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然臉色大變,掙扎着就要推開顧川銘,“你走開,你要告訴我這幾十年的生活都是假的嗎?顧川銘,你以爲我會相信你嗎!”
顧川銘把她壓在懷裡,不讓她跑,從口袋裡拿出手機,“聽聽這個!”
我願意跟你回去!顧川銘,我愛你,我跟寶寶回來找你了!
聽到話筒裡傳來的告白,蘇晴然不再掙扎了,一個人不管再怎麼改變,她都不會不記得自己的聲音,她睜大充滿茫然神色的眼睛看向遠處。
顧川銘害怕她會因爲這個崩潰,所以一直以來他們都不敢直接揭開她的記憶,可是方巖竟然打了她,到現在她都受傷了卻還不能保護自己,顧川銘終於忍不下去了。
“我把一切都告訴你,我什麼都不瞞着你,對不起……”明明知道如今蘇晴然對他沒有感情,一旦說出了全部的事情,她會更加恨他,顧川銘還是無法自私地隱瞞一些事實。
蘇晴然自始至終都保持一個姿勢,她不說話,也沒有哭泣,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娃娃一樣,如果不是她的呼吸正常,顧川銘都想叫救護車了。
“國內的事情都解決了。我說等我從中東回來就接你回國。結果我在中東出了意外,等到我回國,只看到你這通留言。”
“我想回房!”這是蘇晴然說的唯一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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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川銘不敢刺激她,抱起蘇晴然走進房間裡,然後依依不捨地退出房門,立刻給勞倫斯打電話,“我把我知道的全部真相都告訴她了,她沒有崩潰,很冷漠,沒有說話,也沒有哭。身體也沒有反應出痛苦狀態。”
勞倫斯從電話那頭給了他肯定的回覆,“很好,繼續讓她熟悉的人講述過去。”
“這樣子真的不會讓她崩潰嗎?”
“中國人有句話,置之死地而後生!思威的研究有很大的隱患,你們不要認爲任由她這樣生活下去就能保證她的安全。本來就不屬於大腦的記憶,用再多的僞裝,也會慢慢被大腦反應過來,到時候她會變成白癡。不過我現在讓你們用原本的記憶刺激她也有風險,也就是早變白癡,和晚變白癡的差別。現在治,還有恢復的機率,越拖下去,她可能真的分不清現實和虛幻了。”
“我知道了!”
顧川銘掛了電話,身後按在門上,聽到房間裡很安靜,呼吸也很平穩,才轉身離開。
晚上十一點多,乾月的車開進院子裡,顧川銘出門迎接兩姐弟,“這麼晚,麻煩了!”
有車發動的聲音,然後一輛車從遠處開走了。
乾明收回視線,“跟蹤青梅的人,方巖很快就會來了!”
“放心,他來不。”
乾月頭一邊走一邊問,“真的有那麼嚴重?顧川銘,你敢保證不是你的私心不願意她忘了你,才非要這樣坐不可?”
顧川銘還沒有回到,乾明先白了自家姐姐一眼,“大腦對強制輸入的記憶有抵抗性,那個思威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強行改變了小然的記憶,這本身就是違抗自然生長規律,肯定會有問題。姐,我相信勞倫斯的說法!”
“好吧,你們都這樣說了,那我就不顧及了。我把很多東西都帶來了,不管說多少東西,不如這些照片來的實在!”
“不等她睡着嗎?”乾明皺眉看向顧川銘。
“她睡不着,晴然曾經在我辦公室裡出現過異狀,應該是受到了某種刺激。勞倫斯也說不要斷,一定要刺激她的記憶開始動搖,才能打碎那個屏障。”
“嗯!”
三個人進屋,跟着顧川銘走到蘇晴然房間門口,顧川銘敲敲門,“晴然,乾月和乾明來看你了。你有些疑惑可以問他們!”
蘇晴然坐在地上,躲在黑暗中,擡起頭看向門口,眼睛眨一眨,卻看不實在,因爲那裡在搖晃,要是在空中飄一樣。
“小然,我是月姐!”
蘇晴然站起來,看着近在咫尺的門,伸手打開門,裡面是熱鬧非凡的婚禮場面,這是她和方巖結婚的時候。
她穿着……她穿着……
蘇晴然伸手敲她的頭,那身婚紗就在不遠處啊,爲什麼她完全想不出一個詞去形容它?
長裙?短裙?話都到了嘴邊,卻怎麼都念不出來!
“方巖,你在哪裡?方巖,方巖!”蘇晴然往身穿白色禮服的男人跟前跑,他就在兩米之外,可是她感覺自己都跑了快一百米,他還在兩米外,怎麼都靠近不了!
“爲什麼?爲什麼?”蘇晴然捂住頭,拼命地敲打太陽穴。
“別這樣,蘇晴然,你醒醒!”顧川銘抓住她的手,把她壓在懷裡,看着蘇晴然對着空氣大喊大叫。
乾月擔心地走站在她跟前,小聲叫她,“小然,我是月姐,你醒醒啊!”
乾明看到蘇晴然還在拼命要去抓住什麼,他就算不是大腦研究的專家,可是一些基本的藥理還不成問題,臉色一變,“糟糕,她出現幻覺了!”
“蘇晴然,你給我醒來!”顧川銘捏住她的胳膊,緊張地朝她大聲呼喊,“蘇晴然,蘇晴然!”
乾明走上前,急聲道:“拿東西刺激她!快!”
顧川銘突然靈光一現,拿出手機,把錄音放在蘇晴然耳邊。
蘇晴然聽了自己的聲音,果然安靜下來。
她跑得滿身大汗,突然沒剎住腳步,撲進一個人懷裡,抓住了人家的衣服,看到手下的白色禮服,蘇晴然僵硬地擡起頭,望向這個男人。他的胸口插着一朵玫瑰花,再往上,是一塊紅色領帶,再往上是他的喉結,衣服領子裡有一根紅色的繩子頭。
再往上——突然眼前好像一層光霧被吹散了似的。
“你醒來了!”顧川銘驚喜地望着她的眼睛。
蘇晴然眨眨眼,心頭猛然狂跳不已,目光望向他的脖頸,沒有那根紅繩,他不是!伸手推開顧川銘,蘇晴然聲音沙啞不已,“你幹什麼?”
“小然,你不記得你剛纔怎麼了嗎?”乾月身後拉住蘇晴然的胳膊,焦急地問。
蘇晴然看向乾月,“乾月姐,你好!”
禮貌而且疏離,她又轉向乾月,只是點了一下頭,連開口打招呼都沒有。
顧川銘看了三人一眼,“我先出去了,你們慢慢聊。”
等他人一走,乾月就把蘇晴然拉到牀邊,強硬地推着她坐下,“我知道你覺得我們很陌生。你先看看這些東西再說!”
乾明把箱子打開,滿箱子都是照片還有很多手稿,其中還有蘇晴然和乾月冒充別的女孩給乾明寫的明星。
“這個信把我弟整慘了,他專門抽時間去找了人家女孩,大談特談早戀的害處,結果被教導主任發現了,最後人家女孩又再三強調她沒有寫。他被記小過一次,被全校都笑了一年多。”乾月把信遞給蘇晴然。
蘇晴然接過信,手指輕輕摩擦左下角的紅色薔薇花。
“你知道這是玫瑰還是薔薇?”乾明突然問她。
蘇晴然毫不猶豫地回答,“薔薇!”
兩姐弟相視一望,乾月看着她,“很少有人能分清薔薇和玫瑰。”
蘇晴然沒有回答她,這是她隨口答的,只是覺得告白用玫瑰太俗氣了,薔薇會有些一些新意。
等到兩姐弟離開都已經凌晨兩點多了,照片留在了蘇晴然這裡,她沒有出去送兩姐弟離開。
上車前,乾月回頭問顧川銘,“你們之間的結婚照,爲什麼不給她看看?我覺得我們做再多的事情,都沒有那些照片夠說服力。”
“勞倫斯說,必須留下一些足夠強大的後手,不到最後,我不會拿出那些照片。那是我最後的機會了。”
乾月嘆口氣,“好吧!”
乾明路過顧川銘跟前,抿起嘴,“我看到她臉上的巴掌印,是你嗎?”
“不是!”
“明白了!”
等車開走之後,顧川銘回到客廳,看到蘇晴然手裡捏着一張照片坐在沙發上,整個人都窩在沙發裡。
顧川銘把門關上,回頭看着她開口,“我以爲你睡了!”
“你們說了這麼多,如果我睡着了,你們不是白乾了!”蘇晴然把手裡的照片扔到桌上,閉上眼睛,向後仰靠着沙發,聲音裡竟然有一絲愉悅,“你們明天會不會告訴我,我其實是借屍還魂,或者穿越重生的人?”
顧川銘沒回答她的話,拿過來一個小盒,打開盒子,用食指挖了一點晶瑩的膏狀,走到沙發背後,伸手抹在蘇晴然紅腫的臉頰。
被冰涼的觸感激到,蘇晴然下意識睜開眼睛,然後就要起來坐直,卻被顧川銘壓住她肩膀,“別動,明天不想被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你,就別懂!”
蘇晴然真的不掙扎了,卻閉上了眼睛,顧川銘的目光讓她不敢直視。
顧川銘的指腹在她臉上把藥鋪開,順便問了一聲,“他爲什麼打你?”
“因爲我跟你上牀了。”蘇晴然直白的話讓顧川銘的動作停了一刻。
蘇晴然繼續自嘲,“從我懷孕之後,他就沒碰過我,忍了這麼久,他沒出軌,我卻出軌了。我跟他之間怎麼會變成這樣子……”蘇晴然皺緊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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