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暮心偷偷瞟了一眼封世航,見他低頭看着保溫盒,絲毫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故意把裝着魚湯的保溫盒打開的聲音弄得很大,魚湯的鮮美味道在辦公室裡面蔓延開來,見他還是沒反應,又沒話找話道,“酒店的菜挺好吃的啊,我剛剛嚐了一口魚湯,不愧是大廚做出來的。”
封世航坐在她對面,聞言擡頭瞥了她一眼,自顧自地把保溫盒拉到自己面前,骨節分明的細長手指握着銀勺子,舀了湯往嘴裡送,動作優雅地令人髮指,沉暮心一時間很想知道這個人是不是啃雞腿也能這麼優雅。
看他吃的津津有味,沉暮心把勺子伸了過去,好奇道,“好喝麼?我做完自己還沒嘗呢,也不知道有沒有放多了鹽。”。
封世航一隻手擋住了她的勺子,另一隻手端着保溫盒往後挪了挪,然後又把酒店送來的魚湯往她面前一推,皺眉道,“這不夠你吃?”
沉暮心的勺子撈了個空,動作有些尷尬,訕訕地收回了手,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吃的明明是自己做的,反駁道,“哎?不對啊,我做的魚湯,嚐嚐還不行了啊?”
“不行。”好了,反駁無效。
沉暮心拿着勺子一下下戳着面前碗裡的米飯,暗罵道,土匪。
吃飯吃到一半,辦公室的門被人猛然推開了,三四個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闖了進來,還跟着一個黑衣男人,胡秘書急急地跟着來人,慌張道,“先生,他們要進來,沒攔得住。”
封世航放下了筷子,皺着眉擰緊了保溫盒,瞥了一眼那個黑衣男人,冷聲道,“不請自來,趙女士的手下教養真好。”
沉暮心一臉茫然,看着疾步走進來的幾個男人,爲首的是那天到店裡交張之凡三幅畫的黑衣男人,此刻正冷着臉,目光停留在他們二人身上,其餘的人在辦公室裡面用目光搜尋着什麼。
黑衣男人沉聲開口道,“封先生做事未免言而無信,公平交易可不是這麼交易的。”
封世航站起身,看了胡秘書一眼,胡秘書迅速會意走出去隨手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封先生,我們是公安局的,懷疑您綁架兒童,請您配合調查。”其中一個穿着警服的男人拿出自己的證件,對着封世航說道。
“綁架兒童?你們說什麼呢?”沉暮心整個人都是懵的,下意識看向封世航,他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坐下別管。
“昨天深夜,趙女士的孫女突然失蹤,我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封先生。”
封世航整個人很冷靜,他冷笑了一聲,聲音很冷,脣畔掛着譏誚,“足夠的理由?說說看。”
“你。”穿着警服的男人啞然,的確,他們沒有證據,但是上頭下達了命令,他們只能執行,及時根本沒有證據。
“上頭的命令,得罪了,封先生,我們需要搜查環亞大樓。”
沉暮心猛然站起身想要阻止,卻被封世航摁住了肩膀,冷笑了一聲,“你們隨意。”
搜查大約持續了半個小時,封世航的辦公室陳設很簡單,除了屏風後面能藏人,其他地方一覽無餘,隨便翻一翻就一清二楚,幾個搜查的男人面色越來越難看,別說藏人了,藏個老鼠都藏不住。
黑衣男人還在到處亂翻,並且質問那幾個跟着來的警察,覺得他們肯定是沒有查仔細,“你們再仔細
翻看看,小孩子很小的,藏在哪兒都有可能。”
領頭的警察的臉色紅了又青,聞言瞪了他一眼,要是因爲這件事得罪了環亞,倒黴的只可能是他們這些小面無足輕重的人,他皺眉看着封世航,“是我們的疏忽,對不住了封先生,我們先走了,不打擾您吃飯。”
封世航一雙幽深的眸子裡面迸發出寒光,聲音已經冷了下來,“已經打擾了,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環亞,現在在申市已經這麼無足輕重了麼?”
幾個男人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是趙智雅告訴他們人肯定藏在環亞的,要不是她言辭灼灼的,他們也不敢貿然前來啊,這會兒帶來的人十幾層大樓已經翻了個底朝天了,對講機裡面都彙報根本沒有小孩的蹤影。
“封先生,我們也只是執行上面的命令,您別爲難我們,改天我一定上門賠罪。”穿着制服的男人走到衆人面前,訕訕地解釋道。
“不必了,告訴洪市長,這件事,封某記下了。”
“我們只是下屬公安局的,怎麼有機會見到市長呢?封先生說笑了。”
“話是我說的,怎麼帶到,我不管。”封世航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林柯,送客。”
沉暮心擡起頭,這纔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辦公室門口已經站着黑壓壓的保安,難怪這幾個警察出不去,林柯領頭站在門口,扶了扶眼鏡,他看着那幾個警察的目光有幾分譏誚,“各位人民警察,這邊兒請吧!”
門口的保安留出一條過道,一個個抱着胳膊,臉上的表情十分不善,幾個警察和那個黑衣男人在人羣過道中小心翼翼地走了,雖然知道封世航的人肯定不會對他們動手的,但是這件事本來上頭也沒給任何搜捕令之類的證明,要真出了事也只有自己擔着。
人走後,林柯走進辦公室,關上了門,掃視了一眼辦公室一片狼藉,“先生,是我的失誤,來的有些晚。”
封世航眼神一深,幽幽道,“他們越不客氣,對我們越有利。”
沉暮心還是一臉的茫然,半天才問道,“他們是不是說萱萱被綁架了?”
封世航的目光轉到她身上,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之後一言不發地擰開了面前的保溫盒,慢條斯理地開始專注於喝魚湯。
“你沒把萱萱交給趙姨啊?”沉暮心驚呼道。
“交了。”封世航沉聲道,說完這句話,他骨節分明的一隻手握着筆直的筷子夾起剛挑乾淨魚刺的一塊乳白色的魚肉送進了嘴裡,細嚼慢嚥,表情十分享受。
沉暮心最痛恨他每次這種耐人尋味的表情,每次都讓自己心裡癢癢的想要弄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你快別吃了,是不是你把萱萱藏起來了?”
在一旁的林柯輕笑了一聲,乾咳道,“夫人,我們的確是把大小姐交給趙女士了,但是後來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沉暮心疑惑道,目光又轉移到封世航身上。
封世航正在專心致志地挑魚刺,頭都沒擡一下,還是林柯壓低了聲音,“隔牆有耳。”
沉暮心下意識看了一眼門外,“你是說……”
封世航擡起頭看了她一眼,生生把她嘴裡的半句話逼着嚥了下去。
雖然林柯這麼說了,但是她還是不太明白,萱萱不過是一個小孩子而已,至於讓趙
智雅費這麼大力氣甚至還在封世航身邊安插眼線麼?
林柯說完這幾句話之後把文件手裡的文件放在了辦公桌上,然後識相的退出了辦公室,臨走時對門口的胡秘書說道,“沒有事的話,不用進去打擾先生。”
胡秘書點了點頭,“今天的文件要送籤的都簽過了,應該沒什麼事。”
沉暮心戳着面前的飯菜,心中隱隱有些開心,封世航還是顧及她的心情的,是自己誤會他了,她盯着封世航的側臉發呆。
剛認識他的時候,他比現在單薄的多,整張臉白皙而瘦削,現在似乎黑了一些,但是比以前看起來剛毅俊朗,多了成熟男人身上歲月沉澱的沉穩氣息,那淡淡的古龍水味道若有似無,讓人着迷,蒼青色的領帶配着胸膛上緊繃的褐色襯衫,有種神秘的感覺。
“看我就能吃飽了麼?”清冷的嗓音冷不丁在耳邊響起。
沉暮心猛地擡頭對上他幽深的目光,臉上泛起可疑的紅色,他猛然站起身,側身彎腰一張臉放大到面前,略帶着一絲魚湯鮮美味道的嘴脣貼上了自己的嘴脣,他嘴裡淡淡的菸草味在她口腔裡蔓延,她下意識張開嘴脣卻不再見他有任何動靜,略帶涼意的柔軟在她的貝齒上輕輕勾了一下,他又坐回了對面的位置。
沉暮心怔忪了片刻,嘴角還掛着一絲津液,而此時對面的男人已經面無表情地低下了頭,眼睛裡的戲謔一閃而逝,他裝作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專心地握着筷子往嘴裡送進一口白米飯。
“飽了麼?”
“你……”沉暮心半晌才反應過來,一張臉漲得通紅。
他依舊是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好像只有面前那條魚才能引起他的興趣,專心致志地把魚刺挑出來,然後一口一口吃掉。
“你還生氣麼?”想了半天,沉暮心才憋出來一句話。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封世航的神色,見他半天也不說話,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封世航慢條斯理地吃完了一整條魚,也喝完了魚湯直呼,擦了擦嘴,然後起身走到辦公桌後,翻開了林柯送來的文件夾。
“書房應該換個沙發。”過了一會兒,沉暮心聽到他沒頭沒腦地說了這一句話,反應了半天才想起來,前一晚她沒讓他進臥室,客房又沒收拾,他只能在書房待了一晚上。
沉暮心厚着臉皮磨磨蹭蹭到辦公桌前,“我錯了。”
“錯哪兒了?”
“我馬上就把書房的沙發換了,換個舒服的。”
“嗯?”封世航猛然擡起頭,目光不善。
沉暮心嘿嘿一笑,“我自己睡,我自罰在書房睡一晚行不行。”
“……”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封世航擡起頭,把文件夾推到沉暮心面前。
“這是什麼?”
“給你的解釋。”封世航注視着她,沉聲道,“看的時候冷靜點。”
黑色的文件夾裡面夾着厚厚的一摞紙,第一頁上是一張病例,“先天性血液活性缺失綜合徵”一行字映入沉暮心眼睛裡。
接下來的診斷結果讓沉暮心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怒氣逐漸浮現,翻到第二頁看到診斷結果的時候,她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
“趙智雅是不是瘋了?她要做什麼手術?讓萱萱給她做活血庫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