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歐陽川的質問,魏蓓拉依舊不打算實話實說,倒要看看權慕天跟他說了些什麼,能讓他連自己的老婆都信不過
“法醫部有資格作報告的一共有四個人。 再說,報告末尾都有本人簽字,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還不肯說實話嗎
到了這個地步,還有繼續隱瞞下去的必要嗎
“報告末尾蓋得是法醫部的專用章。”從茶几下方抽出驗屍報告的副本,歐陽川掀開最後一頁,冷冷說道,“如果我沒記錯,這枚印章一直存放在陸雪漫辦公桌的抽屜裡。這麼多年來,從來沒人動用過,爲什麼會這麼巧在這個時候冒出來”
我是不會承認印章是我撬開抽屜拿出來的。
這麼自扇耳光的事情,打死我都不會認。更何況,你根本沒有證據證明驗屍報告是按照我的意思做的。
退一萬步說,我這麼做也是爲了他好。誰不想自己的丈夫一朝成龍,我只是做了每一位妻子都該做的事情罷了。
“法醫部向來由你直接管理。如果今天你不說,我都不知道這枚印章的存在。”
權慕天說的對,犯錯的是自己人,戳穿真相的也是自己人。
既然都是自己人,又何必一再追問呢
等事情結束,就給她換個清閒、沒有實權的職位。這樣一來,就算她想做什麼,也沒有機會了。
打定主意,歐陽川立刻換上了另外一張面孔,速度之快讓魏蓓拉爲之震驚。本以爲他會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萬萬沒想到,他這麼容易就放棄了。
“你也很久沒有休假了,從今天開始我給你放長假。過幾天,等兒子回來,你好好陪陪他。”
愣了愣,她隱隱覺察到男人的意圖,“你說什麼”
“休假呀你不是一直都很想休假嗎”
這是甩開我的節奏嗎
還是他天真的以爲權慕天和陸雪漫會比我對他的幫助更大
深知男人說一不二的性格,她輕聲說道,“這種時候,我休假了,誰幫你呀”
“越是這種時候,我反而不想太張揚。你休長假可以分散對手的注意力,我這邊的壓力也會減輕。”
如此鄙陋的謊言別說魏蓓拉,普通人都會一眼識破,而這恰恰是歐陽川需要的效果。
正如她唆使法醫在驗屍報告上動手腳,誣陷司徒信是殺人兇手,他用休長假的辦法暫時解除了魏蓓拉的職位,並且給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之所以這麼做,只是爲了讓她清楚明白的體會到之前的做法有多荒唐。
即使出發點是好的,也不代表她可以製造冤假錯案來達到目的。
“而且,權慕天和你的閨蜜會在暗中幫忙。我們三劍合璧必定所向無敵,你就放心好了。”
看來,他什麼都知道了。
想用以彼之道還之彼身的辦法懲罰我,他可真小氣
儘管怒火中燒,她卻找不到發作的理由,只能調轉槍口,雞蛋裡挑骨頭。
“你就這麼相信他們”
“如果你相信陸雪漫,我爲什麼不能相信她和權慕天況且,我對他自始至終沒有任何懷疑。”
“你真是”對上男人的眼眸,她把嘴邊的話吞嚥回去。而歐陽川沒有給她說下去的機會,拍了拍她的臉頰,不動聲色的終止了爭論,“我累了,去臥室睡會兒。”
“哎”
眼睜睜看着臥室房門緊閉,她鬱結了。
他跟權慕天關係再好,人家也是個外人。反過來說,他們是朋友,就不會互相出賣。
司徒信的官司只是暫時的,等司徒博落網,歐陽川成爲國際刑警的老大,她會主動替他銷案。
真相就在那裡,浮出水面只是早晚的事情,何必非要在這個節骨眼上較真兒呢
越想越惱火,她通過西樓和東樓之間的大廳,來到了陸雪漫的書房外。
沙發上的男人呼吸均勻,突如其來的敲門聲驚得她差點兒跳起來,禁不住鎖了眉頭。
早上交代過,誰也不準上來打擾,把她的話當耳旁風嗎這羣熊孩子,一天不收拾就上房揭瓦
眉宇間帶着慍怒,她打開房門,正準備發作,卻急忙把嘴邊的話收了回去,下意識的遮住對方的視線,“蓓蓓,你找我有事”
兩人身高差不多,魏蓓拉偷眼向內張望,卻因爲閨蜜的遮擋而不得不收回目光。
“我有要緊的事跟你商量,方便進去說嗎”
跨過門檻,陸雪漫輕輕關上房門,乾乾的笑了幾聲說道,“裡面挺亂的,咱們去起居室吧。”
“也好。”
幾分鐘後,李姐把茶點端到三樓中廳,看到大小姐和魏蓓拉麪對面坐着,頓時有些尷尬,本打算解釋些什麼,卻被某女揮手止住,“還是那句話,保持書房的絕對安靜。”
“是。”
退出去,李姐抹去額角的冷汗,急忙吩咐手下照看好三樓的所有出入口,不準任何人靠近書房。
雖然不知道她的用意,但直覺告訴魏蓓拉一定與司徒信的案子有關。爲了證實猜測,故作有一搭無一搭的打趣,“你的書房裡藏着什麼寶貝,需要這麼小心”
“海都分公司的財務報表。你要是有時間,可以幫我覈對一下。”
藍溪是她的左右手,就算想搞貓膩,也不會蠢到在報表上露出破綻。很顯然,她有事情瞞着我。
“我看見數字就頭疼,你就放過我吧。”
淺淺抿了一口果汁,陸雪漫轉移了話題,“你打算什麼時候把你兒子接回來總不能讓他一直跟歐陽卓呆在一起吧”
她可真會沒話找話說。
誰都知道,歐陽卓已經拿到了所謂的證據,也神不知鬼不覺的做掉了洛琳。他達到了目的,會繼續留在這個是非之地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他在海都呆不了幾天,等他一走,小睿自然會回來。”
“也對。”
兩人誰也沒有再說話,客廳的氣氛瞬間變得沉悶。頓了好一會兒,魏蓓拉纔不得不切入正題,“漫漫,你認爲國際刑警總部的火災會不會與司徒信有關”
這件事是他做的,可閨蜜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你怎麼會這麼想他爲什麼要燒燬國際刑警總部呢就算他有心報復,也該選擇辦公的時候,而不是深更半夜。”
聰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不管你承不承認,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知道你對夜佩慈的死有所懷疑,卻礙於歐陽川的面子,不方便從正面介入調查。而司徒信急於擺脫嫌疑,手段過激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這件事會讓我們很沒面子。尤其,在國際刑警總部換屆的當口。”
既然說到這裡,就擺到桌面上談清楚吧。
輕輕放下水晶杯,她似笑非笑的反問,“你是不是想告訴我,只要歐陽川順利晉升,就會還司徒信清白”
“沒錯。”
“可你有沒有想過,受害人的屍體在調查結束後兩週之內會進入火化程序。所有人都知道死的人是夜佩慈,以她影響力和身份,夜家和經紀公司會爲她舉行隆重的追悼會。屆時,就算你有心把屍體轉移進冷庫冰凍,也找不到機會。”
搖了搖頭,面對閨蜜的提議,陸雪漫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嗤之以鼻。
“或者,你打算找另外一具女屍替代死者的真身,讓所有人都以爲她被火化了。然後,悄無聲息的爲司徒信平反。彼時,貴爲國際刑警oss的歐陽川就不怕臉上無光了嗎”
一番話揶揄的魏蓓拉無言以對,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挽回面子。
“蓓蓓,我記得上大學的時候刑偵科的老師說過一句話,再高的破案率在冤假錯案面前也會變得不堪一擊。我想,你也不希望這種事發生在歐陽川身上吧如果你真心爲他着想,就不要再理會這個案子。”
她和歐陽川怎麼都是一個調調
這是嫌棄我礙事的節奏嗎
眉心一緊,魏蓓拉不悅反問,“你什麼意思”
我能有什麼意思無非是幫你糾正錯誤、料理後事罷了。
察覺到閨蜜誤會了,某女耐着性子解釋,“現在還沒有結案,法醫部的驗屍報告也沒有登記入庫。所以,一切都來得及。而且,我保證不會讓這件事影響歐陽川的仕途。”
按照程序,法醫部的驗屍報告要在驗屍結束後的第一時間錄入資料庫。
昨夜,她查閱過資料庫,並沒有發現任何資料錄入的跡象。
顯而易見,書寫報告的人知道案子有問題,既怕得罪魏蓓拉,又怕承擔失察的責任,便忽略了這個步驟。
說得輕鬆
冷哼了一聲,魏蓓拉咄咄逼人的追問,“你拿什麼保證”
每個案子完結的時候,是剔除資料的最後機會。
但是,這麼做也有很大的風險。
一旦陸雪漫將第一份驗屍報告銷燬,她所做的報告會與審訊記錄的時間會產生超過72小時的時間差。而在這個時間段內,足以進行兩次屍檢。
“這個案子的驗屍報告和案情分析我會親自做。就算以後被別有用心的人查起來,也不會查到歐陽川頭上。”
秒懂了她的意思,卻依然沒有打消魏蓓拉的顧慮,“大家都知道咱們的關係,怎麼可能不牽連到他不是我小氣,而是這件事馬虎不到。”
“案子結束以後,我會主動離職。萬一某天有人查到這件案子,我引咎辭職的可能性最大。而歐陽川秘而不宣,至多是看在你和權慕天的面子上,纔沒有讓我難堪。真要追究起來的話,他連瀆職的罪名都算不上。”
閨蜜攬下所有的責任固然好得不得了,但她總覺得心裡不踏實,“你爲什麼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