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陽光如細碎的鎏金淌了一地,從乾淨的窗櫺上透進病房,照得空氣中微塵輕舞。
席洛睡眼朦朧地醒來,睜眼,不期然就撞進了一雙琥珀色的眸子裡,她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又閉上眼,“難道我還沒醒?”
喬北辰愣了一下,旋即脣瓣染上一抹醉人笑意。
她夢裡也有自己……
這是他一天伊始,聽到過最美妙的話語。
擡手,擰了擰她的鼻尖,席洛被悶得喘不過氣來,睜眼,錯愕,迷濛。
想說話,卻不期然地望進了他那雙幽深若淵的眸子裡。
說不清楚是什麼情愫,兩個人很久,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若有似無的旖旎如看不見的蛛絲一樣微妙地纏繞着兩個人,讓他們的目光膠着在一起,忘了分開。
陽光灑進來,將她臉頰上覆上一層柔嫩的光,照得上面的小絨毛都清晰可見,她粉嫩得如一隻水蜜桃,在這樣的清晨,還帶着露珠……
這畫面讓他的喉結上下聳動了一下,身下的某一處,又開始灼熱,發緊……
她還枕在他的臂彎上,可他卻動也不敢再動一下,只怕這一動,她就會感知到他早晨的‘熱情’,從而打破這一份難得的寧和。
可門外卻有人敲門,Tony不識趣的聲音在不恰當的時候響起,“喬總。”
席洛眨了眨眼,眼中的迷濛逐漸被清明所取代,“有人找你。”
“嗯,”他慵懶地應了一聲,眸中雲捲雲舒,有煙波浩瀚如海。
她在那琥珀色的眸瞳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眼中有她。
這種情緒,有點怪異,卻又讓她心跳不已……
好尷尬。
席洛輕咳了一聲,別開眼睛,“昨晚……”
“你不要誤會,是你一直扣着我的手臂,我沒辦法纔上來睡的。”喬北辰指了指自己被她壓住的手臂,風輕雲淡地開口。
眼中的情/欲被他藏起來,她再也看不到任何的痕跡。
昨晚自己剛開始好像做了噩夢,後來抓到了一個溫熱的手臂,然後又好像有溫熱的氣息將她環抱,就如同浸入了溫熱的水裡,她才安心地睡去。
所以……抓住他不放?!好像是這麼回事!
席洛又尷尬了一下,往旁邊挪了挪身體,“謝謝你照顧我!”
她看到了頭頂的空吊瓶。
“不客氣。”
他收回手,怕她尷尬,所以先起身。
手臂已經被她枕了一個晚上,完全失去了知覺,他悄然捏了捏手掌,“我去外面看看Tony,你早餐想吃什麼?醫生說要留院觀察,我覺得再觀察一晚比較好。”
“哦——”席洛難得乖覺地點了一下頭,“隨便。”
“那一會兒護士先陪你,我晚點再來。”
“好。”
兩個人自然而然地完成了這樣的對話,誰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喬北辰打開門,合上。
門外Tony推了推眼鏡,剛想說話,卻不小心直接對上了喬北辰的目光——
只一眼,Tony心裡就已經瞬間凍住,霜雪漫天透心涼。
喬北辰盯着他,眸潭之中已然帶了幾分寒涼,明顯不悅。
Tony心裡一驚,有些不明所以——
平日裡喬總雖然也嚴厲,卻也總是不能輕易地讓人看出任何的情緒。
他跟了喬北辰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毫不掩飾地表達自己的怒意。
心裡開始慌慌地,直打鼓,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惹到喬北辰了,可也不好直接問,只能趕緊把要請示的話請示出來——
“喬總,老爺子已經醒了,老太太和南心小姐都從莊園裡過來了,想問問您什麼時候去ICU看看老爺子?”
剛好這是同一家醫院。
喬北辰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皺巴巴的襯衫,“你去莊園裡面帶幾套換洗衣服過來,順便吩咐陳媽做點席洛喜歡吃的粥帶來。”
語氣依舊是冷冷淡淡的。
Tony連忙點頭,不敢再多話一句,立刻照辦。
………
喬北辰到ICU外面的時候,老太太和喬南心已經等在門口了,蘇櫻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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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喬北辰,她起身迎了上來,“北辰。”
喬北辰掃了她一眼,淡淡出聲,“其實,你不必這麼早來的。”
蘇櫻臉色僵了一下,還沒開口說話,身後的老太太已經開始幫腔,“櫻櫻昨晚跟我和南心在一起,一直在莊園裡。我睡不着,得虧她陪着我。”
喬北辰眉心攏了攏,客套地對蘇櫻頷首,“麻煩你了。”
“應該的,”她這才找回一點笑意,“馬上到探視時間了,只能有一個人進去。我們等你來商量,看誰進去比較合適。”
喬北辰點頭,繞過她走到老太太那邊,雙手握住自己母親的手,“媽,您的意思呢?”
他知道老太太想進去看老爺子,但是又怕她受不了,所以先詢問一下老人家的意思。
“我去吧,”老太太思忖了一會兒,“你父親習慣了我陪着,我進去和他說說話,也是好的。”
“也好。”
護士很快就到,幫老太太穿上無菌服之後,纔打開ICU的門讓她進去。
喬北辰和喬南心等在門外,蘇櫻一直安靜而耐心地陪着他們。
………
Tony很快折返,很有眼力見地將東西都放到席洛病房之後纔去找喬北辰。
老太太也正好從ICU裡出來,見老爺子病情稍微穩定,總算一家人沒那麼傷感了。
“你把老太太送回莊園去,”喬北辰吩咐Tony,然後看向喬南心和蘇櫻,“你們自己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不能一直這樣耗着。”
喬南心嗯了一聲,“蘇櫻姐姐,我先走咯!”
蘇櫻嗯了一聲,她本就不喜歡纏人,喬北辰既然如是說了,她就不打算再留下來。
等喬南心走遠之後,她也打算先會蘇家去看看父母。
可剛走了兩步,她的肩膀就被人重重一撞,一個小護士冒冒失失地跑過來——
“喬先生!席小姐剛纔起牀的時候吐了!醫生已經過去了,讓我請您趕緊過去看看!”
喬北辰眸光一緊,旋身大步地朝另一方向走去,全程步履匆匆,沒有再多看誰一眼。
蘇櫻站在原地,一顆心倏地沉到湖底。
她一把扣住那個小護士,“席小姐?席洛?她怎麼了?!”
“是啊,席洛!”護士點頭,“她昨晚受傷了,喬先生送她來的,陪了她一晚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