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情脈脈的時光總是過的特別的快。
蘇晴然和顧川銘之間的隔閡和遺憾好像隨着蘇晴然的那句承諾瞬間煙消雲散。過去消失的記憶通通都不重要,只要他們現在決定,再也不分離就可以了。
來接他們的人是田熙。看着田熙身邊既帶着自己的秘書又帶着他的秘書,臉上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顧川銘就知道,家裡真的是出大事了。
捏了捏蘇晴然在他掌中的手,像是在給自己鼓氣一樣,顧川銘邁着大步走過去,在田熙面前站定,直直的看着他。
田熙當然能夠看懂顧川銘在等待着什麼,二話不說先認錯,“是我不對,我不該私自做主放棄蘇家。”
說完這句話,他站直了身體,不打算再承認任何錯誤。這幫人從小都在一起長大,顧川銘有的驕傲他自然一點都不差的都有個遍,沒有遵守承諾保住蘇家,不管他的出發點是什麼,都是他的不對。
這個錯他認,但是其他的事情,他從來不覺得是自己的問題。
顧川銘當然知道他的態度是什麼。有些話他現在不能明說,只能上去狠狠錘了一下他的肩膀,“下不不爲例。”
田熙點頭,心中卻默默的吐槽,哪裡會有下次,現在的蘇氏基本算是死透了,就剩了一個空架子,就算是大羅神仙出現也都救不了。
“現在顧傢什麼情況?”顧川銘和田熙邊走邊聊。
“情況……不太好,股價前幾天一直下跌,昨天蘇秦回來了,好歹是和我一起穩住了股價。別說顧家,現在我家那邊都是一堆爛賬,也不知怎麼了,連着李家的狀況也不好。”田熙狀似無意的說,眼角卻止不住的瞟着他。
顧川銘懶得接他這茬。在商場中混的越久,就越不爽快。顧川銘就是討厭這一點才一直排斥迴歸顧家的。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有什麼用。
兩個男人在前面邊走邊說,蘇晴然在後面遠遠的跟着,也不上前。聽到蘇家不好的時候,她感覺很難受,既然如此,她就儘量讓自己遠離這些事情。
顧川銘滿腦子都是田熙剛纔告訴他的情況還有手裡的數據,也沒能注意到蘇晴然的異樣,匆忙的將她安置在家裡。
顧氏的狀況真的不是很好。蘇氏和顧氏的關係已經人盡皆知,蘇氏一倒,顧氏難免脣亡齒寒。田家和李家這種老牌的集團相繼受到威脅,顧氏的狀況顯得更加慘淡。
集團裡甚至已經有人在傳顧氏得罪了某些勢力的傳言,這些風言風語傳的嚴重,顧川銘只回公司一個下午,就聽了不少。
當務之急當然還是穩定軍心。
這種事情對於顧川銘來說已經駕輕就熟了,從他進顧氏開始,就一直在解決這種危機。簡單的開了一個會議,顧川銘用常用的辦法穩定軍心。
可是出乎意料的,這次的效果並不理想。有人翻出了顧川銘曾經申請告白蘇晴然的視頻,網絡上一時有大量軟文冒出來,均是分析成功企業家的特質是什麼。
而其中最重要一條就是不能兒女情長。
含沙射影不可能不嚴重。
已經被人搶了先機,顧氏再進行同樣的手法想要挽回聲譽已經不可能。最常用的幾種辦法全被堵死,公關部一時也是愁雲滿面,一籌莫展。
蘇秦趕來的時候,也是連連的唉聲嘆氣。作爲蘇晴然的哥哥,有這樣的男人肯在全世界面前對她深情告白,他當然替她高興。可是作爲蘇氏的直接管理人,蘇秦卻對現在的狀況感到大爲頭疼。
顧川銘親自倒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沒關係,蘇氏的情況我基本瞭解了,事情還是有轉機的。我會把蘇氏救回來。”
“我不是那個意思。”蘇秦嘆了口氣,讓他主動開口讓顧川銘放棄蘇氏,這種話他實在說不出口,“你……爲蘇氏付出的已經夠多的了,我都記着。顧氏的事情,我會幫忙一起解決的。雖然我能力有限……”
他的話還沒說完,顧川銘就擡手打斷,“顧氏的情況沒有外面傳的那麼糟糕,損失的大多都是非洲的市場。非洲的市場本來就不乾淨,之前勉強救回來一些,可是並沒有很大轉變。丟了也就丟了。”
可是丟了這樣一塊市場,總歸是麻煩。兩個男人一時間全都陷入了沉默。最後,蘇秦實在捱不住,從懷裡掏出一支菸點上。
顧川銘伸出手,蘇秦苦笑一聲,把煙滅掉,“我去外面抽,一會兒回來。”
顧川銘卻將手心向上,“也給我一顆吧。”
他戒菸已經很久了,但是事情着實難辦。他也需要一些東西,緩解一下自己的壓力。
一人指中夾着一支菸。屋子裡被濃濃的煙味填滿。
顧川銘想了很多方案,卻想到了諸多掣肘,只能一一再否定。田熙都已經猜到了,他更是心裡清楚的很。這些只怕都是方巖搞的鬼。
非洲那邊本來就是他的地盤,想要做些手腳容易的很。況且,如果沒有人在背後操縱,顧川銘真的不相信非洲那邊的合同一個一個全都出了問題,不是違約就是產品不合格,這也太蹊蹺了。
放棄非洲市場,就意味着有幾萬甚至十幾萬的顧氏員工要下崗。現在顧氏的風評已經很不好了,不管那些員工的死活,顧氏只怕一天就能被網民的口水淹死。
如果強保住非洲的市場,說不定之後會出更大的麻煩。誰能保證方巖就是在賭他害怕那些輿論,強保住非洲的市場,在那裡埋一個大炸彈等着他點燃呢?
顧川銘清楚,現在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商場上的博弈,而是他和方巖兩個人之間的戰爭。現在最麻煩的是,方巖的心思他已經猜不準了。
方巖現在就像是一個窮途末路的賭徒,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有翻盤的餘地,所以採取的都是魚死網破的打法。整個人就像陷入了癲狂的狀態裡。
推算了好多種可能,可是顧川銘還是沒有能夠找出一個萬全的辦法。沒有一個可以放手去做。方巖可以毫無顧忌,可是他不能。他不能眼睜睜看着蘇氏要亡卻不救,不能讓顧家因爲自己的私人恩怨元氣重傷,不能連累兄弟集團……
他要顧及的太多,根本沒有辦法放開手腳。
這就是顧川銘最大的弱點。他不是正統出身的商人,萬事以利益爲先。他骨子裡還是一個軍人,他有着自己的責任和堅持。這是顧家的幸,也是顧家的不幸。
“你去看看晴然吧,昨天她就等你一天了。”顧川銘按滅了菸頭,對蘇秦說。
蘇秦一愣,旋即點了點頭,神情微動。
在這種情況下,顧川銘還能夠顧及到蘇晴然,他作爲哥哥,心中不是沒有震動的。
辦公室裡很快就只剩顧川銘一個人。空氣中飄散着淡淡的菸草味道,這讓他皺了皺眉。大步走到窗前,顧川銘拉開窗戶,讓外面清新的空氣涌進來。
他從窗口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穿着優雅得體的年輕女人,坐着了輪椅,正仰頭看着他的窗戶。
四目相對。
顧川銘別開目光,關緊了窗戶。大跨步走回辦公桌。
那人是紫蘭。
現在的他,對紫蘭根本就再也沒有任何感覺。從他媽媽死在面前的一刻,他對紫蘭就連恨都覺得是負擔。
但是厭惡的感覺卻沒有辦法消失。他努力的想要對紫蘭像陌生人一樣,卻止不住的厭惡。是厭惡被他真心對待的人無情的背叛,也是厭惡當時天真的自己。
紫蘭當然不會被他眼神中的冰冷嚇到。她沒有接到消息說顧川銘回來了。
這麼長時間,她每天都守在這裡,就是想要等顧川銘回來。剛剛見到一個和他很相似的人走進公司,她還不敢確認,這次她才確認無疑。
成爲紫夫人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現在她的心機和城府都不是當初那個被方巖三言兩語騙得團團轉的小女人可以媲美的。
紫蘭亮明瞭身份,一路免通報上了頂層,卻又撲了個空。
剛剛還在辦公室的顧川銘,現在不知去了哪裡。
顧川銘確實離開了,他去了公關部。
引導輿論導向是很有必要的。
在他公開向蘇晴然示愛之後,顧家的股票一段時間內大漲。都是些手中有些閒錢的小白領將自己的錢投了顧家股票中,當時網上還有一個活動,用行動支持男神,用股票表達當今女生對好男人的喜歡。
現在顧家面臨危機,顧川銘甚至被扣上管理不利的帽子。而因爲蘇氏先一步被拖垮,顧川銘“好男人”的形象也不保——一個深愛着對方的男人,怎麼能眼看着蘇氏倒呢?這不符合大衆對霸道總裁的定義。
在他回來的時候,公關部就找過他,想要讓他借勢再炒一下他和蘇晴然之間來之不易的感情。別人的錢不好套,那些小白領的錢最好套牢了。
他們的手中大多寬裕,不會十分在乎幾萬塊錢的盈虧,只要能夠讓她們動心,再把錢投入到顧家裡也是有可能的。
而且,就她這樣一個已經過了小女生幻想年級的女人,只聽了顧川銘和蘇晴然兩個人故事的一些片段都感動不已、唏噓不斷。可想而知,如果顧川銘能夠出面,將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