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然看着他手上的血滴下來已經溼了一片,終於忍不住開口,“你的手一直在流血,找個近的診所處理一下!”
“不必!”
“會感染,我幫你把繃帶拿掉。”
“不必!”
蘇晴然又氣又心疼,乾脆轉過頭不理他,沒過幾分鐘還是控制不住又瞄了一眼他的手,小聲說:“軍人的手很重要,傷了手,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似乎是她的話觸動了他某個神經,顧川銘滅了眼,拿過盒子裡的急救箱,拿過剪刀,直接找了個縫隙就開始剪繃帶。
他一點都不小心,有些水泥碎屑扎進肉裡,他一點都不在意,拉着繃帶就往下扯,繃帶連着肉,痛得他面部神經抽搐了一下,額頭出了很多冷汗。
“你別動了,我來!”見不得他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蘇晴然吸了一下鼻子,抱住他的手腕,不讓他再這樣用力扯。
顧川銘冷漠地拒絕,“放開!”
“我不!”
“放開!”
“我說不!”蘇晴然吼他,一不小心太用力,鼻子裡的紙掉了下來,一滴鼻血就滴到他手臂上。
顧川銘眉頭皺得更緊,臉色鐵青,“開車去醫院,立刻!”
蘇晴然倔強地拒絕,“我不去!”
顧川銘又氣又急,“夠了,你跟我鬥氣也紛紛場合,你二十五歲嗎?你不要命了!”
“夠了,你跟我鬥氣也分分場合,你都三十歲了,你不要手了!”蘇晴然把他說的話原封還給他。
顧川銘完好的手拿過紙幫她擦鼻血,不跟她再辯解。
蘇晴然讓司機把車裡的燈都打開,一隻手拿着小剪刀,一直手輕輕扯他手上的紗布。
肉連着紗布,扯下來,那些之前燒傷的皮膚就會被揭下來,蘇晴然又心疼又着急。
“直接揭,這點痛不算什麼!”顧川銘看她急得都哭了,自己的手又幫她堵着鼻子,心裡一軟,直接給建議。
“你又不是石頭,你不痛啊!”
顧川銘看着她,認命地回答:“我比較害怕你的眼淚!”
蘇晴然又試了幾次都沒發弄掉,又不敢太用力,怕弄疼了他,緊張得額頭滲出汗滴。
最後一看顧川銘嘴脣的白了,後來一急,突然湊上去吻住乾脆,顧川銘完全愣住,兩秒鐘後突然壓着她狂吻起來。
蘇晴然一隻胳膊摟着他的脖子,乖巧地張嘴迎接他的舌。
被吻的渾身酥軟,蘇晴然差點忘了正事,連忙一用力,顧川銘身體一震,紗布終於撕下來了。
顧川銘眼裡閃過一絲震驚,隨即被冷酷覆蓋。
“爲了我的傷,你都能這麼付出了。我該感謝你嗎?”只要想到蘇晴然之前是爲了方巖才上了他的牀,顧川銘的心就跟被鞭子抽一樣疼。
“我!”
顧川銘把紙塞進蘇晴然手裡,低頭看着鮮血直流的手,上面還有兩片紗布,他直接伸手扯掉,然後拉過酒精,直接倒在傷口上。
蘇晴然看到他的舉動,心疼得要死,卻不敢開口。
顧川銘臉色蒼白,把頭扭向窗外,便不再說話。
飛速而過的夜景街燈,在他的側臉上如走馬觀花一樣,蘇晴然一直偷偷地觀察他,看見他顫抖的青白雙脣,看到他額頭豆大的冷汗,看到他糾結在一起的眉,也看到他手裡的紗布被血浸透。
到了醫院門口,蘇晴然着急要下車,顧川銘卻扯住她的手,“我後悔了,我不放你走了,你恨我也沒用。”
“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原來他已經打算把她丟給方巖,讓方巖帶她走!他真的不打算要她了嗎?
他轉頭看着蘇晴然,看到她臉上豆大的眼淚掉下來,自嘲地笑了,“這麼點事就承受不了了?別再讓我看到你爲其他男人流的淚。蘇晴然,這世上你對誰都能心軟,唯獨我,一顆心給你,都換不回你的一點心嗎?”
顧川銘氣惱地下了車,站在車邊,無聲地罵自己一句,轉到另外一邊的車門,打開車門,“下車!”
蘇晴然下了車,還是下意識去看顧川銘的手,“到醫院了,看看你的手。”
“我就算再冷血,心也會受傷。別讓我誤會,這些表面工作,你可以省了。你怎麼做,我也不會答應你的要求的!”
蘇晴然捂住嘴巴,她委屈地解釋,“我只是想讓你去看看手而已!”
“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向我低頭嗎?你去了公司,偷了蘇秦的文件。你第二次低頭,偷了顧氏總裁辦公室的文件。第三次……”
“夠了,不要說了。”蘇晴然痛苦地捂住耳朵。
“那晚上,你知道我有多幸福嗎,如果沒有第二天看到的那些真相。你那一刀捅得我真痛!”
蘇晴然淚流滿面,她想逃避,可是顧川銘把血淋淋的真相扔到她面前,這些事她做到,她連狡辯的機會都沒有。
“你剛次吻我,告訴我,這次你想要什麼?”
這句話,比顧川銘親自扇她一耳光還痛,蘇晴然默默擦掉眼淚,帶着哭腔,連看他一眼都不敢,“這次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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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川銘咬緊牙,盯着她,如果真的能讓他痛得死心了,也值了。
“看看你的手。”
“蘇晴然,我恨你!”恨你爲什麼不讓他死心,恨你爲什麼總是給他一點星星之火。
原來被心愛的人說恨,是這麼痛的感覺,蘇晴然終於感受到了。
進了醫院,不管蘇晴然怎麼說,顧川銘都是拉着她先去找了腦部的專家醫生。
“她流鼻血,現在又一個多小時了,當時還昏倒了,現在是斷斷續續,只要受到刺激就會流。”顧川銘跟醫生說蘇晴然的症狀。
“嗯,先做個簡單的檢查。”
“嗯!”
不虧是私人高級醫院,醫生都是24小時待命,蘇晴然做了好幾樣檢查,結果都是沒有問題,這個流鼻血有可能是各種原因引起。
“如果顧先生擔心,再做個血液檢查。”
“嗯。”
等到所有的檢查都做完,已經是兩個小時候的事了,蘇晴然跟在顧川銘身後,見他要往外走,連忙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怎麼了?”
“你的手……”
顧川銘低頭一看,這才皺着眉頭,往外科急診走過去。
……
回去的時候,車裡比來的時候更加沉默。
蘇晴然剛纔做了好幾樣檢查,此時正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
車窗外的冷風吹進來,依舊刺骨冰涼,蘇晴然雙手抱緊自己的身體。
“車窗關了!”顧川銘突然向司機發話。
三秒鐘不到,車窗都關了,沒有了刺骨的寒冷,依舊冰涼的皮膚還是沒有暖合起來。
其實不冷,只是覺得不暖和,沒有了能讓她心暖和的東西,身體好像也跟着涼了下來。
突然一件衣服搭在她身上,蘇晴然聞得出那氣息,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她能分辨得出顧川銘的氣息,好像從第一次見面她就認出他了。
感覺顧川銘靠過來,把衣服拉了拉給她蓋住,還調整了一下她的睡姿,蘇晴然不敢睜開眼,她怕顧川銘以爲她又騙他,怕她睜開眼顧川銘的這點溫柔一下子就消失了。
車在家門停下來時,蘇晴然剛想裝作醒來,就感覺一雙強健的手臂將她的身體托起來,抱出車廂。
寬厚的懷抱,溫暖的體溫,蘇晴然感覺自己的心慢慢地滲入一絲溫暖。
蘇晴然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肩窩。
顧川銘的身體僵硬了一下,感覺他要把她下,蘇晴然突然收緊了手臂,“我好冷,求求你再抱我一會!”
放在蘇晴然腰上的手明顯一緊,顧川銘凝視她許久,才抱着她繼續往裡面走。
回到別墅,顧川銘把她抱進房間,把她放在牀上,“你可以放手了,冷就蓋被子。”
蘇晴然的眼睫毛微微顫抖,“心冷。”
顧川銘自嘲一笑,“對不起,那我溫暖不了你,我的心比寒冰還冷。”
蘇晴然緩緩睜開眼睛,她望着他心臟的地方,突然湊上去在他心口位置親了一下,感覺到顧川銘身體都爲之一顫。
“對不起!”
顧川銘臉上露出掙扎的表情,他握緊拳頭,推開蘇晴然他只要稍稍用力就行,可是看到她眼角滑下去淚,所有的憤怒和深情,只變成無力的感嘆,“你永遠不會女人在你懷裡的時候,心裡想的男人究竟是哪一個?”
蘇晴然因爲他語氣的裡不確定和隱藏的悲傷而心窒,她痛得無法呼吸,“二十四年的記憶都是那個人,突然愛上別人,那不是幸福,是折磨。”
“折磨啊……”顧川銘伸手用力地扒下她的手,“我給你的都是折磨,可是你逃不走了,你的愛給他了,至少我能得到你的恨,不是嗎?”伸手擦掉她臉上的累,顧川銘轉身離開房間。
蘇晴然哭得撕心裂肺,顧川銘不相信她愛他,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表白,他卻直接無視了。
顧川銘站在門外,眼裡閃着溼潤的光,閉上眼睛,手痛,心疼痛。
他剛纔問她,已經被冰寒的心如何能暖熱她?他差點就放棄自尊去抱住她了。
他搞不懂蘇晴然的心,就像他明明想義無反顧地陪她作戲,可是痛得次數太多了,這次卻望而卻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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