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虎被帶了一個四面窗戶緊封的房間。
不知道天黑天亮,渾渾噩噩地呆了好久。
這裡像一個籠子,房間四面都放着銅鏡,似乎在質問自己,此時此刻心裡想的到底是誰?
那一個遙遠的夢終究敗給了現實。
她歇斯底里地嚎啕,爲蕪姜也爲自己。
如果可以選擇,她想好好地珍惜那個人,那個包容她、等待她、偶爾會發火,有血有肉的人。
現在的她如同一頭困獸,眼底下着漆黑的大雪,在空蕩蕩的屋子裡四處搜索,似乎是在尋找出路,似乎是在尋求救贖。
當她在黑夜中精疲力竭之是,外面卻是陽光燦爛,天氣晴朗。
這大約就是最大的不公平。木雅站在外面許久,垂頭嘆氣。其實不止她一個人覺得不公。
“怎麼樣了?”
木雅聞聲,整個人受驚嚇似的抖了一抖,倉惶轉身卻不敢擡頭,只是謙卑盯着一雙黑色長靴,上面用金絲線嗅着的牡丹圖文十分華貴,她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說:“屬下參見閣主。”
“唉,難爲你了,在外面漂泊那麼多年。”
“閣主對屬下有恩,屬下萬死難報。”
一雙修長青瘦的手器重而又欣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她怎麼樣了?”
“這會兒已經好對了,再假以時日,我相信她的心裡防線很快就會被擊垮。”
“真的可以做到嗎?你到底有幾分把握?”
“啓稟閣主,這是屬下在海外學到的醫術,我見過許多病人去嘗試,十個之中大約有七八個會成功。”木雅自信地說道,目光仍然落在那雙黑靴之上,上面的牡丹即盡妍麗,正是韶華盛極之時。
那雙靴子向前邁出一步,又立即退了回去。
“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怎麼會?”木雅立即開解,“世上沒有比閣主更好的人了,您看得上她是她的榮幸,她一心一意地對您也是應該的,屬下一定會竭盡全力把不相干的人的影子拔除。”說着漸漸擡起頭,你這冬日的陽光,那副面目絕代風華,世上無雙。
他就是天萊閣真正的主人——英郎。
朝廷的人之所以查不到他的任何線索,正因爲他是天萊閣閣主。
天萊閣的閣主也有認識的人,也有朋友,只可惜那些朋友沒有一個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所以他註定孤獨,而如果那些朋友中有人看到他的臉,肯定會驚呼一聲,以爲他死而復生。
跟外人接觸時,他用的名字是——蕪姜。
英郎與蕪姜本就是同一個人。
木雅遠渡重洋迴歸故里就是爲了找回舊主,在見到蕪姜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找到她要找的人了。
“只是,您爲何不對殷小姐說清楚?還要大費周章地詐死。”
“唯有詐死,我才能脫離宮廷。”他微笑。
對了,朝廷之所以查不到天萊閣,是因爲當朝天子就是天萊閣閣主。
“天價富貴,您真要放棄?”
“本也無關緊要,只是她不喜歡,我便也不留戀了。”他說得如此輕鬆,好像在他的眼裡,那個引無數英雄折腰的江山也不過是沙土和岩石而已。
“屬下明白了。”
突然屋子裡傳來磅的一聲。
蕪姜立即衝進去,打開門一看,鏡子被摔碎,她頹然坐在地上,朝虛空笑了笑,心滿意足地看了他一眼,就閉上了眼睛。
“怎麼回事?”
木雅撿起地上的瓶子:“萬萬沒料到,她竟然雖然帶着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