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收拾好桌上的文件夾,跟着紀少卿走進了市政辦公廳的地下室。
剛打開地下室的鐵門,撲面而來的一股腐肉味讓紀少卿深深地皺了皺眉頭。
他伸手在眼前揮了揮,“小顧啊,你說你有空能不能給這兒通個風啊,一股味兒。”
顧昊苦着一張臉,語氣十分委屈,“哪兒敢通風啊,這兒就一扇門,打開了,您讓抓的這人要是在我們通風的時候給跑了,誰負責啊,我還得養家餬口呢。”
紀少卿一路皺着眉走到地下室裡面。
水泥地面上一陣皮鞋摩挲的聲音一路走過,而地下室深處傳來一陣鎖鏈在地上拖動的聲音。
紀少卿不急不緩地走到那個專門定製的巨大鐵籠面前,似笑非笑的目光與裡面的人四目交接。
半晌,鐵籠裡面的男人鄙夷地笑了,“我不知道你們用什麼理由抓我,如果我沒記錯,在中國,你們這是非法拘禁。”
“如果我沒記錯,你是偷渡過來的。”
紀少卿沿着鐵籠來回踱步,打量着這個丹尼爾,心中暗暗咋舌,李城德的人還真有本事,能把T組織鼎鼎大名的接頭人丹尼爾抓回來,而且是個活的。
顧昊趕到丹尼爾長待的偷渡口實施追捕的時候的確被他給跑了,可是在紀少卿的意料之中,他自以爲是地去了碼頭,正好落入早早埋伏好的李城德手中。
此時,丹尼爾坐在鐵籠中的水泥地上,一聲緊身的衣服因爲徹夜的廝殺破了不少洞,素日用來遮擋住一張臉的帽子也不知道在逃亡中丟到了哪裡,露出一張白皙俊美的臉。
混血的輪廓配上暴戾的神情有種嗜血的美麗,唯一美中不足的,恐怕就是他的左眼,空空洞洞的,沒有東西。
丹尼爾感受到了紀少卿在打量他的眼睛。
他偏了偏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喲,都被抓起來了,還這麼在乎別人看你啊,一隻眼睛而已,你手上的人命恐怕你一雙眼睛都賠不起。”紀少卿嘲諷道。
丹尼爾一隻眼睛打量着他,“你是不是以爲抓到了我,就能得到你要的信息?”
“不然呢,你以爲我還留着你的命,是爲什麼?”
聞言,丹尼爾的脣畔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他盯着紀少卿的臉,“我的命不值錢,要是你滿足我一個要求,我倒是可以考慮告訴你你想知道的。”
“什麼要求?”紀少卿單手插在口袋裡面,他倒是想聽聽看,這個人死到臨頭還能折騰出什麼花樣來。
丹尼爾握住鐵籠的欄杆,踉蹌着站起來,盡力湊近鐵籠外面的紀少卿,蒼白單薄的嘴脣裡面吐出一句話,“我要你。”
聲音不大,輕飄飄的,但是在空曠的地下室裡面,帶着一絲曖昧的沙啞音。
顧昊差點沒忍住,低頭繃住了臉。
紀少卿今天穿着一身亞麻色的西裝,白色襯衫領口微微敞開,一米八五的身高站在丹尼爾對面,高了半個頭。
而丹尼爾穿着一身純黑的緊身衣,微卷的棕黃色頭髮,散在沾血的臉龐上,邪魅地
盯着紀少卿的臉,眼神中竟然是濃濃的慾望。
這兩個人站在一起的畫面,竟然有種莫名的和諧。
平時習慣了調戲別人的紀市長居然也遇到了比他更加不要臉的人。
這個丹尼爾腿上中了兩槍,現在還有心思想別的,顧昊心裡想着,這到底是自家市長的魅力大呢?還是他心大?
此時,紀少卿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冷聲道,“恐怕,你要不起。”
誰知道丹尼爾邪肆一笑,“你出個價,看看我要不要得起。”
紀少卿的一張臉瞬間變得鐵青,冷冷地瞪了一眼丹尼爾,“你以爲我沒有別的辦法讓你開口麼!”
“我等着。”
此話一出,紀少卿的臉黑的更什麼一樣,立馬摔門而去。
身後的丹尼爾還在嚷嚷,用一口蹩腳的中文,“要不你送個人進來陪我也行啊,男人女人都行,最好長得跟你差不多。”
顧昊瞪了他一眼,調整好表情之後匆忙跟上了紀少卿的步伐。
“市長,您別理他,他就是個變態,男女通吃,還玩SM,傳聞說他就好這一口,這種人腦子都有問題的,聽說他還喜歡玩兒完之後把人家的臉全部都剮花呢,您說他是不是變態。”
紀少卿根本沒有聽他的八卦廢話,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滯了滯腳步,“你剛剛說什麼?”
“啊?”顧昊怔了怔,“您說他是不是變態?”
“前一句。”
“把人家的臉剮花……”
聞言,紀少卿眼神深了幾分,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你以爲我找不到你的把柄麼?不怕死是麼?等着瞧吧,有你求我的時候。
顧昊撓了撓頭,完全不知道紀少卿什麼意思。
難道是被丹尼爾幾句話給刺激到了?不至於吧。
……
晚上,沉暮心掏出貼身藏好的那張紙條,李宇留給她的那張。
一串數字,看起來是個電話號碼,誰的啊?
或許是能救自己的人?
祁戰家裡的電話都裝了竊聽,她不敢打,怕被祁戰發現自己有逃跑的念頭,看着紙條上面的一串數字,默默嘆了一口氣,揣進了口袋。
她昨天晚上吃完飯藉着散步的藉口,沿着別墅逛了一圈,發現周圍似乎有哭聲,因爲知道祁戰肯定讓人跟着,她沒敢多待,在附近摘了一些話,差不多確定是酒窖裡面傳來的,是萱萱的聲音。
她知道,如果自己走了,萱萱肯定會被打得更慘,所以就算有辦法逃走也打算再等等看。
心思太重,所以她一晚上都沒睡着,到凌晨的時候,聽見樓下開關門的聲音,像是有人來了。
她躡手躡腳地披上一件衣服起了牀,躲在樓梯口偷看。
是祁戰和他的助理,助理看起來似乎很着急的樣子。
兩個人先是說了什麼丹尼爾,她沒有太聽得懂,但是後來她突然聽到哥哥沉暮言的名字。
助理說,“祁總,沉暮言怎麼處理,紀少卿的人已經盯上我們了,藏在
酒吧是不是不安全?”
祁戰沉吟道,“丹尼爾剛被抓,我們還不知道紀少卿會有什麼行動,今晚別動手,明晚把人轉移。”
“好。”
沉暮心聽見祁戰的助理說沉暮言在酒吧的時候,整顆心都吊了起來,再聽到祁戰說要轉移的時候,整個人都慌了。
她屏住呼吸,踮起腳回到房間,生怕被祁戰發現。
哥哥的下落有了,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她要把這個消息帶給紀少卿,他肯定有辦法找到哥哥的。
至於萱萱,她明天再想辦法帶出來,中午肯定會有人給她送飯的。
次日早上,祁戰換好衣服下樓準備去公司的時候,看到了餐桌前忙碌的沉暮心。
他愣了愣,滯住了腳步。
沉暮心擡頭看到他,淡淡地笑了笑,“吃早飯吧。”
看到她的笑容,祁戰有一絲錯愕,幾乎以爲自己在做夢,可是他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夢了,就連睡眠的時間也很少,他機械地坐到了餐桌前,看着沉暮心親自動手給自己盛了一碗粥。
助理在一旁看了一眼表,“祁總,我們趕時間。”
祁戰擺了擺手,“沒事。”
“啊?你不打算在家吃早飯啊?”沉暮心驚呼道。
祁戰溫柔地看着她,“沒事,陪你吃飯的時間還是有的。”
“不用,我拿飯盒給你裝一些,你路上吃好了,別耽誤你的正事。”說着,沉暮心從廚房拿出飯盒,給他盛好了一碗粥,裝了一個雞蛋一個包子。
祁戰本來想要出聲制止,但看到她忙前忙後的樣子,嚥下了想說的話。
走的時候他拿着飯盒,問道,“暮心,你不必刻意對我好的。”
聞言,沉暮心立馬黑了臉,“什麼叫刻意啊,一頓早飯而已,又不是我做的,我就給你裝好了盒飯而已。”
“而且,祁戰,我們以前的關係,比現在親近。”沉暮心認真地看着他的臉,正色道。
這句話,她沒撒謊,以前她當祁戰是她哥哥,兩個人的關係是比現在好得多。
祁戰把飯盒交給助理,看了她一眼,然後走出了家門,只是臉色有那麼一絲不安。
走之前,他別有深意地說了一句,“在家等我回來。”
沉暮心點了點頭,盡力表現出誠心的樣子。
她不知道,這樣的表現只會讓祁戰更加懷疑她而已。
祁戰走後,她一個人上了二樓,吩咐了傭人說自己沒睡好打算再睡一會兒,一個人反鎖了房門。
十分鐘之後,房間裡面的牀單被套全部變成了長條狀,被沉暮心剪成了一條一條的長條,然後接在一起擰成了一股結實的繩子。
她晚上已經研究過了,她的房間外面是陽臺,陽臺側對着祁家的大門,但是陽臺的右側是個盲區,只要她翻過陽臺,門口的守衛什麼也看不見。
她把“繩子”死死扣在椅子上面,然後關上了推拉門把椅子關在房間裡面,只從推拉門裡面拉出一條被卡住的“繩子”,一直拉到陽臺上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