡開口道:“可汗還請息怒,這件事情,要怪也要怪我。”
衆人微微一愣,不由都將目光投向了車無垢。
車無垢輕輕掃了一眼此時面色慘白的夜珈茗,幽幽嘆息道:“那日這丫鬟是在我的命令下才吃了那帶有情蠱的聖果,不過當時我不知道里面竟然真的帶了情蠱,只是因爲我性子多疑,又善妒,但凡是別的女人送來給我夫君吃的東西,我都不會讓他吃下去,所以纔有了現在這一幕。”
夜珈茗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而後她終於反應過來,指着車無垢便破口大罵道:“原來是你!是你要害我!哥哥!”說着,她便緊緊抓住夜珈藍的胳膊,瘋了一般喊道:“哥哥,快殺了她!殺了她!”
夜珈藍斂眉凝眸望着不爭氣的夜珈茗,良久,冷聲開口道:“你還嫌不夠丟人麼?若不是因爲太子妃機智,此時太子殿下中了你的情蠱,這消息傳出去,我們南疆王族顏面何存?大華國帝君定要一怒揮兵南下,到時候我們這剛平靜下來的生活,又會被你的一己私慾給打破,你要我如何向百姓們交代?”
夜珈茗呆呆的望着此時面目猙獰的夜珈藍,這是第一次,在大庭廣衆之下,他用這種極爲嚴厲極爲惱怒的語氣,和她說這些話,也是第一次,他用一雙失望的眸子望着她。
看着安靜下來的夜珈茗,夜珈藍無奈的將她的手拿開,而後來到車無垢面前,在衆人的注視下,他突然一個拱手,竟對着車無垢深深一拜,要知道,這種九十度的拜禮在南疆是最爲莊重的拜禮之一,甚至比單膝下跪要更隆重的多,何況此時這深鞠躬的還是堂堂南疆可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