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思簡直都佩服自己的運氣。他不過就是幫着李哲民來送一下資料,就看到胡亂倒在地上的兩個人。
如果不是顧川銘無神的雙眼還眨了眨,李哲思簡直就會認爲地上的兩個人通通都是沒有呼吸的。
他蹲在地上看着這兩個人,看起來兩個人都很正常,才伸手在顧川銘眼前晃了晃,“喂!你……還好吧……”
顧川銘機械的擡起眼睛,眼神中稍微有了些神采,“你怎麼來了?我給你打電話了?”他疑惑的看着李哲思。
顧川銘腦海中一片空白,他的記憶只到剛剛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看到蘇晴然獨自毫無生氣的躺在地上。
李哲思簡直佩服這兩個人。他乾脆也坐在地上,和顧川銘面對面,“我說,你倆這又是鬧的哪一齣?知不知道我剛進來的時候險些以爲你們兩個都死了!”
“哦……還沒死嗎?”顧川銘愛憐的伸手摸了摸蘇晴然的頭上的髮絲,再輕輕的觸碰了蘇晴然的臉頰,確定臉頰還是有溫度的,並且還很柔軟,輕輕的嘆了口氣。
他嘆氣的聲音很微妙,似乎是終於鬆了一口氣,又似乎是在遺憾,怎麼兩個人還是活着。
李哲思被他這幽幽的嘆息搞得一愣,“我說,你這是什麼意思啊?遺憾?遺憾你們兩個沒死?”他真是有點搞不懂這兩個墜入愛河的人了。
早就知道這兩個人擅長相愛相殺,沒有想到已經相愛相殺到自己對自己人動手的程度。
顧川銘嘲諷的勾了勾嘴角,“我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晴然一個人躺在地上,像你說的,就像是死掉了一樣。你知道嗎,我當時居然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李哲思瞪大了眼睛看着顧川銘。他做了這麼長時間大夫,也不是沒有見過得了絕症怕拖累家人想要自殺的。但是那大多都是因爲家裡沒有錢,不想給家人添負擔。
像顧川銘這樣的情況,他還是第一次見。
顧川銘沒有理會他,繼續自顧自的說,“不瞞你說,很長時間了,好像自從我們剛剛在一起的時候就是這樣,我就很怕失去她。可是不管因爲什麼原因,有心也好、無心也罷,我前前後後失去她好多回。我有點累了。”
反正顧川晨的身體狀況漸好,顧家肯定不會因爲他的離開而垮掉;反正他一定回不去部隊了。那麼與其每天都生活在失去她的恐懼中,不如就陪着她這樣到永遠。
李哲思頓時覺得自己的三觀被刷新了。這是多麼清新脫俗的理由啊。因爲害怕會再次失去她,所以選擇同歸於盡?
李哲思傾身,離顧川銘更近了一點,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你……還好吧,受什麼刺激了嗎?”
他認識的顧川銘,纔不是這麼消極和極端的人。李哲思覺得面前這個人應該是被掉包了。
或許是李哲思驚訝的表情刺激到了他,也或許是和人說說話,感覺真的會好一些,顧川銘終於肯開口說出正在的緣由。
顧川銘搖搖頭,“晴然的情況,好像不太好。”
李哲思湊近一點,看着蘇晴然。在他看來,蘇晴然就是睡着了,而且睡的比較熟而已,看不出有哪裡不好的。
聯想到顧川銘反常的表現,他驚訝的手都直顫,“你……你們去醫院檢查了?結果……不是很樂觀?”如果真的是這樣……這對苦命鴛鴦,簡直太苦命了。
顧川銘搖搖頭,“沒有,直覺。”
李哲思的手顫的更加厲害了。
顧川銘真是生下來就是爲了折磨他的。這種事情也能靠直覺?靠心靈感應?那還要醫生幹嘛,乾脆直接把醫院都關了好了!
看在顧川銘這樣魂不守舍的份上,李哲思不和他計較。他扶着額,“大哥……好歹去醫院檢查一下可以嗎?”他用手指着蘇晴然,“這可是個孕婦啊,肚子裡還有一條人命呢!你就這樣說放棄就放棄?”
孩子?
一個模糊的概念慢慢的在顧川銘的腦海中生成。顧川銘的後背慢慢又被冷汗溼透。他……昨天晚上都做了些什麼!
他騰的站起來,卻因爲長時間的不進食而晃了幾晃,“快!去醫院!”
李哲思也不記得什麼文件了,跟在顧川銘的身後就往外面跑。
蘇晴然在顧川銘的懷裡被橫抱着,因爲顧川銘的速度過快而上下顛簸。
李哲思在後面默默的看着,心中不由得越來越沉,也開始相信了顧川銘的說法——蘇晴然的狀況,可能真的不是很好。
雖然顧川銘的手臂很穩,顛簸不是很劇烈,但是這樣的幅度吵醒一個睡着的人,確實很容易.
蘇晴然不是睡過去了,而是昏過去了。
醫院裡上下檢查了一大通,李哲思給出的意見是——通知白爺爺。
顧川銘的臉色更加沉。
白爺爺,顧家的私人醫生,除非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會請他出山的。而作爲李哲思的好友,顧川銘知道他在醫學領域有多驕傲,既然他都給出了這樣嚴重的建議……
白爺爺來的快,診斷的更快。
他爲蘇晴然把過脈之後,把顧川銘也叫了進來。
李哲思眼睛裡閃過一抹沉思。他好像知道白爺爺此舉的用意了。
簡單的診斷過後,白爺爺沒有給蘇晴然開藥,反倒是給顧川銘抓了兩副藥。“你比丫頭的情況嚴重多了,先把你治好吧還是!”
“那她……”顧川銘還是不放心,眼神不停的落在蘇晴然的身上。
白爺爺看着顧川銘這樣不爭氣的樣子,氣的鬍子都一翹一翹的,“她什麼她?你說你每天都這樣神經兮兮的,她能好過嗎?不是還要跟着你提心吊膽?”
白爺爺成功的將顧川銘說的再也沒有一點脾氣,乖乖的坐在對面,等着白爺爺把藥開完。白爺爺卻覺得還不過癮,繼續唸叨,“你說說你,怎麼就這麼沒出息?!當初鬼門關走那麼多回,都沒見你軟,怎麼一和丫頭沾上邊,就像個大姑娘似的?”
在來的時候,李哲思已經把顧川銘剛纔的反常表現和他講了一遍,他才這樣生氣的。
“男人疼老婆,無可厚非,可是也得分怎麼個疼法。我今天還就實話和你說,像你這個樣子,你和她,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顧川銘在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目光陡然變得凌厲,擡起眼睛直看向白爺爺。但是白爺爺絲毫不吃這一套,猛地一拍桌子,“怎麼?我說的不對?!”
顧川銘就是現在精神再脆弱,也不至於連好壞都分不清楚。他心中也知道白爺爺是爲了他們兩人的未來考慮,當下垂下了眼睛,也不再言語。
白爺爺寫好藥方,塞進他的手裡,“去拿藥,按天按頓的喝。該注意的都得注意,不然你就給我等着吧!”
顧川銘乖乖的拿了藥房,目光在蘇晴然身上流連一會兒,轉身走了出去。
李哲思在旁邊聽着,一直在心裡默默的吐槽沒文化真可怕。就白爺爺這樣明目張膽、絲毫沒有科學根據的欺騙,也就只有顧川銘那樣只對外傷有一點點的瞭解的人能信而已。
他走到白爺爺面前,還沒開口,就被吩咐,“你去,告訴藥局,少給他抓幾味藥。挑那些名貴的藥。”
拖延時間……
李哲思瞬間就明白了白爺爺的意思。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自家的醫院,做起事情來就是方便,李哲思幾個電話打下去,事情就算成了。
兩個人於是在病房裡靜候着顧川銘無功而返。
“蘇晴然她……”李哲思終究沒忍住好奇心,主動開口詢問。
“丫頭的事情怕是有點難辦。”白爺爺憂心忡忡的看了一眼病牀上的蘇晴然,眉頭皺的緊緊的。
李哲思也點點頭,“確實,我給她檢查了一遍,也沒有檢查出什麼問題。怎麼會就這麼昏迷呢?”
到底還是白爺爺經驗豐富一點,他緩緩提出了一個想法,“你有沒有檢查過植物人?”
植物人?
李哲思心中一驚。
植物人……就是生命機能都正常,但是……
不得不說,植物人的情況和蘇晴然太過相似,只是,“蘇晴然也沒有出現什麼巨大的意外啊?怎麼會突然間就成植物人?”
白爺爺定定的看着他,“你知道然丫頭是爲什麼昏迷的?你看見了?”
李哲思語塞。是啊,不用說他,就是連顧川銘都不知道蘇晴然到底是爲什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白爺爺看到李哲思沉默,才接着說,“現在,顧小子的情況比我們想的還要嚴重。”
接二連三的致命性打擊,就算是顧川銘這樣鐵一般的人也挺不過去。
如果,蘇晴然一直不回來,他憋着一口氣,慢慢也能消化了。可是壞就壞在,蘇晴然居然這麼快就出現在他的面前,還莫名其妙的失明又復原,並且還有一個孩子。
顧川銘自然對她千般小心萬般照顧。但是現在還是出了這麼多的事情。
白爺爺是看着顧川銘長大的。心中對他自然疼惜。
蘇晴然的事情,不光李哲思搞不懂,就算他親自把脈,也沒有確認她到底是哪裡的問題。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然是要先把顧川銘照顧好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