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轉頭,看到自己身後的座位上坐的正是左少華。
“呵呵……”
搔着頭嘿嘿笑了兩聲,“是哦,好巧。”
左少華起身,來到她旁邊,“往裡邊坐。”
桑枝囧了囧,挪了挪身子,將裡邊靠着窗子位子上自己放的揹包抓起來,坐了過去。
看着她雙手緊緊抱着揹包的緊張樣子,左少華不由得笑了笑:“欸,你錢很多啊?”
桑枝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什麼意思?”
左少華指了指她手裡抓着的揹包,“裡邊很多錢啊?怕別人搶走?”
桑枝臉微微紅了一下,趕緊否認道:“不是,只是些換洗的衣物而已。”
“那幹嘛抓在手裡,放上邊不行嗎?”
左少華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指了指頭頂上方的行李架,一臉戲謔的看着她。
桑枝蹙了蹙眉,“本來是想着要放上去的,不是你堵在外邊了嘛!”
桑枝心裡有些懊惱,這死孩子很喜歡開她玩笑,可是他不知道,她此刻心裡有多緊張,一想到門少庭正在來陵城的路上,說不定一會兒就到了,然後找到酒店,找到“玥心”卻不見了自己的時候,他那生氣的樣子,桑枝心裡就忍不住的又是興奮又是緊張。
左少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一把奪過她手裡的揹包,起身放在行李架上。
“謝謝你。”
桑枝看着他扯了扯嘴角兒。
左少華重新坐下,頭倚着座椅開始閉目養神。
聽到桑枝跟自己道謝,不以爲意的說了句,“客氣。”
汽車駛出城區之後,速度便提了上來。
一會的功夫便上了高速路,飛快的行駛着。
窗外遠遠的可以看見大片漂亮的梯田,梯田裡長滿了叫不上名字的誘人的翠綠。
正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胳膊被左少華輕輕的碰了碰。
桑枝轉頭,一臉詫異的看着他。
“不是還要在陵城玩一天嗎?怎麼突然就跑到去柳城的汽車上了?嗯?”
桑枝扁了扁嘴,“沒有爲什麼,就是突然想去柳城了。怎麼,不行嗎?”
左少華笑了笑,突然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不會是因爲捨不得我吧?”
說完看着臉色微紅的桑枝,爽朗的笑了。
桑枝白了他一眼,世上怎麼會有他這種這麼自戀的男人啊!
“孩子,你想太多了!”
怎麼可能是因爲捨不得他,他們才認識不到兩天,最多算是萍水相逢,又不是什麼友情深厚的朋友,她至於會因爲捨不得他而放棄自己原有的計劃嗎?
當然不可能!
能讓她臨時改變計劃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門少庭!
對於桑枝對自己的稱呼,左少華明顯的不喜歡。
老大不樂意的撅了撅嘴,“別叫我孩子,你也不過才比我大兩歲而已,咱們是同齡人。別整的好像你是我的長輩似的,不怕別人笑話嗎?”
聽他這麼說,桑枝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左少華同志,還是左先生?”
左少華搔了搔頭,“叫我少華,或者大左都可以啊。我同學都叫我大左的,我不介意你也這麼叫我。”
“大左?”
桑枝上下打量着他,這孩子長得很秀氣,皮膚白皙,如果他坐在那兒不說話,很容易被人誤會他還是個未成年的高中生。
倒不是說他長得不夠高大,而是因爲他的模樣長得實在太秀氣了,甚至比女孩子還秀氣,細看之下還透着一股稚嫩。
“我看叫你小左還差不多!”
“小左太幼稚了,還是叫我大左吧,大左!”
左少華很認真的糾正桑枝的叫法。
桑枝笑着點點頭,“好,大左同志。請問大左同志,咱們從陵城到柳城需要坐多長時間的車啊?”
左少華看了看車窗外,“正常情況下,三個多小時就能到了,但是你看遠處,好像有霧氣,這高速路有很長一段還是在山上的,這樣的情況下一定不會開得太快,估計至少得四個多小時。”
又是四個多小時,桑枝打個哈欠伸個懶腰,“那正好,我先睡會兒,麻煩你到地方叫我一聲哈!”
說完腦袋往椅背上依靠,閉上眼睛真就睡了。
左少華看着她不由得搖頭笑了笑,這女人其實挺單純的沒什麼心機,不知道誰這麼有幸娶到她。
看着桑枝無名指上帶着的戒指,左少華不由得呆了呆。
迷迷糊糊中,桑枝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見自己置身於一片雲海之中,腳下就是萬丈懸崖,頭頂的藍天白雲幾乎伸手可觸,四周景色怡人,美不勝收。
可是她卻無心觀景,神情焦急的四處張望着。
她在找人,找那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可是她只聽得到男人微弱的聲音,卻始終看不到他的人。
“枝枝……枝枝……”
桑枝豎起耳朵仔細辨認着聲音來源的方向。
“門少庭,是你嗎?你在哪裡?”
“枝枝,我在這裡,就在你旁邊。”
剛纔還很遙遠飄渺的聲音,突然就出現在桑枝耳邊。
桑枝嚇得猛一轉身,卻看到一個帶着恐怖面具的男人出現在自己面前。
桑枝嚇得啊的一聲驚叫,下意識的伸出手去,猛地一推,男人沒有防備,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後倒去,瞬間騰空飛起跌入萬丈懸崖。
“枝枝……”
男人跌下去的一瞬,還朝她伸出了胳膊,企圖撫摸她柔順的秀髮。
面具隨風飛起的一霎,桑枝看清楚了男人的那張臉,那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
“門少庭……門少庭!”
桑枝驚恐哭喊着,趴在地上雙手使勁兒的伸出去,想要去抓門少庭的胳膊,卻徒勞的只能抓到空氣。
“老公,老公,老公!”
左少華看着旁邊突然伸着手一通劃拉的女人,不由得嚇了一跳。
“桑枝,桑枝,你怎麼了?”
使勁搖晃着她的肩膀,半天終於將她從夢中叫醒。
看着滿頭大汗的桑枝,左少華不由得蹙了蹙眉,從口袋裡掏出紙巾遞給她,“怎麼了,做惡夢了?”
桑枝睜開眼睛,看到自己面前一臉擔心的左少華時,才知道原來是自己做了一場夢。
只是一場夢而已,自己並沒有真的把門少庭推下懸崖。
這麼想着,桑枝心裡纔算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接過左少華的紙巾,一邊擦拭着額頭上的涔涔細汗,一邊說道:“謝謝你。”
看着她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左少華又站起身,從行李架上取下揹包,在裡邊掏出一瓶礦泉水遞給她,“喝點水吧,壓壓驚。”
桑枝接過水一口氣灌下大半瓶,這才緩了緩氣,不好意思的說道:“對不起啊,剛剛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桑枝知道自己夢裡喊了出來,想着是不是真的喊了出來,嚇到人家了,所以才忙不迭的道歉。
左少華笑了笑,“確實,我確實被你嚇得不輕,你不知道,你張牙舞爪的樣子有多嚇人!”
桑枝囧了囧,“你才羣魔亂舞呢!”
她怎麼可能張牙舞爪,最多也就是伸手抓了抓什麼東西!
這一點,桑枝很自信,夢裡自己都沒有張牙舞爪,又怎麼可能像左少華說的這麼誇張呢!
左少華被她的話逗得忍不住笑出聲來,“羣魔亂舞?虧你說的出來。剛纔我就應該把你的樣子給錄下來,你就知道自己的樣子有多麼恐怖了。”
桑枝不好意思的臉紅了,“沒嚇到你吧?”
左少華笑笑,“還好,幸虧我膽大。”
說着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神秘兮兮的問道:“門少庭是誰?你老公嗎?你都夢見什麼了?”
桑枝囧了囧,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你真夠無聊的,咱們現在到哪兒了,還得多長時間才能到啊!”
左少華扁扁嘴,“別轉移話題,你老公是不是叫門少庭啊,才二十四歲就結婚了,你不覺得遺憾嗎?”
桑枝蹙了蹙眉,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遺憾?遺憾什麼?”
“才二十四歲,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華,就因爲一棵歪脖樹放棄了整片大好的森林,把自己吊死在一顆樹上,不覺得遺憾嗎?”
左少華說完,呵呵的笑了。
桑枝白了他一眼,“歪理邪說,”說着又伸個懶腰,“咱們到底還得多長時間才能到啊?”
左少華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估計快了,還有一個多小時就應該下高速了,下了高速再走一會兒就到了。”
沒想到自己一覺竟然睡了兩個多小時,望着窗外,好像霧氣越來越濃重了,白茫茫的一片,倒真的有種置身雲海的感覺了。
“怎麼這麼大的霧氣,這個時間了怎麼還會有霧,霧氣不都應該是在早晨纔有的嗎?”
左少華看着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大姐,你說的那是在平原正常情況下。這裡是山區,而且上午這裡才下了一場大雨,溼度大,有霧氣是很正常的事情。這是常識,懂不?”
桑枝瞪了他一眼,“誰說我不懂的,我自言自語呢,又沒問你!”
被她這麼稀裡糊塗的噎了一句,左少華不由得笑了笑,伸手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角兒,問道:“欸,你究竟爲什麼獨自一人出來旅行的,是不是和你老公鬧彆扭離家出走了?”
桑枝囧了囧,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別瞎說,你才鬧彆扭離家出走了呢,我跟我老公好着呢!”
左少華搔了搔頭,嘿嘿乾笑兩聲,“我那不是鬧彆扭,是分手,我不是跟你說了嘛!”
想到優優,左少華的表情明顯的黯了黯,也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已經平安到家了。
“喂,你別難過了,會好的……啊!”
不待桑枝說完,汽車突然猛地一震停了下來,由於慣性的原因,車廂裡幾乎所有的乘客身體都不由自主的向前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