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籠罩寒江,蒼綠覆蓋山脊,嵐市地處江南,臨海而立。
薄顏推開古樸木門,低矮的房屋如同鄉下院落,庭院周圍競相豎着雜亂綠從,遠處矗立着各色古樸小屋。
薄顏四處打量,她和外婆盛夏常愛乘涼的庇廕處鋪滿枯葉。
“吱呀”聲打破薄顏的沉靜,她擡頭,見睡目惺忪的薄弈,“早。”
薄弈神色微愣,呆看着面前的薄顏,她臉上帶着在薄家從未出現過的釋然輕鬆。
“一年沒來古鎮了,我現在想出去走走。”
薄弈迅速開口,“我和你一起。”
“哥,我想一個人。”薄顏看着薄弈,話裡透着拒絕,“其實你應該回慶城。”
……
薄顏沿着小屋後的一條山路,半個小時候,就到一條寬闊的公路。
入目之處,是白芒一片的江面,遠處沙灘上人煙稀少。
薄顏看了幾分鐘後,才繼續向前走,前方緩慢出現蒼綠,看到那條熟悉的小道,薄顏加快速度。
但很快,她就停在原地,一動不動。
汽車鳴笛聲異常洪亮,那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越來越近。
很快,那輛車停在薄顏要去的小道旁,這時,薄顏看到駕駛位下車的男人。
是趙明!
他怎麼會來這裡?
“薄醫生!”
隔着十幾米,薄顏聽到趙明的驚呼聲,她擡頭,見趙明向自己揮手。
薄顏向前幾步,看到趙明突然轉向後座,拉開車門。
車門打開時,薄顏只看到一條穿着灰青色迷彩作訓服的腿。
然後,她看到下車的男人,清俊臉龐,幽潭雙目。
薄顏神色微怔,僵在原地。
越子悠!
他怎麼也在這?
越子悠看到薄顏的瞬間也是微愣,烏黑眉眼閃過一絲詫異。
薄顏看着漸近的腿,還有逼近耳膜的腳步聲,上次的事情過後,已經一週沒看見這個男人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
薄顏擡頭,見面前的越子悠,他神色正常,好像並沒有因爲那件事有任何異樣。
薄顏稍微放鬆下來,回了句“我以前在這裡待過。”
越子悠審視着薄顏,突然想起之前看過的資料,她小時候和外婆一起生活,就在嵐市。
“你剛纔準備做什麼?”越子悠問。
不等薄顏回答,他直接吩咐身後的趙明,“在這裡等着。”然後看着薄顏,眼裡笑意漸深,一手拉過她,“陪我。”
被越子悠拽着,薄顏都還有些迷糊,因爲她在想越子悠穿一身作訓服是什麼意思,而且那上面沒有軍銜標誌。
“你失職了!”越子悠突然道。
薄顏詫異,望着越子悠,像是在說:怎麼可能。
“公司已經放假……”
“我是說作爲一個女朋友。”越子悠打斷薄顏,“不知道主動聯繫我不說,把我惹得一身火就逃了。”
薄顏聽着他意有所指的話,那天的事情翁的一下又浮現在腦海。
但很快,她就感覺到身旁男人周身的嚴肅莊重。
薄顏擡頭,見面前的墓碑,墓碑上刻着“烈士慕時澤之墓”幾個大字,墓
碑上沒有照片,只在右下角刻着“2003年”。
“他是我的戰友。”
身旁一向低沉如流水潺潺的聲音此刻格外凝重。
薄顏感覺到他抓着自己的手力度加大,她擡眸,撞進那雙佈滿傷痛的眸子。
薄顏突然就想起那次見他抽菸時的模樣,她不知道怎麼勸慰,只反手握住越子悠,陪他站在這裡。
偌大的墓園裡,只有兩人並排的身影。
“他和我同歲。”越子悠輕聲道,手掌處傳來薄顏的溫度,他看了片刻,擡頭,對着面前的墓碑,“你在想爲什麼沒有照片,還有那個2003是不是墓碑建立時日?”
薄顏靜默,下一秒就聽到他的答案。
“就是2003年,今天是他的祭日。”
薄顏睜大雙眼,2003年,他和他的戰友只有十六歲。
薄顏想起自己曾經推測他是一位優秀的軍人,現在,他爲什麼放棄軍人,進軍商界?
但很快,越子悠的聲音就讓薄顏停止猜想。
“是我害死了他。”
薄顏感覺到他身體片刻的僵硬。
薄顏腦海飛速旋轉,她在想怎麼開解越子悠,他非同常人,情緒藏得很深,不是一般的心理輔導就能化解的。
越子悠感覺到腰間一緊,他低頭,見薄顏無意中把手放在他腰側的迷彩服口袋,雙手緊抓着自己的衣服。
見她滿臉思索,沉默片刻,越子悠放鬆身體,右手伸出,一把緊摟住薄顏。
“怎麼了?”薄顏疑惑。
“薄顏,捂住耳朵,如果怕,就抱緊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