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酒吧中間,一個低音喇叭發出刺耳的聲音。被雨水淋透的賀連曜走到了吧檯處,一臉的蕭索。
只揮手指了指酒櫃上的七色雞尾酒,酒吧調酒師,只默默地按照賀連曜的要的酒調着酒,一副習以爲常的模樣,似乎這樣的事情對於他們來說並不算做是什麼陌生的事情。
也是,這酒吧不外乎就是傷心人聚集的地方,賀連曜拿了七色雞尾酒手臂輕搖,七色便混合在了一起,停頓之後,有重新分離開了。
只是所有的顏色都已經不再純粹了,就如同葉小蔓和他一樣,本是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行線,卻因爲上一輩的怨恨生生地糾纏在了一起。
如今這般難過,也不過是咎由自取吧。
他仰頭將手中還在搖曳的雞尾酒,盡數倒入自己的口中,卻在換氣的時候,被嗆住,只不停地咳嗽。不由得皺起了眉毛,賀連曜只覺得便是這杯中酒也要和自己作對了。
“再來。”賀連曜聲音帶着隱約的憤怒,調酒師便順從對重新調酒。
一杯接一杯,賀連曜眼前的酒櫃已經有些搖晃了,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這個時候,他的思想卻依舊還是那樣的清晰。
若不是自己一定要給母親報仇,如果她不是時夢的女兒,是不是他們就有機會在一起了。
他拿起調酒師剛剛調好的雞尾酒,踉蹌着走到了一個角落,哪裡燈光昏暗,並不刺眼,他頹然地坐在椅子上,只希望就這樣放任自己,不在清醒。
酒吧調酒師到了下班的時間,看着依舊還倚在椅子之上的賀連曜,只默默地嘆了口氣。便朝着員工休息室走去了。
將工作時穿着的制服換下之後,調酒師只朝着酒吧門口走去,“一會兒,看看這個人,好像是喝多了。”正在他囑託門口保安的時候,眼前卻出現一位女子。
這女子亦是渾身溼透,只是緊貼的衣服卻更加顯現身形,柔腰纖細,手指白皙,臉上的妝容雖然已經花掉了,但是卻怎奈來人卻是天生麗質。
調酒師只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連葉曉夢的問話也沒有聽見。
“請問有沒有見過這個人?”葉曉夢只有些不耐煩地加大了音量。
這個時候,調酒師纔講講反應了過來,只瞥了一眼照片,照片上此人一身灰色西裝筆挺,刀削斧鑿的臉上沒有一絲微笑,只冰冷的樣子。卻能夠讓人一眼就認出,那雙狹長的丹鳳眼。
“在裡面。”調酒師並沒有將葉曉夢和明星聯繫起來,因爲雖然同是美女卻是不同的氣質。
葉曉夢連一句謝謝也沒有來得及說,便快步走到了酒吧之中,一眼便看見了角落處的賀連曜,雖然那裡的燈光昏暗,可是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她就能夠感受到他的存在。
沒有一絲遲疑,葉曉夢直接跑到了角落處,只彎腰將賀連曜的身體靠在自己的肩膀。
賀連曜高大的身軀讓葉曉夢腳下一踉蹌,葉曉夢卻生生咬牙,將他扶了起來。
助理見狀,只慌慌張張地想要幫忙,卻不知道如何插手,只能焦急地跟在兩個人的周圍,神色擔憂。
待到粗了酒吧,六月的雨綿長的還沒有停歇,助理將傘打開,遮在了葉曉夢的頭頂。
賀連曜因爲冰冷的雨水落在臉上,有些冰冷,只皺了皺眉。葉曉夢感受到賀連曜的變化,只沉靜地說,“傘打到那邊去。”
助理只一愣,看着葉曉夢堅定的目光,收回自己剛想要說出的話,只順從地將雨傘打在了賀連曜的身上。
一路車子開的極快,賀連曜只將頭靠在葉曉夢的懷中,嘴中還囈語這什麼。
只不過斷然不會只自己,葉曉夢只頹然一笑,不論怎樣她都不可能得到一份屬於自己的幸福。
到了別墅,助理,從副駕駛位上下車,然後繞過車頭,打開了車門。葉曉夢將賀連曜扶起來,率先下車,而後,一用力便將賀連曜重新靠在自己的肩頭。
助理只看着兩人搖搖晃晃地便走進了別墅,看到別墅中的燈光亮了起來,他才緩緩地上車,神色落寞。
此時,醫院之中,葉小蔓已然將紅棗粥喝完了。
賀連晨給她蓋好了被子,只和衣躺在了另一張牀上。
葉小蔓笑了笑,“沒有關係,你回家睡吧,林新還等着你呢。”說完只靜靜地看着賀連晨。
賀連晨只有些抱怨地看着葉小蔓,“你就那麼不願意見到我啊?”說完之後,還佯裝流淚。
葉小蔓見狀“噗”的一聲笑了,“你願意在這,我可是求之不得。”說罷,臉上盪漾出笑容。
賀連晨看得有些怔愣,這個女人最擅長的恐怕就是僞裝這件事情了,明明心中一驚千瘡百孔了,面上卻和一個沒事人一樣,看了便讓人覺得揪心。
“好了,我沒事。”看着賀連晨臉上一臉無奈的樣子,葉小蔓只好伸出手握住她的手,笑着所。
賀連晨卻怎麼能過相信,只輕聲說,“如果覺得難過,一定要告訴我。”聲音鄭重,眼神堅定。語氣卻是無奈和心疼。
葉小蔓只乖乖的點點頭。
賀連哲只坐在椅子上,微閉的雙眼,只能說明他此刻的疲倦,只是一切都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屋子之內,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了聲音,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良久之後,等到賀連晨的呼吸均勻了之後,葉小蔓才緩緩地睜開眼睛,動了動身子。
賀連哲聽到聲音,只慌忙地睜開眼睛,卻看見葉小蔓朝着他一笑。他瞬間以爲自己是在做夢。
於是,擡起手揉了揉眼睛,重新看了看躺在牀上的葉小蔓,她依舊還是保持着剛纔的微笑。
只是一瞬間,賀連哲便覺得人生都完滿了許多。
“連哲,我想離開,你有辦法嗎?”葉小蔓在賀連哲走到自己身邊的時候,輕聲開口。
賀連哲一臉的震驚,只壓抑着大吼的衝動,低聲說,“爲什麼?”賀連哲實在是不知道葉小蔓想要做什麼,只心中隱約覺得害怕。
葉小蔓看着這樣吃驚的賀連哲,只一笑,“我是說,我想去別的地方呆上一陣子,等我覺得好受些,我便回來……”她知道他定然以爲自己想要尋思問問自己有沒有辦法。
賀連哲聽着葉小蔓的輕柔的聲音,竟然不知道應該如何拒絕。可是,他確實捨不得讓葉小蔓走,既然賀連曜不能夠給她幸福,但這裡畢竟還有自己,他一定可以給她幸福,只要她願意。
“小蔓,你就不能爲我留下來嗎?”賀連哲聲音溫和低沉,還有一絲乞求的意味。
這樣濃重的感情,葉小蔓不是感覺不到,只是他們之間過去便是過去了,沒有回頭的餘地。
匆匆的那些年裡,她曾經那樣虔誠地喜歡過他,只是時過境遷,一切都邊了模樣,他麼回不到那年,他們只能一直一直往前走。
“小蔓,求求你留下來。”看着半晌沒有說話的葉小蔓,賀連哲實在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只能用更卑微的語氣開口挽留。
葉小蔓只擡手將賀連哲眉間的皺紋撫平,微微一笑,“不要皺眉,你知道我現在的心裡在想着誰。這個環境對於我來說太熟悉,這裡每一個地方都充滿了我們之間的回憶,我不能活在自己製造的悲傷裡。”葉小蔓說完話,只有些認命地擡頭看着天花板,水晶燈流蘇昏黃。
賀連哲聽着葉小蔓的話,只覺得五臟俱焚,但是卻無處發泄,只能靜靜地點點頭,“好,我會安排。”
葉小蔓得到了賀連哲的應允安靜地閉上了眼睛,眼角處一抹清淚順着臉頰,爲什麼,爲什麼事到如今她依舊沒有恨他,依舊還在找個各種各樣的理由,爲他開脫。
她應該恨他的,只是便是想着恨他,卻依舊沒有那份力氣,於是只能這般逃也似的離開。連帶着逃離和自己相關的所有人,所有的事情。
“睡吧,我去安排。”賀連哲將葉曉夢露在外面的手放回去,然後靜靜地給她拉了拉被子,才緩緩地轉身。
到了病房門口的時候,他依舊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躺在雪白色牀上的葉小蔓,心中萬般不捨。
忽然,他迅速地推開病房的門,只飛快地跑了出去,門被風輕輕地帶上,一室安靜。
醫院之外依舊還在下着雨,賀連哲看着堵在醫院門口等着送傘的衆人,只側身穿過人羣。
雨水就這樣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的身上,此刻,他才覺得方纔翻滾的心終於得到了片刻安寧。
泵怕在雨中,賀連哲只覺得清涼,彷彿是一種解脫一般。只是想到那樣一雙眼睛,他的心便重新揪在了一起。
到底怎麼樣才能夠讓她在重新快樂,或者要怎麼樣才能夠留住她?賀連哲躲在一個報亭之下,掏出手機,這個時候或許只有那個人能夠留住她了。
“賀連哲。”葉曉夢接起電話,只用最溫柔曖昧的聲音說。
“賀連曜呢?你爲什麼接她的電話?”賀連哲聲音惱火,因爲她葉氏支持的賀連曜的事情,才導致這一連串的變故,賀連哲的語氣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葉曉夢這淡然一笑,站在別墅的陽臺之上,緩緩地用左手,將夾在右手食指和中指間的香菸,瞬間香菸便畫出一個完美的圓形,葉曉夢只緩緩地吸了一口煙,之後纔有些傲慢地說,“我們今天結婚了。”
只這一句話,賀連哲便直接掛斷了電話,是啊,他們已經結婚了,她接了他的電話,有什麼奇怪的,只是心中卻莫名的覺得憤怒。
葉曉夢看着被掛斷的電話,只苦笑了一下,或許這樁沒有舉行完的婚禮只有她一個人認爲他們是結了婚的吧。
香菸再一次被緩緩地吐出,變換成一個奇怪的形狀,毫無規則就像是此刻他們最混亂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