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私人醫院,蘇晴然坐在長椅上,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她身邊還站着很多人,顧曉晨和李哲思是醫院的高層,自然不會缺席。顧川銘和蘇秦還有生意要談,都是到處擠時間也都在,白爺爺坐在一邊臉色不好,不知道爲了什麼鬧彆扭。
那個勞倫斯,是大嫂託人找到的人腦記憶研究的資深教授,不喜歡參加學術研討,是個有脾氣的科學家。
人家今天一到,只說了給十分鐘,如果蘇晴然的問題很普通,他不會浪費太多時間在她身上。
“我願意配合治療!”蘇晴然站在大家面前,低聲道了一句。
所有人都看向她,顧川銘眼裡劃過一絲詫異,立刻走過來拉起蘇晴然的手,異常專注地看着她,“好,勞倫斯教授我已經約好了,只要你配合治療,他會找到原因的!”
蘇晴然默默地點了點頭,“嗯!”
“你又打什麼主意?”顧曉晨從蘇晴然身邊走過的時候,小聲在她耳邊質問了一句。
蘇晴然看向她,顧曉晨已經笑岑岑地離開了,好像沒有人看到她剛纔的舉動,如果不是蘇晴然一直在心裡防備着這些人,她恐怕都以爲自己幻聽了。
“走吧!”顧川銘伸手拉住蘇晴然的手。
勞倫斯教授不喜歡見很多無關緊要的人,李哲思,顧川銘,白爺爺還有蘇晴然,只有他們四個人去見他。
蘇晴然在路上從大家的對話中知道了白爺爺生氣的原因,中西醫學研究的牴觸而已,兩個都是超過六十的老頭子,卻都有自己的執着的底線,這樣的人其實很相像。
他們走進勞倫斯的酒店房間,勞倫斯坐在地上,捲翹的白髮有些凌亂,他手裡拿着幾十張打印的資料,上面的圖很晦澀,但是也能看得出來是腦部圖。
兩個助手坐在一邊,拿着電腦拼命地查閱各種資料。
“勞倫斯教授,我們約好的,我是——”
“病人走過來,其他人別開口。”勞倫斯頭也沒擡一下,一張充滿老人斑的臉上,眉頭緊緊皺着,目光敏銳地盯着紙上的數據。
顧川銘鬆開蘇晴然的手,拍拍她的手背,“別害怕!”
她纔不害怕,可是已經選擇了要隱藏自己的恨意,慢慢讓他再次全心相信自己,蘇晴然只好淺淺點頭。
一步一步走到牀邊,避開了地上的資料,站在牀邊,低頭看着那些畫着各種腦部圖的資料,有一些能看出來,有一些是高密鏡放大之後的平面圖,她看不懂。
蘇晴然站了接近十分鐘,那個勞倫斯還是沒有理會她,似乎這裡沒有他們這些陌生人一般。
就在蘇晴然心裡也開始煩躁的時候,勞倫斯突然站起來伸手擡起蘇晴然的下巴。
如果勞倫斯臉色不是那麼難看,如果他不是已經足夠當爺爺的年齡,顧川銘一定會上前一把踢開她。
“維克,尼利,過來給她坐檢查。你們出去!”勞倫斯皺眉瞥了門口三人一眼。
白爺爺瞪大眼睛,他白醫從來沒有受過這等羞辱!
“白爺爺,他是這一方面的權威,我們先出去!”
在顧川銘的勸說下,白爺爺氣沖沖地走了出去,連頭也不回,在門口撂下一句,“丫頭是腦子出了問題,這問題我解決不了,也插不上手,門行不通,不便插手。那藥你還得繼續給她喝着,一直喝到她再次受孕,不然下一個孩子還是難保住!”
“爺爺,讓您受委屈了!”顧川銘恭敬地彎腰賠罪。
白爺爺鬍子動了動,“去,臭小子。爺爺又不是二三十歲的小夥子,我就是不服那些外國的勞什子西醫,發燒了用涼水激,怪不得那麼多孩子小兒麻痹。你好好看着別讓他害了丫頭,我先走了!”
“是!”
蘇晴然感覺她頭上貼了很多東西,機器一開,頭皮就開始發麻,還有微微刺痛的感覺在頭皮散開。
慢慢身邊的聲音開始越來越遠,而她腦海中的聲音也在逐漸清晰。
守住自己,不要被窺探……
一頭金髮的尼利打開門,看向兩人,“請進來!”
“謝謝!”顧川銘迫不及待走進房間裡,看到蘇晴然靠在沙發上睡着了,臉色蒼白不說,嘴脣也發青了。
見顧川銘擔心蘇晴然有些亂了分寸,李哲思替他開口,“勞倫斯教授,我想問蘇晴然的大腦有什麼問題?”
“你們先告訴我,她之間見過什麼大腦研究的專家嗎?”勞倫斯的臉色非常嚴肅,眼裡裡帶着不敢置信的憤怒。
“這……我們並不知道。她之前被人綁架了,我們只知道她大概在瑞士出現過。”李哲思看到勞倫斯的表情,心裡暗道糟糕了!讓這個都露出這副表情,他的懷疑可能是真的了,蘇晴然被有心人控制了記憶。
“思威,這個混蛋,他竟然還敢用人做實驗!”勞倫斯怒吼一聲,中氣一頓,差點沒有喘過氣,兩個助理連忙上前扶住他,“老師,您先別生氣!思威沒必要跟一箇中國女人爲敵,既然他可能在瑞士,我會立刻通知國際刑警,一定會找到他!”
“勞倫斯教授,我想問一下我妻子該怎麼才能恢復記憶?”顧川銘眼裡劃過一絲狠辣,思威?這個名字他記下來了,有些恩怨先可以壓着,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把蘇晴然的記憶找回來。
勞倫斯推開他的學生,走向顧川銘,看着他懷裡沉睡的女人,放下了所有驕傲和怪癖,爲自己曾經的錯誤真誠地解釋,“思威是大腦研究的天才,他的海馬體核心記憶可控性研究曾經轟動整個醫學界,他曾經是我最驕傲的學生,如今他是國際刑警通緝的一級罪犯。這位小姐的記憶,我不能保證能夠把她糾正過來,既然是思威闖的禍,我會在這裡待上十天時間。”
顧川銘抱起蘇晴然,疏遠地看向勞倫斯,“謝謝勞倫斯教授,這裡設備不齊,如果您不介意,到顧家的醫院去,需要任何東西,我們都會第一時間送到你身邊。”
“好!明天我就去,從今天開始,她的情緒不能太緊繃,這對她的大腦會造成不小的傷害!”
從酒店離開,顧川銘抱着蘇晴然上了車,“去醫院!”
李哲思已經在網上調查思威的資料,已經被封了,而且這種不是大衆名人,一般網絡介紹很少,更何況是國內的網絡。只搜出他一點皮毛信息。
顧川銘給助理打電話,“尼克,我要查一個大腦研究的高手,思威,動用顧家所有信息網,我要這個人所有的信息,包括他的日常生活!”
“明白!”尼克接完電話,猛然站起來,嚇得對面的尹誠嚇了一跳,“怎麼了?”
“我從來沒有見過以公謀私能像顧先生這麼光明正大的,我去跟顧家隱部打個招呼!”尼克把手裡的文件整理好,就要出門。
尹誠挑眉看了他一眼,繼續埋頭工作。
到了醫院,顧川銘給吳媽打電話讓她收拾東西送到醫院,順便把今天要熬的中藥熬好之後一起帶來,蘇晴然要住院一段時間。
吳媽一聽蘇晴然住院了,整個人都慌了,趕緊收拾了幾件衣服,最後還不安地給方巖去了個信息,報告了小姐的行蹤,這才往醫院趕過來。
蘇晴然是被頭痛疼醒的,大腦皮層彷彿還在被電擊一樣,對於催眠後發生的事情,她一點都不記得,只是那個模糊的聲音越是清晰,她的頭就越痛,直到最後痛得她昏了過去。
看到自己現在身處醫院,沒有看到顧川銘,蘇晴然不知道她是鬆了一口氣,還是心底劃過一陣失望。
門被推開了,蘇晴然連忙坐直起身體看過去。
進來的男人高高瘦瘦,帶着一個很老土的帽子,看着就像一個木訥的研究生,可是蘇晴然知道這只是男人扮豬吃老虎的皮,聲音怯怯地打了個招呼,“乾明,好久不見!”
她跟乾明好多年都沒見過了,不夠她的記性還不差,竟然記得他的五官,甚至是細微的小動作,看來這幾年沒見,還是沒有太生疏,怎麼說都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就算最後慢慢關係淡了,最初的感覺還在。
“你叫我的名字!”乾明的厚重眼鏡劃過一絲幽光,秀氣的五官慢慢凝住。
“不然呢?”
乾明走過來,伸手拉了一下她的頭髮,被蘇晴然皺眉奪過,“我們已經不是小孩了!”
這是在拒絕他?乾明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蘇晴然竟然會嫌惡地讓他別碰她,他們小時候吃過一碗飯,穿過同一件衣服,甚至一起洗過澡,比親兄妹還要親密的青梅竹馬!可是,看着她現在陌生的眼神,還有嫌惡的表情,乾明的心被狠狠抽了一鞭子!
“你忘了顧川銘,我不反對,你連我都忘了。蘇晴然,你真是夠厲害的!顧川銘說你只記得方巖了,你可真長情啊,哼!”乾明冷哼一聲,見蘇晴然還是一臉淡漠的表情,心裡一怒,後退兩步瞪她。
蘇晴然不想跟他再糾結這個,就換了個話題,“你姐呢?好多年沒見她了,她結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