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的聲響驚動了夜雲山,緩步走出客廳,看到二弟和兒子站在院子裡,拉開架勢準備開打。臺階頂端,陸雪漫、三個孩子和一衆保鏢三三兩兩站在一起看熱鬧。
不僅如此,顧明軒和顧雅熙拿着筆,在白板上寫下了院子裡兩個男人下注的賠率。
這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做的節奏嗎?
孩子跟着起鬨也就算了,他們兩個大男人也不知道適可而止,真是夠了!
擰着眉心,他陰沉着臉色開了口,“既然你們叔侄倆互相看不順眼,打算用這種方式清理門戶,那就一直打下去。除非其中一個翹辮子,否則不能停手。今天打不完,還有明天和後天,日子長着呢,慢慢打!”
噗……
又來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
鼻子都要氣歪了,夜南峰給了大哥一個白眼,率先退出了戰團,“今天的事兒我只是陪練,主角是你的寶貝兒子。要不是他心情不爽,我且懶得跟一個後輩動手!”
權慕天不淡定了。
你怕輸就明說,把責任推到我頭上是什麼情況?
說的好像我空虛寂寞冷,極度需要找人打一架熱身似的!
噌噌幾步跟上來,他冷着臉質問,“二叔,剛纔的事兒究竟是誰先找茬?”
嘿,個不識好人心的白眼狼!
對方不認賬,夜南峰也豁出去了,決定蠻不講理跟他死磕,“你心情不爽到爆,怪我咯?”
“你哪隻眼睛看出來我心情不好?”
被當衆戳穿心事讓他不爽到爆,妖孽版的俊臉瞬間多了一層霜,臉色陰沉的不像話的,好像要把二叔一口吞下去。
終於逮到奚落他的機會,夜南峰怎麼會輕易放過呢?
“這裡這麼多雙眼睛全都看見了。你渾身上下,連汗毛孔都寫着你的心情很糟糕!”
聽到叔公這麼說,顧雅熙黑葡萄似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爸爸,端詳了好一會兒才嘟着嘴說道,“爸比的臉色好難看哦。”
“爸比心情不好,待會兒叔公一定慘兮兮,畫面少兒不宜、慘不忍睹,咱們還是撤吧。”
拽了拽洛小天的袖子,顧明軒伸出另一隻手拉着妹妹,三個孩子貓着身子,灰溜溜的遁了。
居然被孩子連續補了兩刀,這不科學!
強忍住不笑,陸雪漫把收到的賭本放在盤子裡,轉手塞給李司機,轉身想溜,卻被師父叫住,“不就是我的寶貝徒弟不理你嗎?如果換做是我,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也不會跟你復婚,懂?”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她身上,彷彿在說,難怪二老爺和大少爺會這麼反常,原來又是少奶奶鬧得。
某女的表情瞬間石化,頓時哭了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糾結的要死。
我是躺槍的好嗎?
眼底墨色翻滾,權慕天冷望着二叔英俊依舊、不輸給小鮮肉的俊臉,心底涌起強大的破壞慾,卻礙於親爹在場,把暴揍他的衝動壓了回去。
“二叔,我拜託你不要岔開話題。我的問題是剛纔誰先挑事兒?”
“這是關鍵問題,其他的都放一放。”
兒子和弟弟掙得面紅耳赤,由於劇烈的打鬥,額頭和鬢角都掛着汗珠。夜雲山並不想家醜外揚,卻可以藉機給他們長長記性。
他們一個是夜氏的繼承人,一個是夜家的二老爺,像個地痞流氓的似的大打出手,像什麼樣子!
萬一被無聊的記者拍到,夜家叔侄上演全武行的事情勢必會登上頭版頭條。
那樣一來,天知道會牽扯出夜家多少事情。
更荒唐的是,孩子們不但不爲叔公和爸爸擔心,還攛掇傭人下注。作爲母親的陸雪漫對此不聞不問,親媽不靠譜,孩子纔會如此放肆!
大哥發了話,夜南峰只能乖乖認罪,把滿肚子的委屈嚥了回去。
難怪好人不長命,我比竇娥還冤!
二弟給足了他面子,夜雲山滿意的點了點頭,對着周圍的下人吩咐道,“現在事情都清楚了,都散了吧!”
“是!”
老爺子一發話,陸雪漫便如獲大赦,準備被撒丫子走人,卻被再一次叫住。
聽到夜雲山的聲音,她頓時後背直冒涼氣,整個人都不好了,“漫漫,你等等,我有話說。”
“是。”默默的退回原位,她垂着腦袋,如同等待發落的死刑犯。
明白他要說什麼,權慕天挑眉望去,卻因爲親爹極具威嚴的眸光而把話吞了回去。
“孩子們還小,沒有是非的觀念。你是不是可以在適當的時候給予引導,讓他們明白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呢?”
儘管清楚他是爲了孩子們着想,可陸雪漫與他的看法有很大的出入。
“關於剛纔的事情我並不認爲他們做的不對。”
如果這麼離譜都不算什麼,那怎麼樣纔算有錯呢?
“這裡是蘇黎世,不是海都。既有賭場,也有跑馬、賽狗場和拳擊場。像他們這麼大的孩子跟着家長出入那種場合是很平常的,如果您認爲這麼做有問題,難道其他人都錯了,只有您一個人是對的嗎?”
佯作不經意的咳了幾聲,權慕天示意她收斂,不要再說下去。
掃了男人一眼,她說的振振有詞,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
“如果非要找出一個錯處,那就是孩子們不應該把家當成遊樂場。如果再看到人家掐架,就該躲得遠遠的。要是自己人打架,可以試着勸架。萬一勸不成,要麼由着他們打個你死我活,要麼就請警察叔叔幫忙。”
她的一番話讓夜雲山鬱結了。
見過護犢子的,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
你這麼會講歪理,你媽知道嗎?
深吸了一口氣,夜雲山儘可能平靜反問道,“照你的意思,他們長大以後沉迷於賭錢、賭馬,你也能欣然接受?”
“蔣家是開賭船起家的,明白其中的門道是必須的。如果不深入研究,就會被手下人耍的團團轉,以後我怎麼放心他們接班?”
他真是個老古董!
思想凹凸,早已經跟不上形勢了有木有?
“賭馬是以數理化、生物和物理爲基礎的,賭馬高手不是天才,也是學霸。孩子那麼有出息,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稀里嘩啦,面子碎了一地。
額頭飄過三條黑線,他萬萬沒想到,會被一個經常犯二、少根筋的後輩駁的啞口無言。
察覺到大哥神色間的變化,夜南峰低聲呵斥,“漫漫,你少說兩句!”
“之前簽訂的那份撫養權轉移協議已經作廢了。也就是說,孩子們的監護人還是我,至於他們要不要改姓,要做誰家的繼承人,都要經過我同意。”
對着夜雲山鞠了個躬,陸雪漫說的十分誠懇。
“這段時間,謝謝您對孩子們的照顧。剛纔的話要是哪兒說的不對,還請您見諒。找個合適的時間,我們會搬出去的。”
她最後一番話讓在場的三位男士驚呆了。
這是決裂的節奏嗎?
陸雪漫,你要不要做的這麼決絕?
看着她的背影,夜雲山甩手給了兒子一記掌摑,“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看看你做的好事!”
你被她數落,怪我嘍?
某男的眼睛瞪的老大,正欲發作,夜南峰卻搶先了口。
“哥,息怒息怒,當心身體。年輕人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你就別跟着瞎操心了。”
漫漫,我的好漫漫,你是打算氣死誰呀?
正在氣頭上,他什麼也聽不進去,“什麼叫瞎操心?”
生怕他氣的心臟病復發,夜南峰急忙改口,“兒孫自有兒孫福,你都一把年紀了,能不操心就少操心。”
“你在我很老嗎?”
敢不敢不雞蛋裡挑骨頭?
哀怨的看了大哥一眼,他邊說邊推着人往裡走。李司機也識趣的跟上來,小心翼翼的照看着。
親爹一走,權慕天頓覺壓力小了許多。
雖說他認爲陸雪漫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她說話的方式簡單粗暴。幸虧他爹承受能力強,要會換個脆弱的,直接就昏過去了。
還有她最後那番話,他百思不得其解,決定當面問清楚。
三步並做兩步折回臥室,剛走進客廳就聽見裡面了孩子們的聲音。順着門縫向內張望,發現他們圍着陸雪漫,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雙手環着媽媽的脖子,顧雅熙在她臉頰啵了一口,“媽媽,你剛纔說的太讚了!”
剛纔,他們躲在立柱後面,把陸雪漫與夜雲山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瞬間對親媽崇拜到不行。
聽了剛剛那番話,顧明軒越發覺得做學霸是一件帥的驚天動地的事兒,湊到洛小天面前,神秘兮兮的問道,“哥,做學霸的感覺是不是很爽?”
“自我感覺還不錯。”
如果他不是學霸,森提雅怎麼會對他刮目相看呢?
“這兒不止我一個人是學霸,媽媽也是哦。”
兩個小傢伙的嘴巴瞬間變成了O型,不可思議的看着媽媽,異口同聲道,“真的嗎?”
“你們這是什麼表情?難道我長得很像差生嗎?”
難道不像嗎?
我們總覺得媽媽是學渣,爸爸纔是學霸……
顧雅熙和顧明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用胖嘟嘟的小手捂着嘴,咯咯地笑了。
被嫌棄的如此明顯,讓她頓時傷到不行。就在她準備逗逗兩個寶貝的時候,一道黑影迅速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