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聽了藍溪的電話,陸雪漫與權慕天商量了一番,愉快的決定分頭行動。晚上十點,直到買齊了所有東西,一家人才離開了華泰商城。
一夜無話,轉天清晨,權慕天去夜氏集團參加董事會。陸雪漫請陸院長照看四個孩子,一個人前往約定地點。
走進沏寶咖啡館,陸雪漫找了個臨窗的位子,靜靜的欣賞海景。
幾分鐘過去,服務生端來了兩杯拿鐵,一道婀娜多姿的倩影緩緩坐進了對面的椅子。
“顧女士,好久不見。”
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沈韻驚奇的發現接連經歷了隧道塌方和蔣斯喻意外身亡的變故之後,她不但不憔悴,反而更加從容自信。
微微一笑,陸雪漫不知道該稱呼她李夫人還是洛琳,索性省了稱呼,“不知道你約我來有何貴幹?”
“自然是爲了昨天的事。”
淺淺抿了一口拿鐵,她故作疑惑的反問,“昨天有什麼事?”
你覺得裝糊塗有意思嗎?
“我受人之託,想從令公子身上借一樣東西
。但是,很遺憾,我的手下太不中用,居然被晚輩擺了一道。所以,我只能親自出面了。”
簡直無恥至極!
洛琳啊洛琳,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你不但沒有學會收斂,反而更加恬不知恥!
啪的放下杯子,她冷望着對面的女人,清亮的嗓音中帶着明顯的不悅,“聽說,你跟洛琳是好朋友?”
“可以這麼說吧。”眼眸低垂,沈韻優雅的品着咖啡,心裡卻忍不住打鼓。
直覺告訴她,陸雪漫已經知道了她的秘密。可是,沈凌已經被自己人做掉了,她沒理由猜到我的真實身份。
莫非司徒博身邊有她的人?如果是這樣的話,就麻煩了。
“只怕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吧?”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某女故意說得煞有其事。
一句話讓沈韻全身的汗毛孔全部立起來,她極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竭力不讓自己露出馬腳。
“此話怎講?”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倒要你的僞裝能保持多久!
“你的人從邱子峰的郵輪上把我的兒子綁走。爲了引開我們的注意力,甚至不惜害死廚師長,弄丟了冷藏庫的所有鑰匙。如果你和洛琳是普通朋友,或者你們只是單純的生意夥伴,你就不會鋌而走險,更不會冒着被警方逮捕的危險與我見面了。”
她分析的頭頭是道,輕而易舉把沈韻之前的說辭打的粉碎,順便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要是我沒猜錯,你今天約我出來是爲了幫她傳話。”
“既然顧女士這麼爽快,我就開門見山了。”
輕輕放下咖啡杯,沈韻笑的極不自然的,卻維持着淑女的端莊,不想顯露初愕然之色
。
“請說。”
“一個月前,洛琳曾經提出希望由自己的兒子捐獻造血幹細胞,幫她度過危機。只要手術成功,她會按照嘿市的價格支付佣金和酬勞。”
不屑的哼了一聲,陸雪漫冷冷的笑了。
這麼無恥的話,虧她說得出口!
“當然了,你不缺錢。作爲盛昌集團的繼承人,洛小天不會把那點兒錢看在眼裡。但是,她這麼做也是爲了你好。”
“哦?”
用錢買向親生兒子買造血幹細胞,居然還說是爲了我好,她敢不敢再無恥一點兒?
睫羽忽閃,她不解的挑眉望來,眼中滿滿的都是嘲諷。
“你把我繞糊塗了,麻煩解釋一下。”
“道理很簡單。洛琳很明白她的立場,對你和洛小天來說,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外人。而且,從令公子昨天的態度不難看出,他對親生母親沒有任何眷戀。雖說這讓人十分心寒,卻是沒辦法的事情。”
她並不相信對方會就此認命,而沈韻接下來的話印證了她的猜測。
“你也不願意看到因爲她的出現造成你們母子的誤會吧?”
看來,她很快就要切入正題了。
笑了笑,陸雪漫不以爲意的反問,“我們之間能有什麼誤會?”
“我查過蘇黎世警察局的更名文件。洛小天已經正式更名爲顧明遠,但我想你並沒有告訴他顧延森和顧晉陽是同一個人。”
被人戳中了軟肋,她卻忍不住笑出了聲,“就算被他知道顧延森的別名,也不能說明什麼。”
“要是被他知道按照輩分來說,你不是他媽,而是他的堂姐
。指定他做盛昌集團的繼承人,也不是出於對他的偏愛,只是不願意看到顧家的家業被夜氏吞併。”
陰冷的目光一寸寸掃過對方精緻的面容,沈韻眼底閃過幾分得意,彷彿在說,你自以爲謊話編的天衣無縫,到頭來還是不堪一擊。
“如果換作是你,知道了這些還會不會與所謂的養母一心一意?”
冷了她一眼,陸雪漫對剛剛那些話早已有了免疫力,儘管擔心洛小天得知真相後會受不了,卻沒有自亂陣腳。
“你今天來就是爲了跟我說這些廢話?”
廢話!?
好大的口氣!
難道你就一點兒也不擔心苦心栽培的養子跟你離心離德,像顧晉陽一樣走上不歸路嗎?
乾笑了幾聲,沈韻佯作痛心疾首的爲自己辯解,“我說這些完全是出於對你們母子的關心,怎麼能是廢話呢?”
“小天誤會我也好,不肯原諒我也罷,這都是我的家事。”
巴掌大的小臉瞬間陰沉下來,她的語調冷若冰霜,不帶半分感情。
“正如你說的,你和洛琳都是外人。既然你們是外人,就沒有資格對我家的事情指手畫腳。如果你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一步了。”
見她起身要走,沈韻急忙把人叫住,“你難道不想知道洛琳的近況嗎?”
她的近況人家再清楚不過了!
你就是洛琳,洛琳就是你。我有眼睛,她過的怎麼樣難道不會自己看嗎?
“她有求於洛小天,就應該有個求人的態度,而不是派一個不相關的人在我面前耀武揚威、胡說八道。”
眉心一緊,沈韻也有些惱了,“我說過洛琳是我的好朋友,只怕外人這兩個字有些牽強了。”
“親生母親向自己的兒子高價收購造血幹細胞,還有比這個更加諷刺、牽強的嗎?本來,我還打算說服小天救她一命
。而今看來,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撂下冷冰冰的一句,她扔下兩張軟民比,轉身向外走去。
她冷嘲熱諷的話讓沈韻很不舒服,但最後一句令她眼前一亮,以爲自己幻聽了。
天底下居然有這麼好事情,該不會陸雪漫在耍我吧?
短暫的疑惑過去,她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來。無論如何,這都她自救的希望,絕不能輕易放棄。
在強烈求生慾念的趨勢向下,她陪着笑臉開出來條件,“只要你有辦法說服小天捐獻骨髓,我……我有權代表洛琳答應你的任何要求。”
話說到一半,她差點兒說走了嘴,雖然及時糾正了錯誤,還是被陸雪漫看出了破綻。
就知道她不會輕易放過天大的好事,果不其然露出了馬腳。
洛琳啊洛琳,你還真惜命!
“我什麼都不缺。你……哦,不對……你們能給的我樣樣不缺。況且,我還沒有喪心病狂到拿自己的兒子做交易。”
收住腳步,陸雪漫回過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她氣歪了鼻子。
“所以,請留步。”
油鹽不進、軟硬不吃,你這是要逆天啊!
一抹狡黠涌入眼眸,沈韻不緊不慢的奚落道,“你該不會因爲我跟權慕天的事情耿耿於懷,纔不肯幫忙的吧?”
她跟那張冰塊臉能發生什麼?
清冷的眸光上上下下,不住的打量,直到對方被看的渾身不自在,她才輕笑着開了口。
“別告訴我,你們在試衣間裡操練過!”
“你!”一陣心塞,沈韻卻把火氣壓回去,譏誚着反問,“在你眼裡,他就是這種人?”
“他是那種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把他當成了哪種人
。”
微微蹙眉,她不懂了,“你什麼意思?”
“給我記住,他不是那種可以被你隨時隨地拿出來消遣,危急關頭可以拉過來做擋箭牌、在假想敵面前炫耀的男人。如果你把他當成這種人,就說明你在別的男人眼中也是這樣的女人。”
醋味好重啊有木有?
你在向我宣誓對權慕天的主權嗎?
別忘了,你們一天不復婚,就沒有權利對他的私事指手畫腳。
“擋箭牌也好,被我消遣也罷,他心甘情願就夠了。”
“我只是善意的提醒。如果你還執迷不悟,就……我的意思,你懂的。”
冷颼颼的氣息撲面而來,陸雪漫故意沒有把話說完,給她留足了腦洞大開的想象空間。
忽略掉她狠辣的弦外之音,沈韻擺弄着指甲,冷嘲熱諷道,“想不到堂堂盛昌集團的董事長,也喜歡用大話空話威脅別人。”
“在這個世界上,出人意料的事情多到數不清。就像那部名爲《變臉》的電影,主角爲了達到目的,不惜在自己臉上動刀子,把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莫非她已經知道了我的底細?
這不可能!
我變成沈韻這件事除了我和司徒博,其他的知情人統統變成了死人,她沒理由知道!
“嘖嘖嘖,想想就夠bt。我勸你,還是好好想想自己的退路,免得被人罵了還坐在家裡替別人數錢呢!”
話音未落,陸雪漫優雅的鑽進了豪車。
看着逐漸遠去的車影,沈韻震驚的同時也陷入了深深的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