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一個小時的等待,竟然比這幾天來都煎熬,蘇晴然實在等不下去了,一起身朝外面跑去,站在大門口,望眼欲穿。
直到一輛軍用吉普車緩緩開進來,她迫不及待的衝過去,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陸鵬飛看到她的那一刻,先是驚訝了一下,隨即平淡下來。
從車上下來,看蘇晴然,淡淡問道:“你怎麼回來了?”
“他沒死對不對?陸鵬飛你會告訴我,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你告訴他沒有死對不對?”
陸鵬飛看着她,否認的話再也說不出口,只能默默點點頭道:“是的我騙了你,蘇晴然。我以爲你該放手了,如果你不愛他,這就是最好的機會你大可以離開他,你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何必要抓着兩個人在一起相互折磨?”
蘇晴然不知道該怎麼跟陸鵬飛解釋,或許怎麼說,他都不會相信吧。那乾脆就不要說了。
“你告訴我他在哪裡?他在車上對不對?”蘇晴然心急地跑到後面打開車後座的門。看到後面做的人並不是她心心念唸的那個人,這些人她並不熟悉。
一張臉瞬間慘白,她手指僵硬地放在車把手上,極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他人呢?”
陸鵬飛看着她,覺得自己隨便說一句話,蘇晴然都有可能崩潰。
他目光一沉,緩緩道:“他在醫院,他受了很重的傷,是一個線人救他出來的,現在正在醫院做檢查。”
蘇晴然鬆了一口氣,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了,兩行激動的眼淚落下,她走到陸鵬飛身邊,興奮地道:“帶我去找他,我是他的妻子,陸鵬飛你不能剝奪我這個權利!我有權利去見他!”
“好吧,你上車我帶你去,不過也許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而且,乾明,你不能去,我們要去的地方,一般人不能去。”
蘇晴然回頭看着竹馬,已經沒有心思去想別的,急急忙忙的說了一句,“謝謝你,你先回去,我想去見他。”
“我知道了,別再讓自己被人欺負了!”說道‘欺負’兩個字的時候,乾明特意看了陸鵬飛一眼,是威脅,也是警告!
乾明走過來,路過陸鵬飛時,毫不掩飾自己眼裡對他的厭惡,道:“一個男人再怎麼憤怒也不該拿女人出氣,何況你還是軍人!”
陸鵬飛沒有反駁他,他知道自己做錯了,可是自己的兄弟因爲一個女人變成這樣,能不憤怒嗎?
陸鵬飛讓車裡的其他同事先下來,他帶着蘇晴然往醫院走。
一到醫院蘇晴然就飛快的下車,奔進醫院裡面,跑到醫護臺問道:“請問,顧川銘,他在哪個病房?”
陸鵬飛走過來,看了她一眼,無奈地開口道:“跟我來吧,他們不知道。”
他們走上二樓,有一個地方寫的軍人專區,陸鵬飛刷了一下自己的證件,蘇晴然纔跟着他走進去。
陸鵬飛一邊走一邊解釋道:“這裡住着一些身份比較敏感的人,都是重要的人,在這裡不要大聲喧譁不要吵鬧,你現在是家屬,別給他再找麻煩。”
“我知道。”
只要顧川銘還好好活着,她真的什麼都不計較了。
真正失去了之後,才發現自己在乎的是什麼。
在一個檢查室門口停下來,房門還緊緊關着,蘇晴然雙手顫抖,一顆心跳動得快要停止了,就在裡面,這間房裡面就躺着顧川銘,活生生的顧川銘,他們之間還有解釋的機會還有重頭再來的機會,有什麼是比知道自己還有機會彌補更加欣喜的嗎?
蘇晴然緩緩推開房門。
顧川銘坐在牀邊,一條腿打着石膏,上半身赤裸着,兩個軍醫正在幫他做全面檢查,長長的白色繃帶,纏着他的上半身,渾身都是鞭打過的痕跡,傷痕,烏青,甚至還有地方已經發炎腫脹,上半身幾乎沒有完好的地方。有一個醫生正在幫他縫合額頭的傷,臉頰一道長達五釐米的傷痕皮肉都翻出來了。
蘇晴然看着他,恨不得自己去替他受傷,捂住嘴巴纔不讓自己哭出來,他到底遭遇了什麼?
感覺到有人在看他,顧川銘猛然回頭,一雙冰冷無情的雙眸,直直看向蘇晴然。
顧川銘的眼裡,除了陌生,就是警惕。
被他這樣一看,蘇晴然原本想要撲過去抱住他的衝動,還有那滿心的激動和喜悅,瞬間都被冷卻了。
蘇晴然緩緩走近顧川銘身邊,努力不去看他那傷人的眼神,手指顫動的,想去碰他身上的傷口,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來,心疼地望着他,顫抖地問道:“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
“你是誰?”顧川銘面無表情地問她,蘇晴然渾身像被一一桶冰水澆到一半,冷到心底。
“他頭部受到重擊,失憶了。”陸鵬飛站在一邊,忍不住解釋道。
顧川銘再次重複那個問題,看着蘇晴然問道:“你是我什麼人?”
“我……”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一路上的欣喜若狂,如今卻半個字都難以開口。
“他是你,領了結婚證的妻子。”陸鵬飛在一旁回答道。
顧川銘明顯懷疑了一下,卻沒有再繼續問她,而是低頭讓醫生繼續幫他檢查身體。
房間裡的氣氛很尷尬,蘇晴然站在顧川銘身邊,想要幫他,想要跟他說自己這些天的殫精竭慮,如今他卻失憶了。
難道說,他們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好好相處嗎?
“顧大哥,你沒事兒吧?”一個同樣渾身都是傷痕的女生從外面走進來,胳膊上都綁着紗布,那個女孩看了蘇晴然一眼,並沒有停下腳步,反而走過來,擠開了蘇晴然的位置,站在顧川銘身邊,關心地看着他。
她剛剛去上廁所了,所以纔不在。
站在顧川銘身邊不到三分鐘,那女孩就拉着他的手,一臉不安地問道:“大哥,我們在這裡是不是真的就安全了?我很害怕,他們會不會追過來?”
蘇晴然看到他面對那個女生明顯態度緩和了一些,連開口帶着一絲感情,“你先亂動,等一會找醫生幫你也檢查一下身體。”
“黑子不要,黑子不要離開你。這裡的人都好奇怪,他們爲什麼總是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女孩看上去纔不到二十歲,人很黑,渾身都是傷痕,但是那雙眼睛卻是古靈精怪的。
陸鵬飛替顧川銘回答道:“不會的你放心,在這裡你很安全,”
蘇晴然也沒見過那個女孩,看到他顧川銘這麼親近,但是心裡很不是滋味。
似乎這時候,那個叫黑子的女孩才注意到了蘇晴然,戒備地看向她,問道:“你是誰?“
“我……”蘇晴然看向顧川銘,發現他依舊毫無反應,心裡突然一陣委屈,推開女孩和陸鵬飛衝出檢查室。
跑到樓梯口,坐在臺階上,抱着自己,無聲地哭泣。
老天爺這是在耍她嗎?爲什麼要這樣對她?
一陣腳步聲跟過來,蘇晴然充滿期望地擡頭看過去,發現是陸鵬飛的時候,眼裡的希望統統變成了失望,苦笑一聲,低頭不再說話。
“看到這點東西,你就氣餒了?”
“我想一個人靜靜,請你離開行不行?”這個時候,蘇晴然不想這樣跟任何人說話。
“你那天在醫院當着所有人的面,說出那麼刺耳的話,你的說你對他噁心,你說你沒有一絲愛他。你甚至扔了象徵顧家媳婦的翡翠戒指。當時你有沒有想過他回去會是什麼感受?我從來麼有見過顧川銘自暴自棄的酗酒,可是因爲你,他什麼都幹了!你以爲顧川銘是個很堅強的人,你的任何打擊對他來說都無傷大雅嗎?現在他纔對你冷漠一點,你就要退縮了嗎?那我真的覺得我今天帶你來就是個錯誤!你走吧。”
蘇晴然擦乾眼淚,反駁道:“我沒有退縮,我只是難受我不會放棄他的!陸鵬飛,我們之間的事情你並不瞭解!”
“那你打算怎麼辦?把他追回來?我告訴你,顧川銘可能失憶了,他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記得你們之間的那事情。那個女孩叫黑子,他是在金三角我們的一個線人女兒,如果沒有她,顧川銘今天不可能活着,你自己想想清楚,如果你覺得你接受不了,那你就早點離開!拜託你不要再傷他的心了?剛好他現在不記得你,讓他愛上一個好女孩,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我不會允許的!我跟他至少還有結婚證,只要我不同意離婚,我還是顧太太,誰都不能跟我搶他!”說完這句話,蘇晴然也愣住了,她最不屑用結婚證書來證明什麼,可是她現在卻用這個來維繫兩人之間的關係。
蘇晴然突然想通了,隨即蹲在地上默默地哭起來。
原來不是霸道無情,而是沒有別的辦法,如果明明知道自己愛一個人,可是除了一紙結婚證還能保護兩人之間的關係有一個迴轉的空間,她怎麼可以怨恨他這個行爲呢?
笨蛋,爲什麼不告訴她!
爲什麼一切事都要自己去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