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上跳出極爲簡短的一句話,沈凌翹辮子了。
一個好端端的大活人爲什麼會翹辮子?
他死了,我上哪兒知道他要告訴我什麼?又該找誰做污點證人,指證司徒博?
表哥,你這麼不靠譜,真的好嗎?
一通電話撥過去,陸雪漫被聽筒裡傳來的忙音攪得心煩意亂。耐着性子從1數到22,電話終於被接通。
只不過,接電話的並非蔣孟堂,而是他的妻子尤優,“你找孟堂有事嗎?”
心裡咯噔一下,她不由一陣心慌。儘管跟表嫂接觸不多,可江湖上一直流傳着關於她的傳說。
據說,這個女人開搶不眨眼,百米之內飛刀百發百中。小到自行車,大到裝甲車、遊輪,她樣樣精通。
不僅如此,她的業績堪稱殺手界的勞模。
雖說她漂亮的不行不行的,可一想到她的“豐功偉績”,陸雪漫就忍不住頭皮發麻。
天知道蔣孟堂當初哪根筋搭錯了,居然把這樣的女人娶回家,真是作孽啊!
默默嚥了口口水,她小心翼翼的問道,“剛纔那條短信是你發的?”
“公公和婆婆都到了,孟堂帶着人接機去了。走之前,他特地叮囑,一旦你問起沈凌的事情,讓我把視頻和驗屍報告轉給你。”
連驗屍報告都準備好了?
蔣孟堂,你很清楚沈凌的重要性,把事情辦砸了讓你很沒面子,就把老婆推出來。你一個大男人,藏頭縮尾的算什麼東西?
少拿舅舅和舅媽當藉口,接機這種事用得着他親自出馬,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表嫂,讓我哥接電話!”
“……”
被對方識破令尤優面子碎了一地,她側過臉冷望着蔣孟堂,示意他接電話。身邊的男人卻不住的擺手,還罕見的做了個懇求的動作。
可即便如此,尤優並不打算繼續給他做擋箭牌,啪的把手機扔上了茶几。
“自己做的孽自己還!”說完,她悠然自得的看雜誌,甚至懶得看蔣孟堂一眼。
咳咳……
他滿臉黑線,掃了一眼手機屏幕,忍不住腹誹。
手機還在通話狀態,你給我點面子會死嗎?
表嫂的冷斥只換來一片靜默,陸雪漫不耐煩的開了口,“蔣孟堂,歐陽川讓我帶話給你,要是你不接電話,就洗乾淨屁股等着吃牢飯吧!”
這是什麼情況?
電話另一端的兩個人全都不淡定了,尤優瞪大了眼睛瞪着蔣孟堂,從牙縫裡擠出了三個字,“接、電、話!”
河東獅的咆哮餘威尚在便傳來了表哥的聲音,“漫漫,你剛纔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呢?”
“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鬧着玩嗎?”
冷哼了一聲,陸雪漫慢悠悠的耍起了大牌,不冷不熱的一句話讓對對方的面子碎的渣都不剩。
“我可不想某些人動不動就找藉口,連最親的親人都不放過。要是被舅舅和舅媽知道你做的好事,你說他們會怎麼想?”
尷尬的笑了笑,他急忙爲辯解,“漫漫,我這不是有特殊原因嗎?”
“我只知道女人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不舒服,什麼時候你也變得這麼嬌氣了?”
噗……
還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額頭飄過一整片烏鴉,蔣孟堂自知打嘴仗不是她的對手,默默轉移了話題,“漫漫,歐陽川是不是請你幫忙傳話了?”
“在沈凌的問題上,他希望你能配合。但是,就目前的情況看,配不配合已經無從談起。”
知道她對沈凌的死耿耿於懷,可這件事真不賴他。
“我的人趕到廢棄碼頭的時候,人已經涼透了。現場沒有打鬥的痕跡,從他中彈的部位分析,應該是在毫無防備下的近距離射殺。”
以沈凌的身手和機敏程度,絕不會被人輕而易舉的走掉。
況且,人在極度恐慌的情況下,細微的風吹草動都會令他反應過激。
“他如同一隻驚弓之鳥,不可能放鬆警惕。除非是他非常信賴的人,否則絕對沒有這樣的機會。”
“你是說,與他一起背叛沈凌的還有另外一個人?”
“嗯。”
表妹的推斷很合理,但遺憾的是,廢棄碼頭周圍荒無人煙,也沒有監控設備。
發現沈凌的屍體以後,他的手下對出事地點方圓500m進行了地毯式搜索,卻連根毛都沒有發現。
就算沈凌與另一個人一起避難,而今毫無頭緒,根本無從查起。
與此同時,陸雪漫想到了另外一點,“我會通知歐陽川,讓他派人去勘察現場。只要你的人把當時的情況毫無保留的說出來,他就不會爲難你。”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的父母,姑媽和老婆,有誰敢跟他過不去?
一個小警司居然跟他叫板,活膩了是不是?
鑑於歐陽川是表妹閨蜜的老公,蔣孟堂換了一種比較委婉的方式,“他還打算爲難我?信不信我讓權慕天掐斷他的資金來源,讓他和他的手下統統去喝西北風!”
“他就在我身邊,你要不要親自跟他說。”她動動手指按下免提,扭臉望向權慕天,緩緩說道,“我表哥希望你中斷對歐陽川的資助。”
屋裡另外兩隻全都不懂了,“爲什麼?”
“道理很簡單,歐陽川威脅我,想讓我做他的三好學生,這個消息讓我的內心很崩潰。妹夫,你會幫我的吧?”
他一番慷慨陳詞得到的不是掌聲,而是令人胸悶到抓狂的沉默。
“……”
頓了好一會兒,久到蔣孟堂以爲去權慕天被表妹幹掉了。就在他準備放棄的時候,卻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
“不是我不幫忙。但問題是,魏蓓拉是海都國際刑警分部情報處處長。如果讓歐陽川和西北風,我當然沒所謂,可加上她就比較難辦了。”
個重色輕友的貨,你就這點兒出息嗎?
向某男投去讚許的目光,陸雪漫默默給他點了個贊。
電話另一端果斷沒聲兒了,她只怕表哥不夠慘,緊接着又潑了一盆冷水,“歐陽川讓我轉告你,有不少人盯着嫂子,最好儘快把嫂子送回荷蘭。”
尤優不淡定了,尖銳的聲音中透着憤怒,“他憑什麼!?”
憑他是國際刑警的警司!
他們真的以爲還可以像從前那樣爲所欲爲嗎?
以前的那套已經行不通了!
“嫂子,他手裡握着我哥和你的犯罪證據。我想,你也不願意你們的雙胞胎兒子出生在監獄裡,或者一出生就沒有爸爸。而且,回荷蘭待產也沒什麼不好,舅舅和舅媽也一定希望在第一時間看到孫子。”
意味深長的望向蔣孟堂,尤優的態度十分堅決,“只要你哥跟我一起回去,我自然沒有異義。”
敏銳的察覺到她話裡有話,蔣孟堂不動聲色的拉開兩人的距離,婉轉的拒絕了她。
“司徒信和姑媽那邊都需要照顧,走不開的。”
“本來呢,我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眼不見爲淨。既然你不願意跟我回去,那就只有把這些東西交給公公婆婆了。”
從手袋裡拿出一個信封,狠狠拍在他臉上,尤優面無表情的繼續道。
“另外,我已經跟姐妹們打好招呼了。是送她們上天堂,還是下地獄,你自己看着辦。”
信封裡裝着一摞厚厚的照片,當看清照片上那一張張楚楚動人的臉,蔣孟堂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你從哪兒搞到的這些?”
“查你,很難嗎?你該不會忘了我是幹什麼的吧?”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蔣孟堂到處留情,毫不誇張地說,他的至少包養了十個情婦。
像他這樣的身份,多幾個女人在正常不過。但是,尤優與陸雪漫都有嚴重的精神潔癖,無法容忍丈夫婚內出軌。
本來,她想悄悄處理掉那些恬不知恥的女人。可她們死了,還會有千千萬萬的女人冒出來。
想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只有從蔣孟堂開刀。
“天堂地獄兩條路,你來選。”
默默嚥了口口水,蔣孟堂知道這一次她來真的,絕不是開玩笑,“左右都是死,天堂和地獄有區別嗎?”
“去天堂的話,她們會死的很痛快。要是去地獄,會被我那些姐妹活活玩死。反正她們都要死了,你還是幫她們做點兒善事比較好。”
額……
電話另一端的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的抖了一下。
娶個殺手做老婆果然不一樣,分分鐘血濺三尺啊有木有?
蔣孟堂,你悲慘的人生纔剛剛開始,自求多福吧!
“我可以送你回荷蘭,但是孩子出生以後,我還是要回來的。”
“這個沒問題。”縷了縷頭髮,尤優不緊不慢的說道,“今天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通知你,以後再發現你在外面有女人,就不是殺她一個那麼簡單了。”
難道你打算殺人家全家嗎?
嘴角抽搐,陸雪漫小心臟拔涼拔涼的,弱弱的幫表哥打圓場,“表嫂,出軌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你也是女人,這麼做實在不妥當。”
採野花的男人可恨,心甘情願做小三、小四的女人也不是一般的沒出息。
如果蔣孟堂是個好男人,就不會招來那麼多花蝴蝶。就算他是人見人愛的豪門闊少,也應該知道一個已婚男士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說到底,他纔是罪魁禍首。
“這個我當然懂。以後,如果你表哥再敢勾三搭四,揹着我搞大了人家的肚子,根本用不着去泰國,我會幫他永絕後患。”
下意識的向下望去,蔣孟堂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是上天派來懲罰我的嗎?
此刻,陸雪漫和權慕天的注意力集中在尤優夫婦身上,而夜南峰卻從陸雪漫發來的視頻中發現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