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麼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工作,嗯?”
江北城一臉陰鷙的站在餐桌前,低着頭,一雙寒冰一樣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肖菲。
還是頭一次見到江北城如此嚴肅冰冷的神情,桑枝都覺得有些不認識似的,下意識的吐了吐舌頭,抓起旁邊的包,站了起來。
“江北城,你來了,那個……我吃好了,你們聊着,我先走了啊。”
說着已經一條腿邁了出去,聽到身後肖菲帶着哭腔的叫喚,“枝枝……”
桑枝不由自主的回頭,看着她尷尬的扯了扯嘴角兒,伸手做了個打電話的姿勢,“電話聯繫哈!”
說完不待肖菲再開口,已經一溜煙兒似的跑出了餐廳。
桑枝心裡暗暗道着歉,不是我不夠意思,這種事情,還得是他們兩個當事人當面談清楚纔好,真的不是自己不夠朋友啊!
秋天午後的陽光依舊炙熱,頂着太陽沿着馬路漫無目的的走着,因爲和肖菲約會吃飯,桑枝以爲心情不佳的肖菲會拉着自己喝酒,所以並沒有開車。
強烈的紫外線照在臉上依舊覺得很不舒服,看看時間還早,桑枝不想那麼早回大院,回去也是自己一個人躲在房間裡無事可做,東張西望的想要在這條熱鬧的商業街上找一家相對安靜的咖啡館,可以讓她坐下來,聽着舒緩的音樂靜靜的看會書,或者發會呆。
就這麼一邊走一邊看着,快走到商業街盡頭的時候,終於發現一家上島咖啡。
桑枝想也不想的走了進去,來到二樓,找了個安靜的有些偏僻的角落坐下,點了杯咖啡,隨手拿起一本雜誌隨意的翻看着。
咖啡廳裡的中間是一個不大的旋轉舞臺,上邊一架白的耀眼的鋼琴看上去高貴奢華。
而此時,一個身穿白色燕尾服的男人正低頭忘我的陶醉在自己彈奏的樂曲中。
男人的手指很細長很好看,一看就是那種很具藝術家天賦的手指,隨着男人手指在鋼琴鍵上靈動的跳躍,輕柔而悠揚的旋律自鍵中飛揚而出繞懸於整個安靜的室內上空,給人一種悠遠飄渺的感覺。
桑枝不知道這首曲子的名字,卻真的很喜歡這旋律。
不由自主的被曲子吸引,神思隨着旋律一起舞動放空。
一曲終了,桑枝還兀自沉浸在曲子的餘音繞樑之中,不經意的擡頭,卻赫然發現剛纔還在彈奏的男人已經站到了自己面前。
“你……左少華?彈鋼琴的居然是你?好巧!”
此時的左少華一身純白的燕尾服陪着同樣純白色的領結,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的站在她的面前,跟之前在陵城時候見到的他形象實在天壤之別,讓桑枝一時間長大了嘴巴,不敢相信。
左少華笑了笑,“我可以坐下嗎?”
下意識的點點頭,望着面前的左少華,桑枝覺得自己彷彿在夢中一樣,這畫面實在太不真實了。
叫來服務生,幫左少華點了杯咖啡,“摩卡可以嗎?”
左少華點點頭,“隨便,我不挑的。”
一邊說着,左少華一邊將身上那件惹眼的禮服脫下,只着裡邊的白襯衫,將禮服很隨意的往沙發上一扔,豪爽的將自己的襯衣袖子挽了兩下。
這時候,桑枝才完全相信自己面前的就是之前在陵城認識的那個做事爽快不羈的左少華。
“剛纔真的被你嚇到了,我還以爲見到你的雙胞胎兄弟了。”
桑枝說着自己也不由自主的笑了。
左少華得意的挑了挑眉,說道:“怎麼樣,大跌眼鏡吧?沒想到我也有這麼優雅高貴大氣上檔次的一面吧?”
桑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有這麼誇自己的嗎,先生你的臉皮遺傳了誰的?”
左少華自己也笑了,清了清嗓子,說道:“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我就說咱倆有緣分嘛,你看我沒說錯吧,不只有緣分,而且緣分不淺呢!”
桑枝好笑的看着他,“沒想到你還會彈鋼琴,你說的工作不會就是在這裡彈鋼琴吧?”
之前左少華跟她說過,他已經在京城找到了一份工作,回來之後便要上班的。
如果她沒記錯,左少華大學裡學的應該是建築學吧?怎麼會跑來這裡彈鋼琴呢?
左少華淡淡的一笑,“當然不是,我在一家建築設計公司上班的,今天不是週末休息嘛,我一個朋友在這裡彈鋼琴的,今天有事,讓我來幫忙頂一下的。”
“哦,”桑枝瞭解的點點頭,“真看不出來,看上去粗枝大葉大大咧咧的你,居然鋼琴彈得這麼好!”
左少華得意的笑了笑,“不知道吧,哥也是很有內在的男人,內涵豐富且富有層次感,食之有味且回味無窮。”
桑枝白了他一眼,忍不住笑出聲來,“得,你就吹吧。能不這麼得瑟嗎?小心颱風閃了舌頭。”
左少華搔了搔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對了,你怎麼一個人來這兒了?今天不是週末嗎,怎麼沒帶那枝一起出來玩?她的病治的怎麼樣了?”
一連串的問題讓桑枝忍俊不禁,“你問題還真多,一下問這麼多,我都不知道要先回答你哪一個了。”
“一個個挨着回答唄,又不趕時間,慢慢說,不着急。”
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脫掉高貴優雅的燕尾服之後,左少華臭貧的本性一覽無遺全部展現了出來。
桑枝好笑的看着他,“那枝學校裡組織他們去秋遊了,我跟朋友一起吃了午飯,一個人閒逛,逛到這累了,進來歇會兒,沒想到就碰到你了。”
說着端了杯子喝了口咖啡,才又說道:“那枝的病還好吧,目前來看有治癒的可能,但是肯能需要一個相對較長的時間,我爸爸現在每天給她鍼灸配合中藥治療呢,這種療法可能費時,但是不會有副作用,不會給那枝帶來什麼痛苦。總之,慢慢治療着看吧。”
左少華點點頭,“嗯,也只能這樣了,好在你父親是醫生,還能給小丫頭開個小竈什麼的,不然更麻煩。你告訴小丫頭,別忘了她左大哥,等我有時間了就去看她。”
桑枝看着他笑了笑,“算你還有點良心,行,等你有時間了記得去看她吧。”
兩人聊着天,不知不覺時間過得很快,眼看着天色漸暗,桑枝看看時間,“我得回去了,爸媽還等着我回去一起吃晚飯呢,你還不走嗎?”
左少華聳聳肩,“這個時候正是上人的時候,怎麼能走。你也先等一會兒,再聽我彈一首曲子再走吧,算我求你!”
桑枝囧了囧,不知道他爲什麼一定要自己再聽一首曲子才能走。
“爲什麼一定要讓我再聽你彈一首,下邊一首曲子是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即便是有什麼特別的意義也應該和她沒有關係吧?
桑枝心裡不由得好奇,嘴上也就隨口問了出來。
左少華神秘的一笑,說道:“這首曲子是我自己寫的,原創哦,今天第一次演奏,本來就想要有個朋友一起分享,正好你來了,擇日不如撞日嘛,所以你就勉爲其難的聽一下吧。這是我乘船夜遊陵城時候突然來的靈感創作的,沒準你還能從中聽出些共同的感受呢。”
左少華一邊說着,一邊將桑枝按坐在座位上,朝她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兀自向舞臺走去。
聽了左少華的話,桑枝心裡忍不住想笑,她想,左少華有感而作的曲子,一定和優優有關,即便自己聽了恐怕也聽不出什麼同感,更何況自己本就對音律一竅不通呢,留下來也不過是爲他湊個人數罷了。
但不管怎麼說,兩人也算得上是朋友了,朋友的小小要求,只是聽個曲子,還是免費的,自己又沒有什麼損失,只是晚回去幾分鐘而已,這個忙她還是可以幫的。
這麼想着,桑枝重新坐在坐位上,拿了雜質隨手翻看着,靜靜的聆聽着左少華用心彈奏的鋼琴曲。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華燈初上,咖啡廳裡的客人也是越來越多,沒了起初剛進來時候的安靜,反倒多了幾分喧譁熱鬧的感覺。
桑枝坐在角落裡,看着來來往往成雙入對的人流,便忍不住又開始思念門少庭。
好久沒有他的消息了,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在幹嗎?
手裡拿着雜誌卻根本一點看不下去,索性放下雜誌,將頭靠在沙發背上,比起眼睛只靜靜地專心的聽着左少華指尖流淌出來的宛轉悠揚的旋律。
“少庭,咱們坐這吧!”
一聲不大不小卻甜膩的讓人渾身忍不住起雞皮疙瘩的聲音響起,桑枝聽了心裡不由得一顫。
少庭?是門少庭嗎?
遽然睜眼,順着聲音望去,只見前邊不遠處,一個女人挽着一個男人背對着自己朝另一邊的座位上走去。
而那個男人的背影,桑枝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是門少庭沒錯!
兩人親暱的挽着手,有說有笑的朝另一邊走去,絲毫沒有注意到角落裡的桑枝。
女人不經意間回頭,朝舞臺上彈鋼琴的左少華看了一眼,便是這一眼,桑枝的心裡就咯噔一下,心跳都漏跳了半拍。
桑枝只覺得腦子嗡的一下,眼前一片漆黑。
伸手使勁兒把住桌子,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深吸幾口氣,才緩緩睜開眼睛。
那個親暱的挽着門少庭胳膊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葉藜!
那個曾經被門少庭言辭犀利的拒絕過的葉藜,此刻卻正跟門少庭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狀似親熱的談笑風生!
桑枝只覺得自己心裡一股莫名的火氣壓制不住的直往上躥。
門少庭回來了!
他什麼時候後回來的?
他回來了,身爲他老婆的自己卻絲毫不知道,因爲他沒有回家,而是和昔日的情人在一起,完全忘記了她這個老婆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