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佳瑤一番話說的有禮有節,既委婉地點出了對方的身份不能跟裕王側妃相提並論,又表達了自己的誠意。道理上完全說得過去。
但那些夫人居然不想就此罷休,抓住規矩的漏洞開始胡攪蠻纏。
“既然規矩都破了,多一個是多,多幾個也是多,難道甜品屋多了我們幾個就會坐不下了?就供不上了?”一位武將的夫人嗤鼻道。
“就是嘛,多我們幾個又不影響什麼,我們保證不會對外說就是。”另一位工部侍郎的夫人笑呵呵地說。
“我們保證不說出去。”另外兩人齊齊點頭保證。
葉佳瑤看着眼前四個貴婦,唱紅臉的唱紅臉,唱白臉的唱白臉,就想跟她死磨硬纏到底了。
她心裡門兒清,來者不善,就一個林氏,她還能應付,道理上也站得住腳,可若她點了頭,讓這幾位夫人入會,呵呵,她是絕對不相信她們的承諾,口子一開,就如洪水泄流,擋都擋不住,到時候,林氏再煽動一些會員鬧事,將事態擴大,葉氏甜品屋的聲譽必將受損。
這個口子絕對不能開,寧可得罪這幾位,總比得罪一票人來得好。
葉佳瑤不急不躁,緩緩說道:“承蒙你們看得起我這家小小甜品屋,不瞞大家,我手上的確還有幾個名額,但是,最後這幾個名額必須得經過五位金卡會員的一致認同,這也是最初設計金卡制度的初衷,是身爲金卡會員的特權,裕王側妃就是經過大家認同的,在她們可接受的名單上,不如,我問問她們,如果她們沒意見,我自然是舉雙手歡迎大家,可好?”
葉佳瑤把責任推到了金卡會員身上,甜品屋的金卡會員,分別是懿德長公主、太子妃、阿阮、永寧侯夫人、還有朱氏,這幾個人跟她的關係都很鐵,怎麼決定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情,但現在推出來當擋箭牌,應該還是很管用的,難道她們還敢去質疑懿德長公主?質疑太子妃?
果然,此言一出,四位夫人的囂張氣焰不復存在,面面相覷,一時沒了主意。
葉佳瑤趁機道:“年後,甜品屋就要擴大規模了,雖說規模擴大,但是名額也還是有限的,不會超過二十數,要知道排隊入會的人還很多,你們的條件都附和,若是真心想入會,我可以給你們預留名額,如何?”
這幾人眼神交流了一下,都是在貴婦圈裡混的人,這其中的微妙大家心知肚明,雖然是受人指使,可指使之人的勢力,根本不能跟這裡的金卡會員抗衡,她們再胡攪蠻纏下去,非但討不到便宜,還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何苦呢?
真想不到,一個靖安侯府的二少奶奶,背後的勢力這般強大。
“之前我們是不清楚你們這裡的規矩,既然夏夫人都解釋清楚了,我們也不能爲難夏夫人,那我們就再等等吧,夏夫人可一定要給我們預留名額啊!”工部侍郎夫人率先妥協,不想跟葉佳瑤交惡。
“那是一定的,我先給你們做個預登記吧!”葉佳瑤笑眯眯地說,把她們幾個的名字記下,又送了她們每人一盒糕點,纔算把人送走。
葉佳瑤看着小本本上四個名字,以及先前已經來過的三人,嘴角浮起一絲冷笑,第一份黑名單到手了,這些人的男人肯定都是裕王那一撥的,不然,他們的女眷豈能聽命與林氏,來此挑事呢!
回頭要把這個本本交給淳于。
淳于拿到這份名單,頗有些詫異:“沒想到五城兵馬司副將鄭將軍也是裕王的人,真是意外啊……瑤瑤,你可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了。”
葉佳瑤只是想着這份名單也許有用,沒想到抓出一個暗樁。
“怪只怪這些女人沒什麼腦子,把自己的丈夫給坑害了都不知道。”葉佳瑤想到今日她們咄咄逼人的態度,就忍不住幸災樂禍。
夏淳于笑道:“我巴不得她們多坑幾次,往死裡坑。”
這個意想不到的收穫,讓夏淳于很是振奮,一直懷疑五城兵馬司裡有裕王的人,可是對方行事隱蔽,找不出來,卻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能幫到淳于,葉佳瑤也很開心,之前的煩惱消散無蹤,所謂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林氏想給她使絆子,沒想到送了她一份名單,太特馬的划算了,不禁有些期待明日再多來幾個。
這會兒,裕王府裡,林氏聽了她指派出去鬧事之人的回話,臉色鐵青,憤恨咬牙。
“好厲害的手段,居然擡出金卡會員來當擋箭牌。”
“這個葉瑾萱的確不一般,從頭到尾,始終微笑着,態度溫和,鄭夫人拿話刺她,她也不怒不躁,金卡會員裡,有太子妃,有裕王妃,有懿德公主,還有永寧侯夫人,各方面的勢力都照顧到了,且這些人都跟她交情匪淺,我們壓根找不到她的漏洞。”侍郎夫人道。
林氏幾欲吐血,沒交過手之前,她覺得琉璃是沒用,所以會輸的那麼慘,認爲自己出馬,一定手到擒來,現在方知自己太輕敵了,連個甜品屋都整不掉。
“是不是明日叫幾個潑辣一點的再過去鬧?講道理,咱們講不過她,索性就不講,一味的鬧,挑起那些不明內情的人的憤怒,發動大規模的聲討。”侍郎夫人提議。
林氏默了片刻,銀牙一咬:“好,就這麼辦,要鬧就鬧大的,讓她就算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侍郎夫人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我這便去找人。”
侍郎夫人剛要退下,只見裕王一臉寒霜地走了進來,趕忙行禮。
裕王面無表情,眸光清寒犀利,聲冷如冰:“這件事到此爲此。”
林氏很少見到裕王這樣嚴肅的表情,給侍郎夫人遞了個眼色,讓她先退下。
侍郎夫人識趣的趕緊溜了。
林氏換了笑顏,上前挽了裕王的手,讓他坐下,又殷勤地給他倒茶,替他捏肩膀。
裕王肩膀一抖,避開她的手,面色沉冷。
林氏心裡一緊,面上笑容越發溫柔,婉聲道:“王爺今兒個可是有煩心事?”
裕王直直地盯着她,很想罵她一聲蠢婦,可眼前這位終究是自己喜愛的人,強忍住心中的怒意,冷冷道:“你都派了誰去鬧事?”
林氏撇了撇嘴道:“這怎能說是鬧事呢?葉瑾萱以爲有金卡會員撐腰就很了不起了,臣妾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她,再說了,她在金陵貴婦圈中地位越高,對咱們不是什麼好事,必須拔了這顆眼中釘。”
裕王冷笑連連:“你教訓她?別被人賣了還幫着數錢,還數的樂呵呵的。”
林氏不服氣,嘟噥道:“王爺,您也太小瞧臣妾了。”
裕王嗤鼻道:“你以爲我是危言聳聽嗎?你絕對不是她的對手,弄不好還壞了我的大事。”
說着神情一肅:“說說,你都叫了誰去鬧事。”
林氏看他擺出威嚴架勢,心裡有些犯怵,老老實實說出了名單。
裕王聽着,臉色越來越黑,黑沉的都要滴出水來了,瞪了她半響,終是忍不住從齒縫間蹦出兩個字:“蠢婦。”
林氏不可思議地看着裕王,委屈的淚水迅速充盈了眼眶,玄玄欲落,看着楚楚可憐。
“王爺,您怎能這樣說臣妾?”
裕王氣惱道:“你自作聰明,把自家的老底都揭給別人看了,葉瑾萱能想不到人是你派去的嗎?只要她回去跟夏淳于那麼一說,都有哪些人來鬧過事,夏淳于立馬就清楚哪些是咱們的人。那些明面上的人就算了,可你居然把本王費了不少心思收攬過來,還沒有暴露的人都給暴露了出去,說你是蠢婦你還覺得委屈?”
林氏張口舌結,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她真沒往這層上去想,要是真壞了王爺的大計,那她費了老勁,反倒辦了壞事了。
林氏懷着一絲僥倖,弱弱道:“也許,她想不到……”
裕王又是一個厲眼瞪過去:“你當人家都跟你一樣蠢。”
“此事到此爲止,我警告你,少去惹葉瑾萱,她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再敢壞本王的事,你就回家去吧!”裕王氣大了,第一次對林氏說了狠話,拂袖而去。
自從上次綁架事件後,裕王就覺得葉瑾萱此人不一般,剛受了那麼大的驚嚇,還能沉得住氣把婚宴辦的有聲有色,光光這份沉穩淡定就不是一般女人能有的,後又借送月餅,不動聲色地爲阿阮爭取地位,他還不能說她什麼。天上居,糕點房,甜品屋,培訓班……她做的哪一件事情不是成功的令人眼紅,一個女子卻能躋身商會擔任副會長一職,琉璃幾度跟她交手都敗的很慘,便是連太后也吃了她的虧,這樣的女子,會簡單嗎?
裕王甚至想過,如果這個女人是他的,必定是一個能助他一臂之力的賢內助,可惜,名花有主。
林氏見裕王氣沖沖地離去,頹然萎頓與椅子上,就這樣輸了?第一次過招就慘敗,可是她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