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咪明天還不能回去。”
“啊，不能回家嗎？那我明天就看不到媽咪了？”厲小天語氣裡滿是濃濃的失望，唉聲嘆氣的，“可是我好想媽咪啊，在學校裡的時候，就好想快點放學回家看到媽咪。爹地，那媽咪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啊？她會離開很久很久嗎？”
“不會很久。”
厲小天一點也不滿意這個答案：“不會很久是多久啊，爹地，你都不告訴人家，媽咪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哼，不說就算了，我問媽咪去。”
說着，小傢伙就要掛電話。
“你媽咪睡了。”厲南鋮提醒他，“不要打電話去吵她。”
“媽咪這麼早就睡啦？”厲小天挺意外似的，“她平時都不這麼早睡覺的。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小傢伙很敏感，也很細心。
厲南鋮想了下，纔回他：“嗯，你媽咪是有點不舒服。不過不是什麼嚴重的大毛病，睡一覺，就沒事了。”
“媽咪真的生病了？”厲小天立刻緊張了起來，聲音都拔高了，“爹地，媽咪怎麼啦，好好的，她怎麼會生病呢。”
“一點小毛病。”厲南鋮沒多說，“你平時也小毛病一大堆，緊張什麼。這段時間我和你媽咪都不在家，你要好好聽爺爺的話，也要好好聽老師的話。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一會兒掛了電話，你就去洗漱睡覺。”
“哦，我知道了。”厲小天沉默了幾秒，有點悶悶不樂的說，“爹地，你和媽咪都不在家，我覺得家裡都空空的，像沒人了一樣，感覺一點也不好。”
“怎麼會空空的，有那麼多人陪着你，爺爺也在。”聽着自家兒子情緒低落的聲音，厲南鋮心裡一軟，輕聲哄道，“你想爹地和媽咪了，不是還可以給我們打電話嗎？再說了，我和你媽咪只是離開一段時間，又不是一直不回去。”
“你媽咪以後去外地拍戲，離家的時間還會更久，你得開始慢慢習慣這樣的生活。你是男生，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堅強一點，獨立一點，勇敢一點，不能老是圍着你媽咪轉的。”
“我知道……”厲小天的聲音依舊悶悶的，“可我還是想媽咪。爹地，媽咪真的和你在一起嗎？你們真的只是離開一段時間，還會再回來的嗎？”
小傢伙悶悶的聲音裡帶着一絲忐忑不安：“我好怕媽咪不會再回來了。如果她不要天天了，天天會很傷心，很難過的。不對，天天會傷心死，難過死。總之，就是會很難受很難受啦。”
厲南鋮愣了愣，意外道：“你怎麼會這麼想？你媽咪那麼愛你，怎麼可能會不要你？”
厲小天沉默了幾秒，悶聲道：“你不是說，天天剛出生那一年，媽咪就離開我們了嗎？她已經走過一次了，說不定還會再離開的。”
厲南鋮聽出了小傢伙話語中的不安和害怕。
他是真的意外了。
他以爲，顧小念對天天都那麼好了，小傢伙不應該這麼沒安全感的。
直到厲小天說出了這樣的話，他才發現，小傢伙竟然一直在擔心顧小念會再次離開。
厲南鋮沉默了很久。
事實上，不僅僅是厲小天會有這樣的擔憂，他也有。
他一直在擔心，如果讓顧小念知道了五年前發生的那件事情後，她會怎麼做？
會不會一怒之下，離開他和天天？
並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性。
她看似性子溫和好說話，實際上，在很多事情上，她都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
一旦被觸及，她便會爆炸。
爆炸後，她會變成什麼樣，誰也不知道。
就算他們現在感情穩定，就算她都親口說愛他了，他也跟厲小天一樣，依然覺得沒安全感。
他從來就沒有想過，有那麼一天，患得患失這種事情也會在他身上發生。
“爹地，你怎麼不說話了。”厲小天小心翼翼的問，“你說，媽咪還會離開我們嗎？她這次回來了，就不會再走了吧？她會一直陪着天天和爹地的，對嗎？”
聽着小傢伙小心翼翼的問話，厲南鋮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忽然涌出的沉悶：“當然不會再走了。你媽咪那麼愛你，怎麼捨得離開你。”
“真的嗎？”厲小天還有點不安，“那你能向我保證嗎？”
“保證？”
“嗯，保證媽咪再也不會離開我們，她會一直陪着我們的。”
厲南鋮：“……”
“爹地，你現在不肯說話了，是不是因爲剛纔都是在騙我？”厲小天吸吸鼻子，像是快要哭出來了。
厲南鋮趕緊安慰：“爹地沒騙你。好，我跟你保證，你媽咪不會再離開我們了，她會一直陪在我們身邊的。現在，你是不是滿意了？”
低低的笑聲從手機裡傳出來。
小傢伙似乎心滿意足了，再開口，語氣不再沉悶，情緒也不再低落：“嗯，爹地，我相信你！”
“小東西，你不相信我，還能相信誰？”終於把小傢伙哄好了，厲南鋮輕輕吐出一口氣，“既然滿意了，現在就去乖乖洗漱，然後早點睡覺。我會讓林管家監督你的，你要不聽話，我和你媽咪就在外面多待一段時間。”
“不要！天天會很聽話的！你們要早點回來！”
“你聽話，就早點回家。”
“天天聽話，天天很聽話。”
“嗯，爹地也相信你是個聽話的乖寶寶。好了，爹地還有點事情，就掛了，明天再給你打電話。”
“好，爹地，晚安，天天會想你的。”
“晚安，爹地也會想你的。”
終於掛了電話。
厲南鋮握着手機，在走廊上站了很久。
他剛纔像厲小天保證了，保證顧小念不會離開他們父子。
可那樣的保證，就連他自己，也沒有信心。
如果顧小念永遠都不知道五年前的事情，那還好。
可若有一天，她知道了，知道他隱瞞了她這麼久，知道了他對她做過的那些過分的事情，她還願意繼續留在他身邊嗎？
答案，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