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對於被高大植被淹沒的博膠省來說並無太大差別,微弱的晨光從樹縫穿透過來,能見度還是很低。
幾個小時的連夜步行,縱使體力再好,也還是被這些緊密纏繞的藤蔓、灌木絆住。
越子悠早已換上叢林裝備,看着身後的弟兄,“原地休息五分鐘。”
寒嘯本想說不用,注意到越子悠的眼神,也止住了口。
“按照他給的信息,距離加比的防地還有大概九公里。”
九公里的距離對於越子悠來說,最多半個小時,就算是在叢林中也只需花費四十分鐘左右。只是有些部署還沒有完全到位,他不敢冒險。
一一,很快……
我馬上就來。
“警方那邊安排的怎麼樣了?”越子悠說話時,視線一直看着前方的叢林。
“莫桑少將已經和司墨見面,現在也已經出發,我們的人在外圍擾亂加比視線。”
越子悠聽完,只是淡淡道:“我們的人手還不夠擾亂加比,莫桑會派人幫忙。”
寒嘯也清楚,他們必須一次徹底找到加比的防控中心,手裡的詳細地圖讓寒嘯總是有些擔憂:“先生,您真的相信他的話?”
越子悠視線移至寒嘯手上的地圖,“不信,你還拿着?”
“先生,有情況。”那人看着電腦,雙手快速敲動鍵盤,就算採用了移動信號,從昨晚進入這裡,電腦上的信息也是不穩定的。
越子悠看着電腦上隱隱閃爍的紅色指標,隨後看了眼左手腕的手錶,是他給薄顏的項鍊,一連幾天都沒有任何顯示,今天卻突然有了蹤跡。
“這和我們要去的方向完全相反。”
這種伎倆加比不會不知道自己能看透,但加比既然還會使用,就是料定自己會去找。
寒嘯看着離去的隊友,更加疑惑不解,這種時候,一個人都是他們當中很大的力量,就算已經有了內部地圖以及所有重要地點標記,他們也必須小心謹慎。更沒想到,那不過是一個項鍊,也對先生那麼重要。
“小心戒備。”越子悠走在最前方,步伐再快,也沒忘記提醒身後的兄弟。
……
正午,落地鍾再次響起的時候,薄顏依舊呆坐在沙發上,只不過這裡面漆黑一片。
距離加比說完那句話已經是幾個小時後,知道加比草菅人命,也沒想到他對待人命如此輕率,那幾個人到底會如何,薄顏不清楚,也不敢細想。
如果真的被殺害,薄顏莫名想起在慕時澤墓碑前,越子悠黯然神傷的樣子。
門外總是能傳來尖酸諷刺的聲音,薄顏儘量讓自己不去被幹擾,但她發現自己定力還是不夠,不知道程璇是哪裡來的精力,能夠毫不間斷說這麼久。
她聽着都覺得累了。
“薄顏,不要麼?”程璇站在門外,手裡拿着加比吩咐傭人給薄顏的傷藥,想到薄顏斷了手臂,心裡無比解氣。
藥,自然是不能給薄顏,看她一個身體殘缺的女人,怎麼待在越家。
“你該不會還想着子悠哥能找到這裡吧。”程璇淡笑,“薄顏,癡心妄想的女人,你算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了。”
薄顏皺眉,正想回
話,卻聽見外面傳來震耳欲聾的警報。
伴隨着的還有數聲怒吼。
薄顏毫無意外聽清那些話,各處防衛遭到破壞,紊亂的情緒瞬間纏繞薄顏。如果是子悠的人,是不是子悠快來了?
這樣的想法一出,薄顏倒覺得左肩的疼痛都緩解了些。
“薄顏,你高興什麼,我告訴你,就算是子悠哥來了,你也不可能出去!”程璇氣急敗壞道。
薄顏下意識問,有些挑釁:“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你馬上就會……”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嘴,程璇馬上止住。
薄顏本還想套些話,發現門外沒了動靜,心裡有些不安,如果加比突然轉移陣地,把她送走。
……
同一時間,加比待在辦公重地,臉上盡是陰霾。他設置的防線,從不會這麼輕易被打破,更何況是時隔一兩個小時才被發現。
之前讓手下故意把薄顏的項鍊帶到相反方向,就是爲了耽誤越子悠的時間。
“我要的催眠醫生呢?”加比冷眼看着面前的幾人,目光落在葉寒聲時,湛藍的眼裡閃過一絲懷疑。
加比只相信自己,不管這些手下跟隨了多少年,都有背叛他的時候。
葉寒聲沒想到加比這時候還在掛心催眠醫生的事情,看來他是真的很想得到薄顏,即使用這種不甘手段。
“已經到了。”葉寒聲答,知道不可能再拖延,也只好實話實說。
醫生名叫齊謙,常年在這幾國,極其擅長催眠,更是清醒催眠的一把手。
詹森沒想到這時候加比還要先想着催眠的事情,越子悠可能下一秒就要闖入這裡,不過一個女人,先生怎麼就沒看開呢。
“我要你馬上催眠一個人,改變或者刪除她所有的記憶需要多久,我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加比徑直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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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醫生一臉驚訝,從未聽過一個小時就能直接爲人催眠,緩聲道:“這些因人而異,一個小時,恐怕……”
“恐怕不能,我需要了解當事人情況。”
“好,帶他去。”加比揮手。
本以爲加比會怒,誰都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平靜。
“你們兩個兵分兩路,按我之前的吩咐行動。”加比看着諾爾和詹森。
兩人點頭。
等兩人離開,加比才對着葉寒聲:“今晚六點前,我們必須回G國,你去安排相關事宜。”
“今晚離開?”葉寒聲有些詫異,“難道不一舉滅了越子悠?”
加比沉默片刻,才低笑:“你覺得不妥?”
“我還在想,這裡的設防,幾乎是按照G國的設置,地形險要,怎麼越子悠來得這麼快?”
葉寒聲臉色未變,一臉思尋,並未多言。
加比見他一副坦然的樣子,一時也拿不準自己的猜測。
正想走時,葉寒聲想到催眠醫生,“現在情況有變,只怕一個小時內,醫生沒有辦法……”
“把醫生帶上就是了,到了G國,給他一筆前。”
……
屋內閃近一絲光亮時,薄顏蹭的起身,目不轉睛看着門外。
薄顏一臉不解的看着一旁的齊
謙。
“你是?”薄顏話落。
面前的中年男人看着兩旁的黑衣人,“有旁人打擾會影響效果,我建議你們,去外面等。”
那些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選擇守在門外。
“齊謙。”幾人離開,齊謙這纔回了句。
這人看上去沒有任何攻擊性,但薄顏總感覺到有些奇怪。
“你是心理醫生。”
薄顏聽見他肯定的語氣,或許是職業影響,她開門見山問:“你是……”視線落在他的手指,“催眠師?”
薄顏聲音突然冷了下來:“如果我強烈抵抗,你應該知道你的催眠不可能成功。”
目光落在他手上的婚戒,薄顏下意識道:“我有很重要的人,不能忘記,所以……”
“我也是受命行事。”齊謙無奈道,他的家人早已被軟禁了起來,作爲催眠師,他是治療別人,從不是這樣強行奪取別人的記憶,只是他的家人,他重要的人如今安危難辨。
“齊醫生,我是心理醫生,我有熟練的反抗意識,你知道催眠我很有難度。”
“我也是有妻兒的人,我明白你的感受。”齊謙放慢音調,柔聲說。
薄顏下意識想到和越子悠在一起的畫面,猛然覺得腦海裡一陣昏沉。
心頭驟緊。
清醒催眠!
齊謙正想說話時,就被一道溫潤的男聲打斷。
“齊醫生。”
齊謙看着葉寒聲,這個溫潤君子般的男人,他已經認識多年,當初也爲他母親治療過。
葉寒聲附在齊謙耳旁……
“什麼?”齊謙一臉驚訝,更是喜極而泣。
……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薄顏幾乎是提心吊膽,不時就能聽到耳旁傳來爆炸聲。
沒有任何人對她說過一句話,她也不清楚外面發生了什麼。
葉寒聲在對齊醫生說話之後也離開了。
“薄顏小姐,我也不清楚,不過這裡不是個太平地。”齊謙一直待在這裡,也沒繼續之前的事情,葉寒聲這個人,他的話,齊謙是信得。
“有動靜。”薄顏倏地起身,前門沒有人進來,難道是……
薄顏隨即轉身,正想開口,就被一隻手捂住嘴脣。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溫度,她不會認錯的,不可能認錯。
是他。
她的越子悠。
即使看不見,薄顏也瞪大着眼,似乎這樣就能看清越子悠的臉孔。
有多少天沒有見到他了。
薄顏緊緊抓住越子悠的手臂,想說話,卻頭一次激動的不能自已。
他怎麼來了這裡,有沒有受傷……
薄顏發現自己有太多問題想問。
“子……子悠……”薄顏急聲道。
“是我。”越子悠緩聲道,一手攔住薄顏後背,青筋暴起的手臂努力忍住心頭的情緒。
猛地將她帶入懷裡,按捺住心頭的激動,手撫着她的後腦,一字一句又極其壓抑着,“一一,別怕,我在這裡。”
薄顏從沒有覺得自己這麼沒用過,這麼多天都過來了,卻在聽到他這句話後,紅了眼眶。
(本章完)