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不說是蘇辛芙?”
“這跟把你交出去有什麼區別嗎?何況他是知府千金,身份擺在那裡,秀姐不敢把她怎麼樣,反而會把所有的罪推倒我們頭上,既然如此,還不如我先認下。”
“我去找她算賬。”
屋裡很簡樸,和她以前住的天差地別,赤裸裸地說明什麼叫世態炎涼。這裡沒有一件多餘的擺設,偏偏牀邊多了一把椅子,她的胳膊莽莽撞撞地打向椅背,翹起的椅子一下子又回覆原狀,狠狠搗向她的腳背。
“嗷嗚……”她不知怎麼的發出一聲狼嚎,把英郎逗笑了。
英郎低頭看她的鞋,白底粉面,用的是細線,針腳很密,十分工整,耐看卻不耐穿。
“改天我給你換雙鞋吧。”他說着彎腰擡起她的腳,輕輕地揉着。
殷小虎笑得溫和,嘴巴卻仍舊厲害:“你還有心思管鞋,都惹上麻煩了?”
“噓,”他做了一個手勢,神秘兮兮地笑道,“我都不怕死了,你怕什麼?”
殷小虎嘟嘴:“我自己的事都沒解決,還攤上你的,煩透了,像你這樣的人,怎麼能讓女孩子託付終身。”
“你有什麼事?除了吃喝拉撒睡?”他似乎已把最後一句話摒閉,閒閒地和她開玩笑。
殷小虎有點惱火,掏出空空的荷包,往下倒了倒,兩枚銅錢咕嚕嚕地轉了圈,倒桌不起。“我好不容易攢了三百兩銀子,爲了幫你吃好喝好已經花得差不多了。”說着又委屈又傷心。
這樓裡的女人有一大半是他的人,就算殷小虎不花錢疏通,他也絕不會吃苦。不過,她覺得她的樣子很有趣,只是靜靜看着,沒拆穿。
“樹倒猢猻散,那些被你欺負過的人肯定會趁機報復,我不花點錢能行嗎?”她有點自豪地炫耀着自己膚淺的見識。
英郎忍着笑,豎起大拇指:“聰明。”
“那是……”
英郎順勢攬住她的肩膀,見她依舊笑靨如花,沒有像以前那麼反抗,心裡一開心,說道:“三百兩小意思了,等我出去了,我雙倍賠你。”
殷小虎莞爾一笑,露出了些女孩子的嬌嗔:“我們說好了,你一定要活着出去,到時候,我就能恢復我原來的容貌了。”
“你……想恢復原來的容貌?”英郎慢慢地反應過來。
殷小虎自顧自說下去:“我找過獨牙醫生,他同意幫我換回原來的臉,但是要先付他一千兩銀子。”
英郎眯起眼,長長哦了一聲。
“怎麼了?”
發覺他神情有些奇怪,她好奇地問。
“沒什麼?”他笑笑,“只是突然想起些事,你替我睡會兒吧。”說完揮手劈來。
吃過一次虧的殷小虎機靈地躲開他的手掌,她不是傻子,絕不在用一個坑裡摔兩次。
“你上次敲暈我的事,我還沒跟你算呢。”殷小虎火了。
“好媳婦兒,秀姐的人等會兒肯定會來查房,你不裝成我躺在牀上,秀姐肯定不會放過我。”英郎眨着笑眼說。
“裝成你,你要去那兒,外面都有人……”話未說完,下巴險些驚掉!一眨眼的功夫,他如風一樣消失了。高手,武林高手。
窗戶夜色深沉。
彷彿是純白的希望,穿越了好多年,像象一陣飛雪,像一團柳絮,悄悄地來到面前,撲閃着潔白的睫毛,閃爍着希望的光芒。
一殷小虎興奮地奔到窗口,風將她的髮絲拂的有些凌亂,一陣灌進來的冷風已經將蠟燭吹滅,她不在乎這些,愣愣地站在原地,回憶着剛纔消失在窗口的背影。
那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身手是她一直嚮往和崇拜的武林高手,英郎……英郎就是老哥說得命中註定的人嗎?
曾幾何時,老哥說過,她一輩子都嫁不出去,除非出現一個人將她的命運顛覆。那一天,她不再是殷府的小姐,而是一個男人的妻子。
此時,夜色深沉,貌美如花的男子穿梭在風中,腳步輕盈,心情卻是沉重的。
他知道爲什麼釀百酒揚言不參與食色宴,也想到解決目前困境的辦法,如果能夠成功,幾個人的命運都將改變,但願那丫頭不要恨他纔好。
他飛檐走壁,來不及脫下女裝,只是手絹矇住臉,落到郊外一頂竹屋前,屋裡還亮着燈,透過門縫,一道光打在他的眼睛上,他看到光暈中有個溫柔地女子提着酒壺,斟酒、倒酒,姿勢優美到有些僵硬。她不停的重複這些動作,偶而懊惱地皺起眉頭,光看側臉就知道是一個絶色美女。
秀姐的眼光真的不差,姍扶如果能得到林公子的支持,名入三甲是肯定的。
拼酒、拼藝、拼貌,有數不清的女子想通過一場食色宴改變自己的命運。食色性也,貪圖美色是男子的天性,酒釀的再好,琴棋書畫再精,不過是錦上添花。這個道理,凡是聰明的女子都想得通,但是越聰明的女子越看不穿一件事,男子愛的也只是他們的皮囊。
男人有多容易愛上一個女人,就有多容易拋棄那個女人,他自己也不例外。
英郎笑了笑,雙手扶住門,發出嘎吱一聲。
這細微的聲響在深夜裡尤爲清晰。
“誰在那裡?”
英郎笑笑,順勢敲門。
女子仍然警惕地問是誰。
他想了想說,只說了三個字:“食色宴。”
門應聲而開,美麗的女子面對面站着,不曾躲閃。
“你想說什麼?”他的目光堅定,透着股擋我者死的決絕。
女人發起狠來,足夠煞人。有意思!他笑笑:“我有辦法保證你進食色宴的前三甲,你願不願意聽。”
女人哼笑:“又是一個騙錢的。”說完就要關門,他卻掏出了一隻鼓囊囊的錢袋:“不是騙錢,我是給你送錢來的。”
女人卻根本不拿正眼瞧。還沒贏,就已經有了贏家的架勢,等她借食色宴上飛上枝頭,豈會把這些小錢放在眼裡。
英郎不緊不慢地說:“我知道你和秀色樓的老闆立過契約,她把你推薦給林公子,而你則作爲秀色樓的成員參加比賽,一旦中選得名,你飛你的高枝,她響她的招牌。”
“你怎麼知道這些?你是秀色樓的人。”她皺眉。
“不重要……”英郎似笑非笑,“重要的是林公子已另擇人選,你沒機會了。”
“你說什麼?”女人的手掐住門板,青筋突起。
又是一個想榮華富貴,想到發瘋的女人,他低笑,這樣的女人最易控制。
“只要你聽我的,別說前三甲,就算是頭名榜首也是囊中之物。”他伸手把錢袋遞到她面前。女人卻還在猶豫,他放下錢袋:“不要緊,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
女人並沒有直接開口拒絕,這於他而言與成功沒什麼兩樣,他低笑一聲,轉瞬消失在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