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別苑。
馮媽在廚房裡泡茶切水果,時不時的瞥一眼客廳。坐在沙發裡的老人兩鬢都花白了,可說起話來中氣十足,有種不怒自威的威嚴。尤其想起那會兒老人一進屋時的情形,步伐派頭十足,身後跟着一名秘書和兩名保鏢,全都板着個臉不苟言笑,老人一進來就徑自走到沙發坐下,環視了一會兒才問她:“霍靳琛去上班了?”
馮媽竟不由自主的就伏低了語氣:“先生這幾日都沒回來,我也不太清楚。”
便聽那老者冷嗤了一聲:“一定又和女人在外面鬼混。”
說完,倒也不理會馮媽,把這當自己家似的,吩咐兩名保鏢:“去把小少爺從學校接回來。”
馮媽是這幾年纔來崇山別苑幫傭的,霍志剛卻是六年前就移民美國了,不認得霍志剛也情有可原。只聽對方口氣應該是先生認識的人,便奉若上賓:“您稍坐,我去給您泡茶。”
霍志剛應了一聲,便眯着眸子開始翻起擱在茶几上的幾本書。
那兩個保鏢剛一拉開院子的門,便見一團黑白相間的大肉球,甩動着渾身的毛髮,“噌”的一下躥了進來——
可能是被寄養在寵物店太久,思念主人心切,馮媽剛把元寶從寵物店接回來的時候,一直關在後院裡,這會兒見着客廳有人,也不管是誰,後腿一蹬,一個大pi股坐在了霍志剛臉上!
馮媽大驚失色,忙上前扯下元寶,奈何這狗伙食太好,本就是大型犬,體型還有些臃腫,馮媽一個人也拉不住,霍志剛被它舔得滿臉口水,又是推搡又是急忙拿手絹去擦,最後還是一個孔武有力的保鏢上前把元寶拎了開去。
元寶被摔在地上,嗷嗚了一聲,可憐兮兮的躲到馮媽腿後。
馮媽怕保鏢再動手,急忙解釋:“這是小少爺養的狗,平常鬧慣了,沒惡意的。”
霍志剛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回來時,馮媽已經把元寶趕了出去,乖乖的拴在院子裡。
想了想,趁着沒回去,又掏出手機,往先生公司打了通電話。
大約過去四十分鐘,那名去學校接小少爺的保鏢回來了。
一輛黑色加長林肯停在門口,霍翔揹着書包跳下車,一下子就躥進了屋裡,看着坐在沙發上的老人,不敢相信似的,叫了聲:“爺爺!你怎麼來了?”
霍志剛看見孫子,跟剛纔那嚴肅的表情截然不同,拍了拍身邊沙發,笑容和藹道:“過來爺爺身邊坐,讓爺爺好好看看。”
霍翔解下書包,跑過去,霍志剛不住的打量着孫子,摸摸頭又拍拍肩:“嗯,長個了,怎麼還是這麼瘦?”
話裡似有對保姆不滿的意思,馮媽這才知道這位老人竟然是先生的父親,態度更加恭謹。
霍翔不滿的捲起手臂:“哪裡瘦了,你看,這都是肌肉!”
霍志剛被逗得哈哈大笑,一轉眼,卻又道:“你爸肯定沒時間管你。”
這種時候,霍翔倒是知道護着老霍:“他公司忙嘛,誰叫他是大老闆!”
霍志剛板了臉:“忙什麼忙,成天就知道跟女人鬼混!”
霍翔聽了吐吐舌,心想:老霍,這次我也幫不了你了。
……
七月在明爵大廈樓下下了車,直奔前臺,讓她打給秘書室。
“高秘書在嗎?我找霍靳琛……”
電話被人換給了高秘書,高秘書一聽是連七月,心裡倒是高興,但嘴上卻說:“不好意思,連小姐,您來晚一步,霍總剛接了個電話,回崇山別苑了。”
七月一怔,想起這些天他都陪自己住在蘭庭公寓。崇山別苑的確好久不曾回去了。
能一個電話把他從公司叫回去的,多半是他那個兒子吧?
七月想起那個中二病少年,竟不由自主的笑了出來,對電話裡說:“好我知道了,謝謝你,高秘書。”
掛了電話,她又重新打了輛車,直奔崇山別苑。
昨天一夜沒睡,這一上午又都在來回不停奔波,可七月一點不覺得累,只想到待會兒能見到他,心中便充滿了興奮和雀躍。
想着自己這兩天鬧的彆扭,此刻看來,竟有點像小孩子的無理取鬧,不由的浮上一絲羞赧。
出租車停在崇山別墅區外。
付了錢下車,七月沿着別墅區的小徑往裡走,正好碰上在路邊遛狗的霍翔。
霍翔見了她,也愣了愣,逡即反應過來:“你找我爸?”
七月點了點頭,問他:“他在家嗎?”
“在是在,不過……”
還沒等霍翔說完,七月就高興的小跑起來,霍翔翻了個白眼,在她背後喊:“喂,你一個女的,能不能矜持點?”
手裡牽着的元寶,一看見七月跑,也跟着激動的掙起來,拽的霍翔跟着小跑了幾步,才穩住身形,忍不住又低頭白了一眼元寶:“喂,你一條公狗,見着女的就這麼不要臉,你好意思嗎?”
元寶嗷嗚一聲,歪着舌頭哈氣:你說什麼?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
到了別墅門前,七月深吸口氣,輸入密碼,打開大門。
一樓客廳空着,從二樓隱約傳來說話聲,七月自己拿了雙拖鞋換上,上了樓,朝書房走去。
書房的門開着,正對着樓梯的方向。
七月還沒上到頂,就看見了站在裡面的男人,此刻正穿着淺藍襯衫,系藏藍領帶,長腿寬肩,身姿挺拔。
他站在那裡接聽電話,嗓音低沉而好聽。
這副畫面不需多餘修飾,就已經是一副行雲流水的漂亮剪影。
七月本想偷偷蹦過去嚇他一跳,卻不料,霍靳琛這時掛斷了電話,突然轉過身——
四目相對,他的神情間流露出幾分詫異,顯然沒想到她會過來。
七月內心卻有一種酸脹愧疚的感覺,想到這兩天把他折騰的,眼窩都深陷了下去,頭腦一熱,便像只小兔子似的,連蹦帶跳,幾步撲上他的懷裡,兩腿一用力,靈活熟練的盤到了他的腰上。
這個姿勢他們用過無數次,霍靳琛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將她穩穩抱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