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嘟···嘟嘟···嘟”外面響起一陣刺耳的車鳴。

我用枕頭捂着耳朵還是阻擋不了車鳴入耳。實在受不了了,一咕嚕爬起打開窗戶正要嘶吼,透過鐵門縫看清是一輛警車,知道是來接女孩的。滿腔惱怒無從發泄,只好縱身猛地撲到牀上嗷嗷亂叫。

“鄭欣彤,鄭欣彤,你快點。”警察在外面大喊。

原來她叫鄭欣彤。

“噔噔噔噔。”一陣匆忙的腳步走下樓梯,門“吱呀”一聲打開,接着“砰”地一聲關上。

“別叫了,來了來了。”腳步聲逐漸不清。突然又“砰”地一下傳來鐵門聲,然後又聽到警車發動飛馳遠去。

深夜剛入睡,突然又是一陣鐵門開關聲——腳步聲——房門開關聲——上樓聲,一切節奏緊然、動作連貫、穿牆刺耳。

晚上沒睡好,早晨想賴賴牀。猛地,又是一陣躁動,逆向晚上的順序來上一遍。我的天啊!折騰的我都快崩潰了。

接連幾天都這樣,而且每天都是不同的人接送,這位也不知是何方的神仙姐姐,天天專車接送,通吃四方。

我晃晃悠悠到店裡,熱情的同志們紛紛上前關心:“昨晚在哪做了好人好事不留姓名?”

我不明所以,他們指指我的眼睛,我對着鏡子嚇了一跳:怎麼是團團圓圓?可見事態之嚴重。

情況不容思索,我張口就說:“昨天晚上回家,看見一個老太太被車撞倒,車跑了,我心生惻隱過去攙扶;還好情況不嚴重,我問她家住何方,她一下東一下西也說不清楚,我知道碰上老年癡呆了,只好扶着她雲遊四方。”

“後來怎麼樣了?”髮型師楊泉問。

“走了一段路毫無線索,正當灰心時,無意間發現老太太胸前掛條鏈牌不一般,仔細一看,上面電話、住址一清二楚,自然按圖索驥把她送了回去。”

“人家一定對你萬分感激吧?”美容師張潔說。

“助人乃快樂之本嘛。”我灑然道。

“經理你自己笨,直接報警不就省事了嗎。”足療師於力插上一句。

“還不是那句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給害的。”

“喔···喔喔···喔”聲一時此起彼伏,明明是在揶揄,但聽起來卻富於音律,如晨曉金雞爭鳴。

晚上,坐在藤蘿下舉頭望明月,微風輕輕、蟬啼蟲鳴,說不出的愜意。鐵門縫隙光斑隱隱,由遠及近傳來車聲,果不其然,車子在門外戛然而止。

一連串的車門開關聲,低語呢喃模糊不清。片刻後,車子轉彎掉頭回去。鐵門打開,女孩進來又關上。

“啊,誰?”女孩有些驚恐地瞪着我,有點不知所措。

“別怕,是我。”

“哦,是你啊,嚇我一跳,還不休息?”確認是我,女孩自然多了。

“睡不着,外面坐坐。”

停頓片刻,女孩說:“對不起!”

“什麼?”我不解。

“這幾天影響你休息了,以後我會注意輕聲點。”女孩歉意地笑了笑。

“哦,不要緊,我這人睡覺比較豬,睡着了,五雷也轟不醒。”我違心地說。

“哼唧”女孩笑了,“那,晚安!”

“晚安!”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女孩走兩步回過頭。

“葉揚。”我脫口而出。

“葉揚···,我叫鄭欣彤。”

“知道。”

“嗯?”

“我···我是說現在知道了。”我竟然會有些侷促。

“哦,晚安!”

“晚安!”

女孩轉身背影綽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